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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主人翁,义纵高居上。
左右两侧,一位位战将安坐,一尊尊猛将林立。
这些人都是义纵曾经的老部下,或者是他现在的心腹、家臣。
今天是义纵幼子的周岁生辰,义纵没有宣扬,只是在家中设宴,款待这些老部下和亲信、家臣们。
一是联络感情,加强联系,二则是商议一下未来的事情。
毕竟,作为一个军事利益集团,今日的义氏外戚,虽然已经是繁荣昌盛,如烈火烹油。
但越是如此,义纵就越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从此若非必要,不再领兵出征。
这既是他自己,也是为他的姐姐,他的外甥着想。
毕竟,即使当今天子信得过他,但别人呢?
他若领兵作战,难保会出现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
但,义氏外戚军事集团,却必须保持活力和实力。
不然,同样无法自保。
旁的不说,那些义纵的敌人和对手,就不会放过他。
酒熟饭饱之际,义纵趁势举杯道:“诸君,承蒙厚爱,来为犬子道贺,纵谨以浊酒谢之……”
“不敢!”众人连忙举杯起身。
在场的人,几乎全是义纵这些年一手培养和提拔起来的。
其中不少人,就是出身于社会最底层,甚至有人曾经还是罪犯和刑徒。
他们全是靠了义纵赏识,从人群之中掘了他们。
他们才能有今天。
过去八年,义纵一手带出了十八位列侯,三十五位封君,同时还向朝堂举荐了数十位年轻俊杰,这些人中如今已经有人官至郡守。
由是,义氏外戚集团,也因此成一个横跨军政两界的庞然大物。
声势甚至还在薄窦之上。
但也因此树大招风,得罪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些觉得,被义纵挡了路,或者坏了好事的人。
“诸君……”义纵放下酒樽,坐下来,道:“吾今天晚上,将入宫与陛下对奏……”
义纵是刚刚从太原回到长安的,安北都护府的筹备诸事,在过去一年,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他显得有些疲惫。
没办法,安北都护府下面下辖的全部是怪物!
陇右郡和北地郡是汉室目前骑兵兵源的主要来源之一,尤其是胸甲骑兵,这两个郡贡献了汉室各军过三成的胸甲兵源。
陇右和北地当地的北地骑士家族,更是深耕地方,枝繁叶茂的军功家族。
仅仅是协调和摆平以及降服这两郡的地方势力和利益集团,就已经让义纵疲于奔命了。
他毕竟太年轻,而且之前一直是武将,没有地方经验。
更别提,安北都护府下面还有着太原、上郡和云中这样的重镇。
作为都护府都督,义纵不得不经常奔波于各地,协调各方的矛盾都护府能够拧成一条绳子。
义纵静静的道:“在回京之前,飞狐军的郭都尉、句注军的苏都尉,都来找过吾,他们打算在幕南留下几个部族,作为练兵的场地……”
“吾答应了……”
“不过吾以为,这飞狐军和句注军的这两个都尉,格局还是太小了一些……”
“幕南诸部,能练个什么兵?”义纵笑着道:“能练出什么好兵来?”
“此番回京,吾准备面呈天子,在河西练兵!”
众人一听,都是精神一振。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可能和平就是幸福。
但对于已经习惯了铁马金戈的军人来说,和平,就是折磨。
没有硝烟的生活他们浑身难受,看不到敌人的他们,只能在酒桌和床榻之上泄多余的精力。
再这么下去,不少人觉得自己就要废掉了。
但,养精蓄锐,休养生息,这是天子和朝堂定下来的国策,更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汉室连年征战,百姓和民生,确实需要时间来休息,来恢复。
内政也需要重整,各地的基础设施也都需要翻修。
新兵更需要训练。
所以,哪怕不愿意,将军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但现在,义纵说要在河西挑事。
大家都是精神亢奋,振奋不已。
闲散了一年多,现在大家伙们也不挑挑拣拣了,只要有仗打,不管多小,大家伙也愿意。
只是……
天子会同意吗?
朝堂会通过吗?
大家心里面都没底,国库和国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人人都心知肚明。
今年冬十月的大朝议上,少府卿和大农卿,可都是在哭穷。
少府卿刘舍更是撒泼打滚,表示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谁要谁拿走。
但运河和水利设施却不修不行。
最后,在晁错为的法家大臣的联合下,黄老派不得不做出让步和妥协,同意了临时增加车船税、矿税和市税的法令。
即使如此,国库还是缺钱。
最后没办法,还是天子拍板,从内库之中拿出黄金五万金,铸成金五铢,划拨给国库作为用度,才算了解了这个元德八年的财政问题。
连天子都不得不从他那个向来只进不出的黄金储备里拿黄金出来救急,国库的拮据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条件下,连护匈奴将军对幕南的行动,都只能找商人打秋风。
对河西的军事行动,去哪里找钱?
大家都是一筹莫展。
倒是义纵不担心这些事情,钱的问题好解决!
大不了让天子从内库再拿点黄金出来,再找列侯化缘,基本就能搞定了。
他担心的是,这个美差,被人给截胡了。
所以,他才要先将此事,跟自己的亲信们讲清楚他们做好竞争的准备。
他看着众人,说道:“诸君,我得计划是这样的……”
“西匈奴在去岁已经将合黎山割让与我,但居延泽依旧为其所控制,居延泽在彼手,则合黎山之通道随时可能被掐住……”义纵义正言辞的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居延泽不为我,则我汉家进出河西之咽喉一日受制于人!必取居延,以安河内!”
“且夫,居延之地,故流沙之国也,乃我诸夏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侵犯之固有领土!亦先王之土也!”
说着,义纵还从怀里取出了好几本书。
其中有一本,甚至还是由太史令所写的《五帝本纪》,他翻出其中一页,指着给众将看:“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絜诚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
“这流沙就是今之居延泽啊……”
“今居延非汉所属,吾辈武将,安能无动于衷,不怕先王降罪?”义纵一副痛心疾,悲愤难平的模样。
众将一听,立刻纷纷表态,拜道:“流沙之土,居延之泽,先王所遗,吾辈誓必收复,以告帝颛顼之神灵!”
是啊,颛顼大帝的教化之所,怎么可以陷落在夷狄之手?
作为诸夏的军人,颛顼的子孙,谁敢坐视这样的耻辱?
没有人!
最的是,大家伙现在也听出了义纵的意思了。
西匈奴在去年已经放弃了合黎山,将之割让给汉室以求自保。
但这居延泽,他们却怎么也不敢再放弃了。
不仅仅是因为此地的战略作用——过居延泽,则祁连山就暴露在汉军兵锋之下,轻骑只需要三日就可以兵临祁连山西匈奴小政权灭亡!
更因为这里是西匈奴的经济命脉!
没有了居延泽的丰盛绿洲出产,西匈奴的经济窘迫就会进一步加大,失去居延泽,西匈奴就要灭亡。
所以,西匈奴小政权不得不不死命的保护居延泽。
而这正好符合义纵一开始提出来的练兵之法。
甚至……
说不定,汉家各军可以轮番上阵,你这边练完我这边上。
而西匈奴小政权,却不得不应战,也只能应战。
如此,在漫长的拉锯和轮战之中,西匈奴的力量会被逐步消耗,而汉军也达到了练兵的目的。
然后,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攻占祁连山,全取河西。
从而打通通向西域的道路!
这也是现在西匈奴所面临的悲剧困境,汉室想灭亡它,甚至都不需要出全力,一个手指头就可以了。
西匈奴能存在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现在汉军无力也没有兴趣去消灭它。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节 和平时代结束了()
“将军们可还真是闲不住啊……”拿着绣衣卫的报告,刘彻轻笑了一声,有些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从郅都到义纵,都在急不可耐的想要动战争,获取武勋。
这揭示了当前汉家上下的心态。
这头可怕的战争机器,已经是停不下来了。
就连刘彻,也感觉到抓着缰绳的手,有些疼。
没办法,这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在怂恿和鼓动,甚至不是一两个利益集团在搞事。
这是整个军队的诉求。
准确的说,是整个统治集团的呼声。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自元德四年以来,随着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刘彻这个皇帝渐渐大权独揽,获得了远迈父祖几乎比肩高帝的威权。
但他没有去享乐,也没有沉迷于美色,反而挥舞起屠刀,对着贵族和官僚们下手。
这一刀刀砍下去,列侯贵族官僚甚至诸侯王,统统遍体鳞伤。
仅仅是gg思密达的诸侯王,就已经多达五位。
至于死在各种变故和案子里的列侯官僚不计其数。
就以长安来说,今天的长安官场上,过五成的旧官僚已经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连开国列侯、惠帝功臣和文景功臣们,也遭受了沉重打击。
自元德元年到现在,不足八年的时间里,刘彻干掉了上百个列侯家族,数不清的名臣之后被打落尘埃,旧时公卿化作今日庶民。
这一切虽然看上去波澜不惊,甚至可以说风平浪静。
但表层之下,却是风起云涌。
旧官僚和旧贵族的消亡,使得新兴军功贵族和新兴官僚集团趁势崛起。
新贵族和新官僚们,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刘彻这个君王,将那些旧贵族、旧官僚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难道只是忠君爱国?
或许可能有这样的人,但绝对不多。
更何况,刘彻还不许官僚们贪赃枉法,更不准列侯们欺男霸女,鱼肉百姓。
谁犯谁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军列侯官僚们,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彻走。
为的不就是,刘彻给他们画下的大饼?
为的不就是,在战场获得功勋,封妻萌子,光宗耀祖?
为的不就是,带领自己的宗族和亲朋、部下,走上人生巅峰?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纵然刘彻知道,国家需要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纵然将军们明白,现在国库拿不出钱来支撑战争,百姓也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像过去那样支撑他们走向胜利。
但,下面的将官,中下层的军官们,可不会管这些。
他们只知道,没有战争,就没有武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