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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法医禁忌-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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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天色未暗的时候,我找到法制科的领导,申请翻阅前几起已结案件的案卷。法制科方面同意了我的请求后,打开了档案保管室的门。

    “你别去那里边,注意着点,别到处乱翻。”

    法制科都是臭脾气,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我只能看人家脸色行事,“您放心,我不乱动。”

    “那你自己看吧,就在哪儿呢。”

    她关门走了。

    转来身四下观望,案卷室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因为摆放着纸质案卷材料,所以空气里凝聚着淡淡的纸的霉味。但在我看来,这更像是浓烈的血腥,而这个小小的空间,就是那一起起疯狂杀人案的现场,充满了痛苦与绝望。黑鳞鲛人、七大盗、偷尸续命,那一个个令人记忆犹新的案件名称,所有细节仍旧清晰地印在脑海当中。包括那些耳熟能详的死者名字,得了鱼鳞怪病的小鱼,被当成尸体烧死的蓝盈盈,坠入电梯井身亡的娜娜,以及被丈夫沉入水底的林婉清,每一张面孔和每一声的哭泣,不断地在我眼前划过。

    阳光很静。

    它透过狭小的窗口射落进来,无比耀眼。

    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追忆往事,而是来找一个人的名字。就是这个人的出现险些毁了我的一切,他存在只会让我举步维艰,所以有适合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他永远被封在案卷里,成为一段永久的过去。

    当我找到这封保存依旧崭新的案卷时,距我进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间。案卷上的红字明显褪色,一九九八年的字样明年已经模糊不清,但案卷里的内容却字字清楚,记载着案发当时的全部经过,以及犯罪人的全部资料,包括玲珑死去的双亲。他们都被列为公安机关剿杀的队长,均被武警官兵乱枪打死,非常惨烈。

    如果不是知道那个秘密,我也一定会认为他们都是些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车匪路霸,但实际上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平民。为了掩盖一次行动上的失误,要牺牲掉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我也开始痛恨起那个自私的男人。

    可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主要的涉案人员都已不在人世,追究只会让活着的人更痛。

    魏明远。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他的一生却不普通。

    在那起劫难中他侥幸逃脱,却成了全国最危险的通缉犯之一。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转眼睛成了许多人的噩梦,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可笑的戏。他不甘心,他痛恨这个社会,他要报复所有人,不只是为自己这些年的屈辱,也是为了那些冤死的亡魂。

    门开了。

    法制科的女警员像是只母老虎一样横在门口。

    “喂?不是不让你乱动吗,动乱了我还要重新整理。”

    我向她道歉,“不好意思。”

    “还要看多久?你别耽误我们下班。”

    将案卷放了回去,我起身,“看完了,我现在就走。”

    手抓着从案卷里撕下来的一张二寸相片,悄无声息地带了出去。

    法医室。

    在我端详着魏明远这张二寸相片时,陈思无声无息地走到的身后,脸压在我肩膀上问我在看什么。我吓得连忙收起这张得来不易的相片,气冲冲地埋怨他,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跟鬼似的。

    “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手里藏着什么啊?”陈思手疾眼快,一把就将我手里的相片抢了过去,“这什么年代的照片啊,怎么还有编号呢?”

    我慌张抢回来,“别瞎打听。”

    陈思眼一眯,问我,“这不会是案卷上的吧?”

    “小点声。”

    陈思一脸嗔怪,“我说你小子胆可挺大啊,案卷你也敢动,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

    “你不说没人知道。”

    他指着我,义愤填膺,“你可别想着拉我下水,我这不成知情不报了吗!”

    “记不记得我刚到秀水时的那起截杀案,就是这个人。”

    陈思皱眉,“你不会真那么闲吧,咱局里一堆事忙都忙不过来,你管他干嘛?”

    “我必须找到他。”

    他眼一斜,问,“理由呢?不单纯是为了破案吧?”

    我直视他,“如果你相信我,就先什么都不要问。”

    陈思耸肩,“哥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9,脚拇指() 
这天,很冷。

    一轮算不上明亮的太阳照耀着面前这一片寂寞的枯草地,一个身着浅亚麻色棉服的女人被枯草覆盖,一条黑色打底裤退到膝盖处,另还有一条染满污血的白色内裤。

    “看样子是起强奸案。”

    陈思一边搓着被冻红的手,一边说。

    日头的红就像是凶杀现场的血,令人难受。

    低下头,我把手探入死者下体,从中取出一只粉红色吸管,“有这东西就可以并案了。”

    陈思原地跺着脚,热身,“我查过了,阿桑有性功能障碍。”

    “碰巧都没有发现精斑。”

    他终于停了下来,望着受害人,“所以他就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自我满足,这不就是阿桑吗?”

    “一切以验尸报告为准。”

    “你们法医就爱墨守成规,这明摆着的事儿。”他斜着脑壳,“你还是不服气,咱们可是说好的愿赌服输。”

    我没有。

    我只是有件事想不通。

    围捕行动才刚刚结束,他正忙着东躲西藏呢,哪还有作案的时间。对比陈思猜测说,可能就是在逃亡的路上被人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还是说不通。

    “你没看到现场吗,凶手行为冷静,不符合阿桑的心里特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他可以杀人,但绝对不会抛尸,因为抛尸都是为了掩盖罪行,一个被通缉者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思问,“你怎么能证明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你看她,双唇发绀,口吐血毒,明显是中毒身亡,凶手是在这么个荒郊野外强迫受害人服毒吗,就算是,受害人一定会挣扎吧,可你看现场,整齐干净,没有一点的打斗痕迹,而尸表却满是淤伤,应该怎么解释?”

    我自问自答。

    很明显,这里只是个抛尸现场。

    陈思还在嘴硬,“可能阿桑是想转移尸体,给我们的抓捕工作制造困难。”

    如果我是阿桑一定找个地方躲着不出来,绝不会冒这种风险。

    我蹲在草地间观察尸表,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死者两根脚拇指被整齐地削断了。从整齐的创缘和不规则的创面形态来看,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造成。现场没有找到遗失的断指,有两种可能,一是遗落在第一现场,二是被凶手带走了。

    “这倒是新鲜,难道凶手还是个恋指癖?”

    “之前的几个现场都没有这种情况,凶手的逻辑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这时。

    一名民警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说,他们在十米外的土路上发现一条拖蹭痕迹,根据痕迹的走向和形态看很有可能是转移尸体时留下的。

    闻言,我很陈思一起跑到那里。

    弯腰一看,喜不自胜。

    陈思捡起一块小石头,“上面红色的小点应该是血迹。”

    “尸体是从这个方向拖出来的,前面全都是居民区,死者会不会就住在这附近?”

    陈思想了想,“我去找几个人问问。”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思就找到两个住在附近的男人,看到尸体后他们面露惊恐,异口同声地叫出受害人的名字,还说她家就住在这附近。

    果不其然。

    “带我们过去。”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一栋普通的砖瓦房前。

    其中一个男人指着说,“这就是赵小春家。”

    推开门,血腥味扑鼻。

    房间内打斗痕迹明显,门框上有清晰的刀砍痕,从土炕到地上都是鲜血,十分惨烈。不久前,就在这个房间里曾上演悲壮的一幕,至少有两名女子和凶手发生过搏斗。

    陈思不解,“两名?”

    “而且都遇害了,一个是毒发身亡,一个是被刀刺死的。”

    “另一具尸体呢,我说,尸体都没看到,你怎么知道是被刀刺死的?”

    “血,这么多的血是哪来的?”

    外面躺着的那个只不过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开放性损伤。这么多的血有不可能是凶手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第二名受害人存在。

    陈思突然问,“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

    “嘘”

    现场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也在一瞬间凝成固体,当整个空间陡然间安静下来时,我听见咯噔,咯噔像是秒针旋转时所发出的声音。

    “好像在那个柜子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快步走到柜子前,用力叩住门扣手使劲一拉,顿时就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哆嗦。

    有人惊恐大叫,这是什么啊?

    是具裸身血尸,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她的嘴巴里紧紧叼着一根炸药管。陈思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后退,只有我站在原地,紧盯着那根炸药管。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把尸体抛得远一点了。”

    陈思大骂,“这特么又是个陷阱?”

    凶手对我们的刑侦手段了如指掌,他知道我们会来找第一现场,所以布置好了一切等我们上钩。

    “还有三分钟。”

    “来不及了,走吧?”

    我紧盯着血淋淋的尸体,“你们先走,我再看看。”

    “还看什么看啊,赶紧走”

    陈思连拉带拽地把我从现场拖了出去,到了外面就大喊着疏散人群。没多久那间房子就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大量的灰尘覆盖在我们身上,所幸的是炸药威力较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可惜,所有的线索都毁于一旦。

    “妈的,什么都没了。”

    十分钟后。

    急救中心,消防官兵赶来救场。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公安部门掩盖了事情的真相,把精心谋划的袭警案变成了一起普通的煤气罐爆炸事件。

    我们也只能跟着一起忍气吞声。

    劫后重生的我们却没有重生的喜悦,只有一种无止尽的羞辱感。凶手再一次让我们领教了他的凶残,让我们意识到了自身的无能与脆弱。

    “我真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陈思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把犯罪人抓到。

    我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但内心早已经不能平静。两次爆炸案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凶手针对的不只是那些被他杀害的人,还有我们。我想,他一定遭受过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地设计我们。

    “脚后跟。”

    “什么?你说什么?!”

    “那个被炸碎的尸体,她的脚后跟不见了。”

    “嗯?!”

    我指着解剖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女尸,“爆炸前我有仔细观察过,和这具尸体的脚拇指一样都是用刀切下来的。”

    我缓慢地拿起小冷给我的那本童话书,灰姑娘有两个姐姐,因为穿不上水晶鞋,一个切掉了脚拇指,一个切掉了脚后跟。

    “灰姑娘?”

    我直起身,“我想我可能已经知道下一个受害人是谁了。”

    “谁?!”

    “赵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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