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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委屈,想必是伤处疼的厉害。小姑娘家家的,娇气些也是正常。”
秦严一听璎珞眼睛都跟核桃一样了,这还了得,想到她那样坚强,从来不哭的女人,都被自己气的哭红肿了眼睛,心里不定多伤心,多恨他呢,哪里还坐得住,豁然站起身来,道:“我去瞧瞧!”
他说着转身就火急火燎地要离开,太后瞧的摇头,拍了拍炕桌喝斥道:“站住!这都大半夜了,你跑到人家姑娘的闺房去像什么话!”
秦严顿住了脚步,蹙眉回头,道:“祖母……”
太后却不为所动,道:“叫什么也不管用,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必要太拘泥,可该恪守的却半点乱不得!再说这大半夜的,人家姑娘都休息了,你再过去折腾她半天,她的腰还要不要了?坐下!”
秦严见太后神情严厉,却也不敢辩驳,只得又撩袍坐了下来,可他惦记着璎珞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忍不住就道:“皇祖母不知道,她不是娇气爱哭的,也不是因伤痛而哭,实在是孙儿不好,方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惹了她伤心难过,皇祖母就让孙儿去瞧瞧她吧,就瞧一眼孙儿便出来。”
太后见一向冷心冷情的孙儿,能为璎珞做到这一步,好声好气地央着自己,就为了去瞧一眼,一时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担忧,时而欣慰时而惧怕,时而又满心酸涩,复杂极了。
她半响才柔声道:“行了,祖母知道你们闹别扭了,祖母都替你哄好了,那丫头是个孝顺的,不忍哀家担忧,已经答应原谅你了,你啊,改明儿见了人好生认个错,哄两句也就好了。她今儿折腾的一日,又受了伤,这会子只怕已经睡熟了,你也莫再去打搅她了。更何况,哀家瞧她总是女孩子,脸皮子薄,你们如今到底连亲事都没定下,该给她的体面你要给才好,不然你叫她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哪里能事事随心所欲的!”
见秦严默声不语,太后沉了脸,道:“哀家且问你,那丫头是不是因为你不打招呼便冲进了稍间,又驱退了宫女这才恼了你的?”
秦严听太后语气微沉,不敢再沉默不语,忙道:“慈云宫中的宫女医女都是皇祖母的人,孙儿觉得没必要拘着。”
太后不觉抄起旁边放着的拐杖敲了敲秦严的腿,道:“那丫头第一回来慈云宫,正想给哀家留个好印象,你这样不守礼数,可让宫女们怎么看她,让哀家怎么想她?她会闹,也是理所应当,她生气,那也是太在意的原因。你便担心她的伤,也要事先打个招呼,怎么这样莽撞。哀家瞧着那丫头是个清醒的,你却胡闹的厉害,便这慈云宫铁桶一样,也不能做出惹人诟病的事儿来。”
秦严素来桀骜不羁,野性难驯,他哪里想的明白女人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虽然此刻还是有些弄不明白错在哪里,何至于就如此严重了,可见太后动了怒,也觉太后的话有些道理,点头道:“孙儿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行了,这两日你便莫去扰她休息了,哀家瞧着那丫头虽答应了哀家,可气性却没消,你莫去惹她动怒,等养好了伤能下床了再说。”
秦严闻言有些不高兴了,心道不让去见她,那他今儿不是白扔了脸面装醉一场,赖在宫里了?
他抬头想反驳,可见太后两眼一瞪瞧了过来,当下也不敢多言了,道:“孙儿知道了,孙儿扶祖母去歇息。”
说着站起身来去扶太后,太后见他那样子便知没将她的话听进耳中,抬手敲了下秦严脸上的面具,道:“你是不是不想和好了?”
见秦严摇头,太后才道:“想和好便听祖母的话,莫再自作主张。这两日前朝还有不少祭祀,你也不能心思老在女人身上,不像话。”
秦严听太后说的郑重,想到太后总比自己知道女人,经历事儿多,便也没再坚持,忍着满心焦躁点了头。
璎珞就这么在慈云宫中呆了下来,宫中的药果然是好,涂抹在伤处便能减轻疼痛,再佐以推拿针灸和汤药,其实没用两日她便已经能下床,行走间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两日,太后总会来稍间探望,璎珞能够下床,自然是要先去谢过太后的。
那叫金枝的医女扶着璎珞给太后见了礼,太后便招手让璎珞坐在了身边,又问了她的伤势,便冲金枝道:“如今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都能下床了,可是再两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金枝便恭敬地行礼,笑着道:“禀太后娘娘,且没那么快的,如今县主虽然能下床走动,可伤处还是没有好,行动什么的都要特别注意。稍累些便要卧床休息,再有个八九日,这伤才能好稳妥了。”
太后虽然极好相处,璎珞也很是襦慕,可宫里到底处处都不方便,身边也没熟悉的丫鬟,怎么都没家里舒服,加上璎珞虽答应了太后不生秦严的气,可怎么可能就这样原谅了他?
在太后这里见了秦严,难免要委屈自己,璎珞也不愿意见他,今儿过来就是想要请了安,陪着太后说说话,也好顺势提提出宫的事儿。
此刻听闻金枝的话,璎珞一诧,道:“还要这么久才能好吗?我如今已经行动自如,可否带了药膏和汤剂回府去慢慢养着?总在太后这里搅扰太后休息,实在不该。”
金枝却道:“县主扭伤了筋骨,若是不好好修养,这会子复位的筋骨是极容易再度挫伤的,出宫马车颠簸,实在不利于县主伤势恢复,倘若发生二次挫伤,这再医治便很是难了。县主何不在宫中修养好了再行离开?”
璎珞听金枝说的有道理,也怕腰伤落了毛病,便笑了笑,太后却道:“哀家在宫中每日也是无趣,你在这里陪着哀家说说话便极好,怎么会打搅呢。你且踏踏实实在这里住着便是。还是丫头嫌弃了哀家,这才急着离开呢?”
璎珞哪里还能说出二话来,忙忙哄了太后几句。
正说笑,就听外头传来宫女的禀声,道:“世子爷给太后请安来了。”
璎珞听的一惊,身子不自觉就是一僵,笑容勉强,道:“我的药只怕该熬好了,一会子凉了影响药性,太后……”
她正准备起身,太后却拉紧了她的手,吩咐宫女道:“去瞧瞧药熬好了没,熬好了便端过来。”
言罢,安抚地拍了拍璎珞的手,道:“哀家都训斥过那混小子了,放心,哀家不会让丫头吃亏的。”
璎珞只好端坐了下来,听着外头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紧张起来,轻轻咬了下唇瓣。
秦严很快便进了殿,他这两日是日日往慈云宫跑,可却一直被太后拘着不准去见璎珞,心里早便急的厉害,今儿以为还是空跑一趟。
压根就没想到会在太后这里见到璎珞,谁知道刚进了殿,就见太后身边坐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登时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璎珞身上便挪不开了。
她今日穿着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褙子,斜斜挽着个堕马髻,上头只别了一根金累丝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因腰间有伤,那褙子是宽松型的,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像是人都瘦弱了两圈一般。
金色的阳光从洞开的轩窗洒了进来,笼着罗汉床,她侧身坐在光影中,微低着头,阳光映的那一截低垂的脖颈脆弱而优美,眉目如画柔婉,没了那日的争锋相对,倒显得有些单薄娇弱。
秦严瞧的愈发挪不动脚了,见他傻了般站住了,太后脸上有笑,却也不出声提醒他,就只紧了紧璎珞的手,侧头瞧了低着头的璎珞一眼。
而璎珞虽然低着头,可余光却也注意着秦严那边呢,见他站住了,便她不抬头瞧也能感受到他火辣辣射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想到满殿的宫女太监还瞧着呢,先便忍不住又烧了脸。
本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瞧秦严,漠视他的,这会子却呆不住了,抬头便飞快地瞪了秦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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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和解()
璎珞眼波流转瞪过来,一瞬便又垂了头,她的动作很快,惊鸿一瞥,秦严尚且来不及捕捉她的眼神,她便已经垂了头。可那一嗔一瞪的画面,却像只掠过湖面的蜻蜓,搅的秦严的心起了一阵清浅涟漪,一瞬间便有种花开春暖,清风过湖的敞亮感,这两日来的气闷眨眼间消了不少。
他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一些,大步走向太后,咳了下清了清不知为何有些发紧的嗓子才向太后见了礼,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含着笑意将小情侣间的小动作瞧了个清楚,板着脸冲秦严道:“这孩子,白长双眼了,没瞧见哀家身边还有个人呢?怎么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秦严站起身来,瞧向因太后一句话,愈发将头往领口里扎的璎珞,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当着这一屋子宫女的面儿,更是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才干巴巴挤出一句,“县主安好?”
太后觉得秦严的表现有些惨不忍睹,瞪了他一眼,那厢璎珞已调整好情绪,抬头瞧向秦严,眸光平静无波,唇角甚至还带着些笑意,起身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安好。”
太后见两人一个比一个拘束别扭,不觉眨了眨眼,却也知道不能逼的太急了,容易反弹。左右两人已经说上了话,这会子也就是彼此抹不开脸面罢了,多呆会儿就能好了。
太后想着又拉了璎珞在身边坐下,道:“方才丫头说的笑话哀家就很爱听,咱甭搭理他,丫头再给哀家说个听听?”
秦严进来前,璎珞正给太后讲笑话逗太后开心,闻言知道太后不会放自己这会子出去,璎珞便也笑着点头,道:“有个秀才带着书童去赶考,途中帽子掉了,书童说,帽子落地了,秀才忙说,不准说落地,要说及地!书童帮秀才把帽子捡起来牢牢系在秀才头上,然后说,这次再也不会及地了。”
太后本就是有意活跃气氛,璎珞讲完不觉锤着炕桌哈哈大笑起来,见秦严坐在旁边一脸恍惚也不知在想什么,竟也没点表示,太后一阵郁结,悄悄踢了下秦严。见他看过来,便使了个眼色。
秦严方才只顾着看璎珞,观察她是不是瘦了,到底有没有消些气,想着一会子怎么找机会单独和她说说话,根本无心听笑话,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不过璎珞说的什么,他倒也听见了,此刻见太后丢眼色,心知太后是要自己开口说话,当即便出声道:“世上哪里会有这样没眼力见儿的奴婢,这秀才用此等木讷不知变通为何物的书童,可见也不是可用之才,便能侥幸中举也难当大任。”
“……”太后听的一阵无语,她以前虽然知道秦严性情孤傲,不愿于人结交攀谈,可也没发现这个孙儿情商如此愁人啊。
璎珞将太后脸上恨铁不成钢,连连瞪视秦严的表情瞧在眼中,倒觉颇为有趣好笑,垂着的眼眸又笑意划过,对秦严的那些恼便也不自觉去了一些。
禁不住向秦严那边瞥了一眼,心说,这人才有趣呢,明明自己这会子比谁都没眼力见儿,比谁都要来的木讷,偏还说那书童木讷,岂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