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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就是那个走在永康侯夫人身边被她拉着手的女子,是不是范阳卢氏的卢雪妍?”金燕看向前方,对几人示意。
谢芳华目光也看向前方,眉目清淡地扫了一圈,前世她依稀见过卢雪妍,大约也就是如今这般模样,她的确是范阳卢氏最娇贵的女儿。
“已经遇上了,是不是问问不就知道了?”李如碧笑着道。
金燕点点头,等着一行人走近。
不多时,那一群人来到近前,此时看得仔细,除了永康侯夫人和永康侯府的小姐们外,还有谢氏旁支族亲的夫人与小姐们,六房的明夫人和谢伊也在众人中间。还有几位京中府邸大臣的家眷走在后面。
永康侯夫人自然早已经看到了被秦怜挽着胳膊亲密地走在一处的谢芳华,她一身火狐披风异常醒目明艳,想不让人瞩目都难。她看着她,眼睛如被烫到了一般,偏了偏头,须臾,想起自家儿子,又猛地转过来,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永康侯夫人身边的女子敏感地感觉到永康侯夫人气息变化,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眸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她眼眸闪过某种了然的情绪,抿了一下唇瓣,也停住脚步看向前方。
身后走着的众人也随着二人停住了脚步。
“芳华姐姐!”谢氏六房明夫人身边的谢伊欢喜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目光顺着声音转过去,见到明夫人身边的谢伊,忽然想起似乎很多年前有一个小姑娘摆脱了身边侍候的婢女妈妈偷偷跑去了她海棠苑的事儿,那时候才五六岁的模样,似乎转眼间就变成了豆蔻少女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忽然有些恍惚。
“芳华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谢伊啊。”谢伊见谢芳华看着她不答话,越过众人,快走两步,来到她面前,仰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是那个九年前,老侯爷大寿,偷偷跑去海棠苑找你的谢伊啊。”
谢芳华见她欢喜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拉回思绪,浅浅笑了一下,“谢伊,我记得。”
“你真的记得?”谢伊顿时欢喜不能自己,声音不由得拔高,盯着她,“你真的记得我?”
谢芳华点点头,用没被秦怜挽住的手给她正了正歪了个发叉,笑着道,“是记得,你是谢氏六房明夫人的二女儿,谢伊,是我堂妹。”
谢伊瞬间眼睛发亮,若不是谨遵闺仪,这么多人看着,她怕是会跳起来,立即回头对明夫人欢喜地道,“娘,芳华姐姐记得我呢,你听见了吗?”
明夫人走上前,站在谢伊身边,对她笑骂道,“娘又不是老糊涂,也没有耳鸣,自然是听见了。”话落,看着谢芳华温和地道,“芳华小姐,我刚刚听说皇上下旨对你和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赐婚了。这可是大喜事儿,我给你道喜了。”
谢芳华看着明夫人,比那日在英亲王妃居住的幽兰苑里见到她的时候打扮得明艳一些,她笑着点点头,“赐婚而已,大婚还要三年,算不得大喜,但是芳华也会承了六婶母的贺喜。”
“三年也不是太长,铮二公子今年才十七,还有一年才会及冠,心性还需要磨砺才会稳妥。你的身子骨不太好,再好好调理三年,届时可是一门好姻缘。”明夫人暗暗称赞谢芳华,明明看着苍白虚弱不禁风雨,可是站在这里,娉婷玉立,她却是最娴静温雅华贵醒目的一个,将这些豆蔻少女们都给压了下去,尤其是这沉稳浅笑的气韵,无一人可比。
她早先见到范阳卢氏的卢雪妍时,也暗赞了一声永康侯夫人选儿媳妇的眼光,怪不得非要结这门亲给燕小侯爷,如今真正见了谢芳华,除了脸色苍白得吓人外,却是万人中也难挑出这一个的气度来。右相府的小姐、长公主府的金燕郡主、卢雪妍、包括怜郡主在内,虽然都是美艳端庄各有秋色,可是论起由内里散发出的这份沉静贵气,这些人也得甘拜下风。
今日进宫的官员以及家眷们,当听到忠勇侯府的小姐赐婚给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时,都觉得震惊和不敢置信。不说英亲王府的门楣,就说铮二公子其人,虽然张扬狂妄,飞扬跋扈,但是确实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南秦京城里面屈指可数,谁家的女儿不想嫁给他?眼看着铮二公子即将成人,各方都在猜测谁家女儿有福气,嫁入英亲王府做嫡出儿媳,可是这里面谁都有可能,唯一没可能的就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
因为谁人都知道,忠勇侯府的门楣已经太高,不可能结英亲王府这户门楣,两大门第相连,成了姻亲,这对于高坐在金椅上的皇帝而言不是乐见其成的。
另外,英亲王府要娶儿媳,也不会娶个长年缠绵病榻且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的儿媳,对于看重子息的宗室来说,这是首先要排除的。
再者,跋扈隽狂的性情喜怒无常的公子哥和多愁多病身不禁风雨的弱小姐怎么想怎么也觉得不可能成为姻缘。
可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他们偏偏成了姻缘,而且皇上还真真正正地下了赐婚的圣旨。从此,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就是缔结姻缘的亲戚了。
怎能不让人惊异?
“恭喜芳华姐姐了,我听说铮二公子府里收藏了很多宝贝,如今他即将成为我的姐夫,以后是不是我这个堂妹能沾你的光得他赠送我两幅字画?”谢伊笑盈盈地询问。
“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学得不知礼数了?怎么能惦记着人家府里的字画?”明夫人嗔怪地瞪了谢伊一眼。
“就是,咱们谢氏什么没有?忠勇侯府更是藏了诸多宝贝,伊姐儿,你若是想要两幅字画,求你芳华姐姐就行,何必去求铮二公子?如今才圣旨赐婚,大婚还要三年的,届时是个什么情形,也是未知的。”一直没开口的谢氏长房敏夫人开口说道。
“我娘说得对,伊妹妹,你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浅?见了人就要东西?”谢茵眼里藏着嫉妒,明明是对谢伊说话,眼睛却是盯着谢芳华。
明夫人皱了皱眉。
谢伊顿时嘟起嘴,看向敏夫人,“大伯母,英亲王府有的字画,我们谢氏和忠勇侯府未必有。”话落,对上谢茵,瞪眼道,“茵姐姐,我自然没有你眼皮子高,我就是喜欢字画,见到好的就惦记着想要,芳华姐姐又不是外人,即将成为姐夫的铮二公子也不是外人。”
“刚刚赐婚而已,你怎么知道三年后不是外人?”谢茵轻轻哼了一声。
谢伊顿时气闷,刚要还嘴,明夫人拽了她一下,她不甘心地住了嘴,有些羞恼。
“是啊,我哥哥书房可是藏了很多古迹字画呢,若是芳华姐姐开口要,他怕是毫不吝啬地都给了也说不定。”秦怜不满地看了敏夫人和谢茵一眼,端庄的脸色冷凝下来,“我哥哥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一样,自己把住的东西,只要他不松手,谁也别想抢走。你们可能不知道,芳华姐姐是我哥哥在灵雀台逼婚求到手的,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怕是也要等着娶进府里算。一辈子怕是也成不了外人。”
敏夫人没想到秦怜如此向着谢芳华,且如此不留情面地冲她说这番话,她向来觉得,秦怜教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规矩礼仪具是一等一,说话能说满分,却是要留三分,尤其谢芳华才被指婚给秦铮,她没道理转眼就偏向了她。可是如今,她却是一改往常,冲她来了,话语说了个十分满,她一时间如咽喉卡了一根刺,脸色变了变。
谢茵也没想到秦怜如此帮助谢芳华冲着她们母女来,本来就嫉妒的心里更是如添了一把火,因为说话的人是秦怜,是秦铮的妹妹,她却是什么也反驳不出来。尤其还是听她说谢芳华是秦铮自己逼婚求到手的,更是比她听到圣旨赐婚的时候还要震惊。
“这是怜郡主和芳华小姐、金燕郡主和李小姐吗?”永康侯夫人身边的卢雪妍笑着打破僵硬的气氛,温婉地道,“我是范阳卢氏卢雪妍,妹妹给几位姐姐见礼了。”
秦怜不搭理卢雪妍,拉上谢芳华,“我们走!”
谢芳华笑了笑,被她挽着绕过众人向摆设宫宴的金殿走去。
卢雪妍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永康侯夫人怒火腾地便上来了,谢芳华她不过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如今就算赐婚给英亲王府的秦铮了,但在她们一众长辈面前,也不该如此不懂礼数,除了谢氏六房的夫人,她任何人的招呼竟然也不打,说走就走。尤其是当着她的面下了卢雪妍的脸面,她内定的儿媳妇,看着满意至极,如今更是不能忍受。顿时喝道,“站住!”
秦怜仿佛没听见,谢芳华也没听见。
如意和春兰齐齐皱了皱眉头,侍画和侍墨不屑地扫过去一个眼神。
“忠勇侯府的小姐就是这般不知礼数的吗?见了长辈连个问候的话也没有?”永康侯夫人绕过秦怜,对准谢芳华发难。
秦怜脚步猛地一顿,竖起眉头看向永康侯夫人。
谢芳华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永康侯夫人,对上她满面怒容的脸,忽然浅浅一笑,虚弱温和地道,“早先我去了皇后娘娘的宫殿里休息,身体不适,连皇后娘娘、英亲王妃、大长公主的礼都不曾遵循。三位长辈念我有病在身,多说一句话都耗费心血,不曾怪罪。我以为,长辈们的肚量都是宽容的,原来不是。”
永康侯夫人脸色一白,满腔怒火顿时僵住。
秦怜翻了个白眼,对谢芳华道,“你也太实心眼了,你当什么人都能和皇婶、我娘、大姑姑一般的肚量吗?若是谁都能有那份肚量,都是她们了。”
谢芳华淡淡一笑,“也是。”
“走吧!看你额头都冒虚汗了,可别昏倒了,我得将你好模好样地送到我哥哥面前。希望他念在我今日陪了你半日,表现好的份上,能将去英亲王府落梅居的禁令给我解除了。”秦怜挽上谢芳华,向前走去。
谢芳华跟着她缓缓转身,慢步离开。
如意、春兰、侍画、侍墨也尾随着二人离开。
永康侯夫人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只能任二人离去,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我们也跟着芳华姐姐去吧!”谢伊挽住明夫人的手臂。
明夫人看了谢氏长房的敏夫人一眼,暗暗皱了皱眉,谢氏一族暗中争斗也就罢了,但是拿出来外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她这样针对谢芳华和忠勇侯府的荣华家世,根本上就忘了自己也是谢府的人了。任凭谢伊拉着追随谢芳华等人离开。
“我们也走吧!”李如碧看向金燕郡主,虽然她因为谢芳华赐婚秦铮,心里不舒服,但是右相府诗书门第教养让她骨子里高傲,不想与尖酸刻薄的人为伍。
金燕郡主显然也不喜欢这一群人,不如和谢芳华待在一起觉得轻松随意,虽然她自小学习闺仪礼数规矩,但是最讨厌将规矩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人,尤其是拿规矩压人的人,尤其还不是真正的什么长辈,人家谢芳华的地位摆在那里,就连公主郡主都要靠后站,在她面前讨要规矩,真是没趣。她也懒得与她们一同走,点点头,和李如碧一起离开。
不多时,一行人走远。
卢雪妍咬了咬唇,这京中贵裔圈子里的闺阁小姐们,还是无形地在排斥她这个从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