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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出了落梅居,在门口正碰到抓药回来的听言。
听言提着药包跑得气喘吁吁,见到秦铮要出门,立即问,“公子,您要去哪里?”
“去我娘那!”秦铮道。
“王妃和王爷去左相府给大公子过纳彩之礼了,幽兰苑如今没人。”听言连忙道。
秦铮笑了一声,语气愉悦,“就因为没人我才去!”
听言一呆,不明所以,幽兰苑没人公子去干嘛?
“赶紧去煎药!”秦铮手指敲了听言的额头一下,向幽兰苑走去。
听言捂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跑向了小厨房。
谢芳华在屋中将二人在门口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暗暗松了一口气,秦铮果然自己去帮她拿东西,不让这种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还算仁义。
她在床上又躺了片刻,抛开积压的情绪,掀开被子,挣扎着坐起身,果然见身下被褥一片湿红,她揉揉额头,刚要下床换衣,便见春兰带着喜顺大管家领了几个粗使婢女进了落梅居,她立即又盖上被子躺了回去。
听言在小厨房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没你的事儿,你去煎药吧!这里有我。”春兰对听言挥手。
听言点点头,又回了小厨房。
“你就别进去了,我带着她们将听音的屋子收拾妥当就行了。如今听音躺在床上,你进去不方便。”春兰对喜顺道。
喜顺点点头,对身后拿着东西的婢女挥挥手。
春兰带着几个粗使婢女进了屋。
谢芳华在几个人进屋前又闭上了眼睛,如今她想浑噩继续睡觉也睡不着了。
“你们两个先将屋子清扫一遍,你们两个摆东西换事物。听音姑娘在睡着,你们动作都小心些,别吵到她。”春兰对几个人吩咐。
几个人齐齐点头,分头行动,动作果然极轻。
不多时,中屋再度焕然一新。
春兰满意地点头,挥手低声道,“行了,都出去吧!”
几个人鱼贯而出。
春兰看了睡着的谢芳华一眼,也出了门。
来到门口,一个婢女忽然低声道,“二公子对听音姑娘可真是好!”
“羡慕也是没用的!”一个婢女接过话道。
“我见她长得也不是多美,竟然让二公子喜欢上了,真是奇怪。”一个婢女也道。
“你们嚼什么舌头根子?赶紧给我闭嘴,若是让二公子听见,小心你们的脑袋。”喜顺低叱了一句。
说话的三个人立即噤了声。
“听音姑娘得二公子喜欢,必有他喜欢的道理。什么人什么命,你们好好做事儿,别做太多痴心妄想的事儿。”春兰闻言顿时笑了,说了一句。
几个人立即恭谨地垂下脑袋。
喜顺看向春兰,“时候不早了,王爷和王妃怕是该回来了,你是回去还是……”
“回去!二公子嫌弃我在这里碍事儿。”春兰摆摆手。
喜顺点点头,一行人出了落梅居。
半路上,遇到从幽兰苑走回来的秦铮。
春兰讶异,“二公子,您去幽兰苑了?”
秦铮“嗯”了一声。
“王妃不在,您去幽兰苑做什么?”春兰奇怪地问。
秦铮道,“我屋子里的麝香不够了,去娘亲哪里寻了些。”
春兰顿时笑了,“您告诉我不就得了?我给您拿过去,还用得着自己跑一遭?”
“反正没什么事儿,如今日日闲在家里,活动下手脚。”秦铮偏过头,咳嗽了一声,扫了一眼喜顺和他身后带着的粗使婢女,问道,“听音的屋子都收拾妥当了?”
“回二公子,妥当了!”喜顺立即道。
秦铮点点头,不再多话,越过一行人向落梅居走去。
喜顺待秦铮身影走远,才疑惑地对春兰道,“你没发现二公子神色有些不对?”
春兰笑看了他一眼,嗔道,“你娶我那一天神色不对了一整日,二公子年少,初经情事儿,神色不对些,哪里不正常?”
喜顺猛地咳嗽起来,老脸通红,没了声。
“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春兰笑着挥手,“往各府送的年礼清单你可罗列出来了?若是弄出来了,等王妃回来,赶紧给王妃过目,回头还要往各府派人去送发,有你忙的呢。哪有闲心打听二公子的私事儿。”
“也是!”喜顺连连颔首。
一行人远去。
秦铮回到落梅居,往小厨房看了一眼,见听言正在煎药,他缓步进了屋。挑开帘幕,便见屋中焕然一新,帷幔重新换过,帷幔里躺着的人正睁着眼睛看着棚顶,眼珠子一动不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
谢芳华在他进落梅居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此时转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秦铮走到床边,低声道,“我给你拿来了,没有人发现。你要怎么谢我?”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谢?若不是昨日你非要打架,我至于染了寒气卧床不起?”
“也是!那我如今帮你拿来了补救的东西,也算是有功,两笔抵消了吧。”秦铮道。
谢芳华哼了一声,对他伸出手。
秦铮从衣袖里抖了半响,抖出一个凹凸长形的布包来给她。
谢芳华立即红着脸拿过,塞进被子里。
秦铮轻笑一声,对她道,“本来我想多给你拿几个,但是我娘那里就只有这一个了。想来这个月她的葵水该是才过去不几日,都给用了,兰姨还没给她新缝制。”
“够了!再用我自己会缝制。”谢芳华难堪窘迫地低声道,“你出去。”
“好!”秦铮应声,乖觉地走了出去。
谢芳华见他出了屋,去了小厨房,立即坐起身,褪下染了血的衣物,将布包垫上,换了一身新衣,做好一切,她看着床上堆叠的杂乱衣物和被褥皱眉。
前一世,福婶告诉她,女人来了葵水,一定不要劳累操神,尤其是不能碰凉水。
可是,如今落梅居里除了她一个女人,就剩下秦铮和听言两个男人。她不碰水的话,谁给她洗?她可没脸拿这些东西让春兰找人去洗。
犹豫片刻,她还是扯下了床单子,抱着衣物出了门。
头脑虽然还是有些沉,但是某些东西主宰了神经,让她想浑噩都浑噩不下去了。
秦铮站在小厨房门口,第一时间便看见谢芳华抱着衣物出来,他眉头顿时拧起,质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洗东西!”谢芳华吐出三个字。
秦铮目光落在她抱着的衣物上,点点血迹,让他面色红了红,“你不知道你如今不能洗吗?赶紧扔了,给我回屋去躺着。”
谢芳华瞥了他一眼,她这一世早已经不那么娇气了,葵水也没那么可怕,非要娇气人。再说落了她初葵的衣物,怎么能随便扔?
“我的话你没听到?”秦铮见她不以为意,竖起眉头,抬步向她走来。
谢芳华知道他是好心,低声道,“没事儿!”
秦铮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衣物,对她冷声道,“回去!”
谢芳华脸腾地一红,“你管得太多了吧?”
“你是我的人,就该被我管!”秦铮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纠正道,“是婢女。”
秦铮眸光闪了闪,忽然笑了,温声道,“你若是有力气,就回屋去缝制你需要的东西。我听孙太医说,女人第一次来葵水,是比较多的……”
谢芳华脸一黑,扭头走了回去。当她很愿意洗吗?既然他不让,就算了。
秦铮见谢芳华听话地回了屋,嘴角勾了勾,露出笑意。
听言从小厨房探出头来,疑惑地询问,“公子,您刚才再和谁说话?”
“没谁!”秦铮不看他。
听言摸摸耳朵,看到他手里抱着的女人衣物,顿时一怔,“公子,您怀里怎么抱着听音的衣物?你要帮听音洗衣服?”
秦铮低头看了一眼,面色染上奇异的颜色,没说话。
“我的药快煎完了,您给我吧!我以前一直洗您的衣物,如今帮听音洗,手到擒来。您没洗过衣物,不会洗。”听言拍拍手上的灰,向秦铮走来。
秦铮立即抓紧衣物,对他瞪眼,“你洗什么?好好煎药。这衣服扔了再换新的就是。”
听言骇了一跳,立即道,“公子,女儿家的衣物怎么能随便说扔就扔?再说听音的衣物可都是一件好几百俩银子啊。”
秦铮面色一僵,目光扫到衣物染的血红上,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那就我洗。”
“您不会洗啊。”听言惊异地看着他。
“不会洗不会学吗?”秦铮丢下一句话,抱着衣物走进了洗衣房。
听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了半响,听到洗衣房传出水声,他才恍然想起,如今公子和听音的关系不一般了,乐意做某些事情。他嘎了嘎嘴,回了小厨房。
谢芳华没力气没精神地窝在软榻上,身上盖了薄薄的被子,听到外面的对话,脸色涨红,又涨紫,又涨白,许久后,她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听音!秦铮的婢女!侍候他这么久,他为她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她现在不是谢芳华,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是膏粱锦绣府邸里守得闺仪的女子!
所以,即便秦铮帮她洗血衣,也没什么!
一炷香后,听言端了一碗药从小厨房出来,径自来到洗衣房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顿时睁大眼睛,“公子,您会洗衣服啊?”
秦铮抬头瞅了他一眼,脸色潮红,没说话。
“洗得还不错!”听言嘿嘿一笑,见秦铮要黑脸,他立即收了笑,试探地问,“药煎好了,是我给听音送去,还是您送去?”
“你去!”秦铮继续洗手里的衣物,搓得有些用力。
“好嘞!”听言得了话,端着药碗立即走进了屋。
来到中屋门口,听言刚要闯进屋,想起什么,伸手敲了敲门墙。
谢芳华“嗯”了一声。
听言立即挑开帘幕,走了进来,见到谢芳华没精打采地躺在软榻上,顿时笑了,走到她面前,将药碗递给她,“听音,药好了,你赶紧喝了吧!”
谢芳华知道是治风寒的药,接过药碗,张嘴往嘴里灌。
“公子在给你洗衣物,你知道不知道?”听言悄声问。
谢芳华手一顿,她自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哎,这么些年,我可从来没见过公子洗过衣服。他的所有衣物,都是我洗的。我一直以为公子不会洗衣物,以往落梅居就我们两个人,公子不想别人碰他的衣物,都丢给我。有时候公子闲得无聊,我洗衣服,他就在旁边看着,要么和我聊天,要么玩水,可是也没动过一个手指头洗衣。我一直以为他不会洗。哪曾想到,今日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公子洗衣服,不仅洗得好,还洗得快。你那一堆衣物,才这么一会儿,如今就剩一两件了。”听言感慨连连。
谢芳华默不作声。
“不过依着你和公子的关系,如今是比我近。你昨日夜里又因为公子遭了大罪,被折磨得今日这副样子。你趁机奴役公子,也不为过。”听言嘻嘻一笑。
谢芳华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味,放下空碗,看着他。
“行了,你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