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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有心愿了!”秦铮垂下头,收了笑,低声道,“我也有个心愿。”
谢芳华挑眉,铮二公子要什么没有?还有没达成的心愿?不过也是,人活一世,最难满足的便是心,很难做到知足,完成了这个心愿还有那个心愿,总有做不完的事儿。
“给我倒杯水来!”秦铮道。
谢芳华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白水递给他。
秦铮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将空杯子递给她,醉浓浓地道,“困死了,睡觉。”然后慢慢地仰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谢芳华见他连外衣都懒得脱,不过她才不给他动手脱,为他落下帘帐,扯过杯子盖上,转身走了出去。
小厨房的灯依然亮着,听言在里面忙活。
谢芳华出了门,来到小厨房,只见听言靠在火炉边哈欠连连,火炉上煎着药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旁边的桌案上放好了一大坛子煎好的汤药,都是给她喝的。冬日里,汤药煎出来,能放几日,喝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了。可见他今日真是听了秦铮的话没闲着。
“听音?你过来做什么?公子想吃夜宵了?”听言见谢芳华来了,立即问。
谢芳华摇摇头,给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你让我回屋去睡?”听言纳闷地问。
谢芳华点点头。
“不行!”听言摆摆手,“公子的药我还没给煎出来,得让公子一会儿服下一次。”
谢芳华指指自己。
“你帮我煎药?”听言眼睛一亮。
谢芳华点点头,她如今不困,帮他将这药煎完了没什么。
“不用,药味这么大,你日日吃药本来就很辛苦了,还守着煎药,还是我来吧,我熬得住。”听言摇摇头。
谢芳华笑了一下,伸手将他推出了门外,之后关上了门。
听言在外面喂了两声,之后搓着手乐道,“听音,你可真好,谢谢你了,既然你要帮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去睡了啊。”
谢芳华自然不做声。
听言立即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谢芳华蹲下身,坐在火炉前,盯着汤药,静静地看着。
落梅居甚至整个英亲王妃都陷入静寂。
一副药煎完,谢芳华依然没睡意,便将第二副药洗净,又放在火炉上煎。
既然逼她喝了这么久的苦药汤子,秦铮也的确应该尝尝苦药汤子的味道了。
夜深了,外面忽然起了风,风声呼啸,吹得门窗刷刷作响。
谢芳华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靠在身后的锅台上,闭目眼神。
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推门声。
谢芳华睁开眼睛。
“给我开门!”秦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谢芳华皱眉,想着这个人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她站起身,打开了门。
秦铮靠在门框上,冷风嗖嗖,吹得他头发散乱,衣服飞扬,整个人掩在暗影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见她打开门,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芳华愣了一下,扬眉看着他。
秦铮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垂下眼睫,问道,“药煎好了吗?”
谢芳华点点头。
“我来喝药!”秦铮道。
谢芳华眼皮翻了翻,让开了门口。
秦铮走进了小厨房,一屁股坐在谢芳华坐的位置上,对她伸出手。
谢芳华将早先煎好的药倒了一大碗递给他,不得不说他来得可真是时候,这药如今不热不冷,正好喝。本来她想着他既然睡了就算了,反正脑袋磕了个包而已,也不是大事儿,明早再喝药也没什么,不喝也死不了。可是人家既然追来了厨房,当然要满足他。
秦铮看着一大碗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手僵了僵。
谢芳华往前面又递出了一截。
秦铮的手指似乎缩了缩,不过又很快僵直。
谢芳华看着他,那日他说从小到大他就没喝过药,这回就能试出真假了。
“算了,不喝了,我回去睡觉。”秦铮忽然撤回手,站起了身。
谢芳华快走一步地挡在他面前,打扰了她的清静,就这么走了?想得美!
“你真让我喝了它?”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不摇头也不点头,药是他来这里主动要喝的,如何怎么能怪她?
“你今日的药喝了没?”秦铮忽然问。
谢芳华眸光动了动,她还没喝。
“你既然没喝,与我一起喝,我就喝。”秦铮道。
谢芳华闻言将药碗塞进他手里,转头自己倒了一碗药,放在火炉边上温热。
秦铮看着她,扫见手中的药,嘴角露出难受的情绪。
谢芳华当没看见,不多时,药温热了,她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之后对他挑眉。
秦铮端着药碗放到口边,然后又嫌恶地扭过头,身子有些僵硬。他似乎想将药碗扔了,但看到谢芳华看他笑话的神色,又憋了一口气,猛地将药碗端起,倒入嘴里。
喉结滚动,许久,一碗药终于见了底。
谢芳华看着他,炉火映照下,他清俊的脸色忽明忽暗,忽然,他扔了碗,一下子抱住了谢芳华,谢芳华面色一变,他还抱上瘾了是不是?刚要挥手打他,他先一步握住她的手,难受地道,“你最好别动,否则我吐你一身。”
谢芳华果然不动了。
秦铮拥着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气息极其不规律。
谢芳华脸色黑了红,红了黑,不多时,又变得涨紫,傍晚在英亲王妃大门口的一幕又被她想了起来,只觉得气血往上涌了涌。
“原来喝个苦药汤子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是不是某些事情我若是想做,也不会太难?”秦铮忽然放开她,又坐回了火炉旁的矮凳上,再不见难受的神色。
谢芳华平复自己的情绪,懒得看他一眼,蹲下身看熬着的药。
秦铮瞅着她,攸地笑了,肯定道,“定不会太难的!”
谢芳华不理会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只想着是不是该听从哥哥的建议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否则的话,秦铮想抱就抱,她能一而再再而三随便让他抱的吗?
若是将来她这个身份传扬出去……
她虽然打定主意这一辈子不再嫁人,但是也不想把自己忠勇侯府小姐的名声弄坏。
“你在想什么?”秦铮忽然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道。
谢芳华垂下接睫,摇摇头。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
谢芳华对他指指门口,意思是他该回去睡觉了。真不知道喝醉了酒的人本来已经困成靠着椅子就睡着的样子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不睡了?看起来还很精神。
“不困了!等着你。”秦铮摇头。
谢芳华不再理会他。
小厨房静了下来,再无人说话,外面的风吹得更烈了。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将第二副药煎好,收拾妥当,熄灭火炉,看着秦铮。
秦铮懒洋洋地站起身,当先出了小厨房的门。
谢芳华关上门,二人向屋子走去。
来到门口,秦铮忽然提议,“咱们练会儿剑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芳华当没听见,迈进了门槛。
秦铮只能跟进了屋,又道,“下棋吧!”
谢芳华直接进了自己的中屋。
秦铮又跟进中屋,见她站在镜子前接头发,凑上前,“要不我们……”
谢芳华猛地瞪着他。
秦铮退后一步,懊恼地发作道,“睡觉就睡觉!爷什么也不做了!睡觉成了吧?”话落,转身进了自己的里屋。
珠帘随着他进入,发出叮铃悦耳的响声。
谢芳华扭回头,披散开头发,回到了床上,落下帘幕躺下。
她刚躺下,秦铮忽然又从里屋走出来,直奔她的床前。
谢芳华攸地坐起了身,抓紧帘帐,凌厉地看着他。
秦铮站在床前顿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问,“那张字据你收好了吗?”
谢芳华心中有气,不言声。
“我就是再确定一遍,怕你不当回事儿地给胡乱扔了。谁知道你躺下得这么快?”秦铮嘟囔了一句,安慰她道,“你睡吧!我不扰你了。”话落,转身又回了屋。
谢芳华等了片刻,听见里屋他躺上床的动静,才松开帘幕,缓缓躺下身。
秦铮这个人,他不但毛病多!还偶尔抽疯,依她看,他才是失心疯偶尔发作!
她正想着,里屋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谢芳华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骂,他不是不困吗?不是精神吗?不是还要练剑、下棋吗?怎么转眼就睡了?果然是个疯子!
平静下呼吸,不多时,她也睡了过去。
英亲王这一日待在书房,一夜无眠,他细细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这么一想,才恍然地觉得这些年他疏忽了很多事儿,很多本来应该能弄得很明白的事儿,却稀里糊涂被他绕过去了。
他自诩算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如今看来,他不算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英亲王书房的灯亮一直亮着没熄灭。
同样,刘侧妃所居住的西院的灯也一直亮着。
秦浩在大雪过后便去了左相府拜见左相,既然事已成定局,尽管左相府的小姐卢雪莹不满意,但是皇后下了懿旨,皇上应许了此事,除非秦浩死了,否则她嫁给他的命运怎么也不可能更改了。但是秦浩是那么容易死的吗?不可能的,英亲王宝贝这个长子比他的嫡子更甚,苦心栽培多年,怎么可能让旁人伸出手害他?连英亲王妃这些年都不动他丝毫。所以,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卢雪莹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左相和左相夫人看得明白这中间的事儿,所以,秦浩刚一登门,左相和夫人便吩咐府中人上下打扫,迎接他,当真是对待准女婿一般地对待他。
秦浩彬彬有礼,面带笑容,待人和气,说话谈吐不俗,左相夫人虽然不满意他的身份,但是见此,也对他喜欢了一半,至少是个心里有主见的,没有因为是庶子而自卑,而且如今在户部任职,听说快要晋升,有英亲王在后面扶持着,左相再帮衬一把,难说将来前途能走多远?若是他有了前途,庶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秦铮那个嫡子继承了英亲王的爵位,若是个混不吝没能耐没才学的主,也一样能被他踩在脚底下。
这样一想,左相夫人心里便畅快了,愈发觉得秦浩比卢雪莹自己看上的秦铮更合适她。
左相虽然不如他夫人热情,但也是面带笑容,以岳丈的身份和气地和秦浩叙话。
除了卢雪莹没出现外,左相府宾主尽欢。
左相府留了秦浩午膳又留了晚膳,直到深夜,微微熏然的秦浩才回到了英亲王府。
门房给他打开门,他往里面走,看到英亲王书房的灯亮着,不由问,“父王还没睡?”
门房摇摇头,低声道,“王爷今日据说要歇在书房。”
秦浩怔了怔,问道,“王妃又给父王脸色看了?为了二弟?”
门房向里面看了一眼,悄悄点点头。
秦浩微微冷哼一声,但他的声音太小,被嗖嗖冷风吹来,挡了个无形,门房自然没听见,他抬步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他对里面喊了一声,“父王!”
英亲王很快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