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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不见,那个女孩儿的功夫还真是大大长进了。别的不说,看她在人群中穿插来去,那一身轻功不说惊世骇俗,也可以当得起翩若惊鸿四字。更令人动容的是她的剑法,满天都是青色的剑芒,那快剑似乎已经越了人体可以达到的极限,轻轻一触就是一道血色彩虹掠过,生命和鲜血一起喷涌。
这是一幅以鲜血泼墨而成的图画,而其中转折腾挪的雪白倩影,则是其中最为鲜亮的一抹颜色。不知为什么,那残酷搏杀中仍带着优雅华贵的身影,竟让他不期然想到一句古诗:千山剑气寂寞雪。
那样深寒入骨的寂寞啊
京无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应该这样的,谁都知道冲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缠斗?
下方,梵惠瑶是真正陷入了苦斗之中。她的疾风剑法尚未大成,内力渐渐支撑不住快如闪电的剑招,身形稍微一慢,背上奇痛入骨,已经添了两道伤痕。然而她性子强韧无比,反手刷刷两剑,背后的敌人惨呼着倒了下去,跟着长剑回旋,在身前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护着自己冲出圈子。
运足功力侧耳倾听,远处一声轻啸,跟着就是吵嚷声大作,一个粗豪的嗓子大吼:‘那老婆子已经逃了,给我把这个拿下!‘梵惠瑶心里一松:师父已经救出来了,该往外冲了
这口气一松才觉得身上多处奇痛入骨。杀到这时候,她已经不再去数身上的伤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眼前也像蒙上了一层黑影,若非她毅力惊人,几乎握不住长剑。梵惠瑶一咬牙,勉力提起一口真气,缓缓挺直肩膀。
那一刻,她白衫尽被血染,整个人摇摇欲坠,然而所有人接触到她凌厉异常的眼神,都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这样的人,死在这里太可惜了。从上方看着她挺拔的身姿,京无极瞬间下定了决心,传音道:‘我给你开路,冲出去!‘说着手中长刀一振,化为千百碎片,运足内力向下掷去!
京无极此时的武功已经可以问鼎中原第一青年高手,全力出手岂是寻常?见三把碎片依次掷出,喜堂内直到门口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站立,京无极大喝一声:‘走!‘
3。随流飘荡、任东西
梵惠瑶呻吟一声,悠悠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痛得如撕裂一般。
她躺在黑暗里默默回想:记得在黑风寨大战,自己得人相助,身剑合一冲出重围。当时,她身负重伤在山道上勉力奔驰,只能点了自己几处穴道止血,却是远远不够。然后然后
深深吸了口气,内力运转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禁制。包围着她的被褥温软厚实,鼻端更传来淡淡的药香。定了定神,梵惠瑶就听见外面有女孩低言悄语的声音。
‘里面那个姑娘好漂亮啊!少主该不会是喜欢她吧?‘‘说不定哦!巴巴地一路抱了回来,还一直握着人家的手,连裹伤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你胡说什么啊!少主那是在用内力为她续命,听说那个姑娘伤得很重呢!——咦,少主!‘‘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个人缓步进来,向她脸上打量了一番,微笑道:‘你醒了。‘语声低沉浑厚,似曾相识。
‘多谢恩公相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梵惠瑶挣扎着要起身道谢,被那人一把按住:‘不要乱动。你的伤很重,全身上下大小三十七道伤口,昏迷了整整三天。‘顿了一顿,又道:‘你果然是记不得我了。‘她以前见过这个人?梵惠瑶咬着嘴唇苦苦回忆,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那人却已经走到门口,回头道:‘好好养伤。放心,在这里没人能动得了你。‘灵光瞬间闪现,梵惠瑶失声道:‘是你!你是——你是京无极!‘那个满地鲜血中从容回的男子,那个三分冷峻三分决然三分傲气还带着一分温柔的男子,那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那个她初出道见到的第一位青年高手是他!是他!
就是因为遇到他,自己才知道功夫还远远不足以行走江湖,回师门闭关苦修,更因缘际会得到了太阴心经残本;就是这个人,让自己第一次认识到了江湖的残酷;如今,又是他把自己救了回来梵惠瑶怔怔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黑风寨里,也是你‘‘不错。‘‘为什么?‘‘你这样的人,死了太可惜了。‘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我收到的消息,你师父已经被人救回去了。你那一战,黑风寨四十八位护法死了大半,一百零八处分寨主死了四成以上,现在江湖震动,黑风寨正在大举搜寻你的踪迹。‘他慢慢地说:‘你想怎么办?‘怎么办?梵惠瑶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那之后的三个月内,京无极安静地看着这个女子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只在他身边养了七天伤,一到可以行动,她就把消息传了出去。三个月之内,这个女子不断地奔走各地,邀约天下群雄会盟,共讨黑山寨。趁着黑山寨势力大损,各路豪强落井下石,在梵惠瑶居中调节下,一度曾经风云显赫的黑山寨反掌间就成了过眼云烟。
他曾经对她说:‘你想的话,我为你剿了这个寨子就是。‘语气云淡风清,一如当年他随口说为她尽诛山贼。
梵惠瑶淡淡一笑:‘不必了。‘她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已经让你救了我一次,这次再依赖你的话,我有什么资格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4。情休休
黑风寨土崩瓦解的时候,京无极并不在梵惠瑶身边。他只是寄来了一张短笺:‘月朗风和,如此良夜,不能与君清夜把盏,憾甚。‘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既然梵惠瑶没有开口,那他也没必要天天陪着她东奔西跑。至于她平日一呼百应的那些‘少年英杰‘、‘知己好友‘——京无极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
此后数年,两人各自奔走,只是偶尔相聚。幸好魔宗的情报网极其达,每月总有那么几次,他们能收到来自对方的传书——‘晚来天欲雪,拥炉把酒,此诚人生一乐也!惜不得与君同之。‘同时寄到的还有一小坛甘芳醇厚的梨花白。
‘会少离多,浮生若此!昨夜窗前寒梅初开,聊寄一枝春。‘信笺上若有暗香浮动,经久不散。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新绿宛然可喜。然见百姓流离失所,良不忍也。吾当为谋之。‘字迹挺拔峻峭,墨色淋漓,想见寄书人心中豪情激荡。
‘游天门寨,山色旷远,烦嚣尽涤。然如此高处亦有人避秦来居,乱世猛于虎,诚可叹也。‘每次的飞鸿来往都仅有只言片语,仿佛兴到随意涂抹,有些事情,两人更是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然而,却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滋生,轻柔而又细密,密密笼住了这一对男女,不动声色
然而,划破这张轻柔细密的丝网的,也是一张飞鸽捎来的短笺。
‘群雄逐鹿,生民多艰。妾欲使天下归一,以拯黔黎于水火。‘紧紧握着这张丝帛,京无极长叹。
惠瑶,惠瑶,你这是何苦。一个女子,再强也不可能一统天下。
这样叹息的时候,他正在与杨老生策划下一场战役,而梵惠瑶已经走进了李援军帐,一夕长谈,李援身边多了一个叫做纪霞的女子。
5。今越期頤按白
相见争如不见。
他们本就是会短离长,碰得巧了两三个月能有一次聚,碰得不巧一年半载才能相遇。两人都是豁达的性子,并不觉得这样相处有什么不对,也就听之任之。梵惠瑶投身大雍后,为李援四方奔走,争取各地豪强大族的,事务繁忙。两人不但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就连书信来往也渐渐疏远。
再相见时,两人都惊异于对方身上脱胎换骨一般的气质。京无极变得更加沉稳凌厉,俨然有了一代宗主的风范,梵惠瑶却是日甚一日的高贵脱俗。尽管两人都是刻意收敛,一身布衣坐在乡村小酒馆的草棚里,旁人还是一眼接一眼地偷偷瞟了过来。
‘这乡间野酿竟别有一番风味。‘京无极微笑地倒了一碗浊酒推过去,‘多日不见,梵小姐风采犹胜往昔啊。‘自己又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宗主说笑了。‘梵惠瑶举起酒碗,轻轻啜了一口,‘乡村虽好,可惜四方兵戈扰攘,流寇众多,也许你我今天离开村子,明天此地就毁于兵火了也说不定。‘‘正是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京无极悠然接口,‘东晋失道,诸侯并起,要在乱世中力挽狂澜,并非一人之力。以你我的武功才华,也只能择一明主,助他统一天下,方可止息干戈,救民水火。杨老生虎踞中原,猛将如云,麾下十数万精兵,为天下甲兵之冠。梵小姐以为如何?‘定定地凝视着她双目,一时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梵惠瑶微垂双目,淡淡一笑。
‘论兵威自然是杨老生最盛,然而其人,霸王也,徒负勇名,难成大器。大雍李援胸怀百姓,政通令肃,若此人得天下,当能与民休息。‘‘这么说,梵小姐是下定决心要李援了。‘京无极轻轻叹息。
‘宗主难道会放弃杨老生么?‘梵惠瑶轻笑。
以他们今日的身份,有些事情已经用不着多说。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她的凤仪门和大雍之间,他的魔门和杨老生之间,牵扯都是千丝万缕,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今日相见,也不过徒尽人事罢了。
京无极凝视着那双明净的眸子,涌到口边的话终究咽了下去。虽然明知一旦对敌,数年情分必然斩断,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开口要她退出?她那样骄傲的性子不过徒自取辱罢了。
要么就等到在沙场上堂堂正正将她击败再揭示自己的心意,要么就什么都不用说!
‘李援非常人也,用不了两年,就要和杨老生正面对敌。‘‘到时候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宗主又何必放在心上?‘梵惠瑶笑吟吟地倾身,为京无极又满上一碗,自己率先饮尽。
‘说得好,沙场相见,生死无恨。倒是我不够豁达了。‘一口将酒液饮干,京无极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酒气直冲胸腹,豪气顿生,随手将碗一掷,一声长啸,头也不回地出门径去。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所以他并不知道,身后凝视他背影的梵惠瑶,在这乡村小店里怔怔地坐了多久。
虽说各为其主,生死无恨,可是京无极啊,两次相救、多年往还,我真的能对你出手么?
6。兜墨洗清秋
‘凤仪门主梵惠瑶台鉴:久疏通问,时在念中。今闻华山舍身崖风景绝胜,八月既望,愿与门主置酒高会,共论天下大势。
魔门京无极谨启。‘雪白的笺纸,挺拔的字迹,一如往日由飞鸽捎来的三两行小语。分毫未变。
来人面前,已是万众尊崇、光芒万丈的凤仪门主微微一笑,淡然道:‘烦请回复贵门主,就说梵惠瑶定当准时赴约。‘送走使者,梵惠瑶转身入内,才关上门,就觉得心潮翻滚,两膝几乎不能支撑身体的重量。
他要来了么?
他要与她动手?
这当是不死不休的一战啊否则,为什么选了舍身崖那么一个凶险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京无极的武功一直在她之上,单论武功她就是凶多吉少,更何况,她不知道自己能否下得了手。然而,梵惠瑶挺直了身子,无论如何,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