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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文克劳塔并不是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哈利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对着城堡外辽阔的山野,眼底所及的是一片带着阴森寒意的黑暗,连带着延绵起伏的山上厚重的雪也像是染上了一层阴霾,城堡外仅余下的几盏灯正在寒风中摇摇曳曳,昏昏沉沉的。好在这个时候,整个城堡几乎都已经落入沉睡的状态。
在回到霍格沃茨以后,哈利发展出了一些新的、比较特殊的友谊,其中之二就是海莲娜与血人巴罗,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就一点,哈利现下是唯一知晓两人过往故事的人。
大战后,哈利把冠冕裂成的碎片收集了起来带到了海莲娜的面前,他还记得幽灵当时惊愕的目光,以及带着颤抖的声音:“你将它毁了?”她的语气却不知是愤怒,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无论从哪方面看来,他都没有说谎,“这是一个伏地魔,哦,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迷人的男孩所制作的魂器,如果不毁掉,我没有办法把他杀死。”
“那你为什么把它带给我……”海莲娜的声音里有些沮丧,事实上它从来就不属于她。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带来智慧的冠冕。”哈利冷静的说道,“人的智慧是要靠自己努力挖掘,那才是真实的。”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是属于你母亲的东西,我想你有权知道它的归宿。”
海莲娜:“……”
“我要怎么处理它?”
“随便你——”
而与血人巴罗的交集,说来倒是有点凑巧。那时候有很多个夜晚,哈利喜欢独自一人穿着他的隐身衣晃荡到天文塔上——那里在学生们上完天文课后总是没有人——大多数时候时候,他一个人可以在那里呆上很久,而后看着天微亮,金灿灿的阳光开始穿透云层,给万物一点点的镀上瑰丽鲜亮的色彩,他才从塔楼上下来。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遇到了血人巴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位斯莱特林的常驻幽灵为什么会从霍格沃茨最深的地窖来到最高的天文塔。也就是在这天晚上,他被血人巴罗抓了包。
他以为穿着隐身衣可以无所顾忌,但很显然这又只是他的一个误会——
“出来,无论谁在那儿都违反了规定。”嘶哑阴冷的声音在初秋微凉的空气中蔓延,让四周的温度“嗖嗖”的降了好几度,空洞的声音并不像任何活物声音的质感,听起来并不带着任何感情,却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教师,也不是幽灵,那么只有学生。
哈利并没有注意自己身后来了只幽灵,事实上那时候他正透着隐身衣仰望着藏蓝色的天际,沉浸在一种无措的思绪当中,他坐在了旋转楼梯最高的那一层台阶的正中央,阻断了来者通往天台的路。
——当然当时他也可以穿过去,或者绕过他。
直到半透明的幽灵升上了半空中阻挡了他的视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的目光阴沉而犀利,哈利才慢慢的坐起来,其实他并没有被那满身的银色斑斑的血迹以及那枯槁的面容给吓着——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进入亢奋的状态——只是那从带着血迹的袍子垂落下来的镣铐叮叮当当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血人巴罗。”他从隐形衣里钻了出来,“我不知道斯莱特林的幽灵还负责管这个。”
“回去。”血人巴罗冰冷冷的说道。
哈利微微的让开了一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但血人巴罗并没有领情。此时他并没有开口,只是慢慢的落在了旋转楼梯上,注视着这个学生。
哈利觉得,他是在透过他看向什么地方。
——两人似乎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局面。
事实上这时血人巴罗感觉到千年以来除却愧疚以外的其他情绪——细微的、涌动着的烦躁。与旁人不同,面前这个学生看起来并不怕他——这个学生似乎很有名,似乎就在不久前他曾经保护了这个学校——以往只要他在那儿,所有人都会主动避开他,就连幽灵也是。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思考着要怎么对付这个看起来相当难缠却似乎在发呆的学生。
哈利当然没有发呆,此时的他想起了一个故事——
“你是怎么给自己带上镣铐的?”尽管这人是自杀的,但自杀以前他肯定不会给自己镣铐吧?那这玩意儿是可以自行变化出来,也就是说可以脱掉?
是了,海莲娜拉文克劳说过,他是为了赎罪。
没有任何的回应,但空气中的温度继续下降是事实,又或许是因为已经进入了更深的夜里。
“带了一千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温度持续“嗖嗖嗖”的下降。
“这样真的能忏悔吗?”哈利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谁告诉你的——”
“海莲娜·拉文克劳。”
“……”
哈利眼睁睁的看着血人巴罗怒气冲冲的从自己的身体穿过,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穿透了他的全身,似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冻结了起来。哈利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那透心凉的余韵正在他的身体里发散,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大脑瞬间变得清醒起来,哈利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跟着血人巴罗走到了女儿墙的附近。
——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的看到拉文克劳塔。
感谢那被寒冰穿透身体的感觉,他能理智的分析现在的状况。
“那天我要寻找拉文克劳的冠冕,她对我说了那个故事。”哈利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给予回应。
如果对方不想听,可以直接从天台跳下去。这是他没法做到的事情。
接着又如何呢,反正那天他没有再听到血人巴罗开口,理所当然的这位斯莱特林的幽灵也没有再让他离开。
巴罗并不常来,至少没有他来得勤,他们之前也几乎没有怎么交谈。
直到有一天,哈利眺望拉文克劳塔的时候,看到了在塔楼里徘徊的海莲娜。后来他去的不仅仅是天文塔,还有拉文克劳塔,尽管第一次就把高冷的海莲娜给吓到了。
他起初只是知道那个故事,却没有想到能真的获得两只幽灵的友谊。
后来两人之间关系似乎缓解了一些,血人巴罗也没有拿下他的镣铐。哈利怀疑,就算对方愿意原谅他,他也可能会继续把自己拷起来,只为让自己良心好过一些。
那他呢?哈利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冰凉狠狠的灌入了喉咙带来一阵刺痛。
“准备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哈利细微的动作,拉文克劳的幽灵忽然开口问道。
“不是。”哈利摇了摇头。
海莲娜:“……”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她能的话,海莲娜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探着开口道:“既然你只是站在这里,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找些东西……”
哈利第一次听见拉文克劳的幽灵发出这样的邀请,感觉很新奇。
“去哪儿?”
“总归不是留在这里。”拉文克劳的幽灵转身就走,
很快哈利就知道海莲娜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们站在了城堡八楼走廊的一个空墙前面,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副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只是——
“你需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哈利奇怪的看着海莲娜:“里面早就被……”烧成了灰烬。
然后他看着海莲娜直接钻了进去。
哈利:“……”
与最后一次他进来这个藏东西的地方相比,他所在的这个空间并不像一座城市了,更像是一个教室大小,上千年积聚下来的物品,被一把烈火轰轰烈烈的席卷,此刻他甚至还闻到了火舌与烧糊了的味道。
被烈火焚烧过的物品不可修复,正如拉文克劳的冠冕一般。
眼前这个空间到处是灰烬,尽管如此,这些被烧化成灰的灰土依旧堆积如山。放眼看去,大概有数十座比两个海格还要高的灰烬山,到处是焦黑如炭的物件,在他进门的时候,大把大把的烟灰零零落落的从空中散落。
显然幽灵并不受这些灰烬的影响,她灵活穿梭的速度让哈利羡慕嫉妒恨,他更想问的是,他可以不跟着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真的还有东西没有烧干净的话,光凭幽灵自己,根本不可能把它找到,更别说拿起来。
哈利每走一步都会旋起一层翻腾的烟灰,尽管他万分谨慎的看着脚底下的路,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身边某块原本可能是柜子的黑炭,而后他立刻发现自己的衣服上被蹭上了黑漆漆的炭灰——
欲哭无泪的哈利连将污渍拍走的**都湮灭了,这种脏兮兮的程度,也只有在战争中才尝试过。
他甚至不怎么敢开口说话——因为他一开口,漂浮在他身边的灰尘都会旋如他的嘴巴里。梅林的蛋蛋,他敢保证他的头发的每一根发丝都沾满了灰,大概比起斯内普那头油腻腻的头发还要脏一万倍。哈利嫌弃又极其苦逼的想。
哈利变出了一条围巾,在自己的脖子上围了几圈,顺带拉高了一些把嘴巴和鼻子都捂了起来。
“你要找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海莲娜就停了下来。
“应该是在这里。”她喃喃自语道,她走得并不深,但是哈利不想走过去,海莲娜正漂浮在屋子右边几乎是边缘的位置,大概在哈利的两点钟方向,而她的脚下通到她身旁的路上是接连两三堆灰烬山,哈利可以想象,只要自己走过去,他就会被埋在里面。
海莲娜的目光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的她的左前方——一堆直径特别大的灰烬山里,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评估究竟会不会在里头。
“你可以过来吗?”
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哈利迟疑了半晌,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梅林的四角裤,这简直寸步难行。
“你需要找什么,这里只有灰——”哈利艰难的跋涉到了她的身旁,他现在几乎半个身子都被埋在了灰烬当中。
海莲娜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她的嘴巴微微的颤动,却又并没有任何语句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海莲娜?”
“你好?”
“我走了——”
“是的,就在这里。”拉文克劳的幽灵忽然坚定的说道,她伸手指向了那一堆灰烬,“你……”她回头看着哈利,立刻被几乎湮没在灰烬里的哈利给吓了一跳。
哈利扯了扯嘴巴——然后才想起对方看不见,都走到了这一步,他苦中作乐道:“你说,这里的火是怎么熄灭的?”他当时曾经试过水可没用,幸亏如此,不然他现在应该走的是泥泞而不是灰烬。
女性幽灵的目光在哈利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少了好几次,带着些许同情,“应该有求必应屋自己给熄灭的,你知道,这屋子很神奇……”
“好吧,你要找什么?”
幽灵轻松的飘到了一边,给哈利让出了一堆灰烬来。
“是一个盒子,在上面刻有妖精的文字以及……”她似乎回想了一下,才道:“几朵鸢尾花。”
哈利差点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下,莫说上面有什么花纹的盒子,这个盒子还存不存在都很难说。
幽灵当然看出了哈利的想法,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