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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道:“正是,不知小檀越有何事?”
史应龙道:“小子也打算去襄阳,不知大师傅可否带上小子一起走?”
老和尚道:“你小小年纪,能走这么远路吗?”
史应龙道:“大师傅放心,小子走惯路了,肯定不会耽搁您的行程,而且小子在路上也能服侍大师傅,做些力所能及事。”
老和尚仔细打量史应龙一番,拿起包袱和木杖,道:“那就走吧。”转身便出了东门,史应龙连忙跟上。两人一老一小,一日所行不过五六十里,路上遇有盘查的官兵,老和尚拿出度牒便可顺利通行,而史应龙也被当作和尚侍者放过。
一路走下来,史应龙知道老和尚法名苦竹,小时候在武当山伏魔峰石佛寺当沙弥,后来被人带到大护国仁王寺修行,后来到处游历。史应龙问他回不回去石佛寺,苦竹却笑而不答。
这一日,两人走到黑石沟,眼见日近中午,便找了一处阴凉之所歇息,史应龙连忙取下干粮和水囊给苦竹,自己也在一边啃着干粮。却听树林内传来“呔”一声大喝,跳出两个短膊打扮的中年人来,一个皮肤枯黄,手持双斧;另一个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握着一柄钢叉。
持斧者大喝道:“打劫,留下你们身上财物,否则管杀不管埋。”
苦竹双手合十道:“和尚身无分文,却要令两位失望了。”史应龙紧紧抓住包袱,悄悄地打量周围,发现身处山坡之下,除了那两人跳出来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周围空旷平缓,只怕自己跑不过那两个大人。
托叉者见苦竹和史应龙毫无动静,挥舞着手中的钢叉壮胆,恶狠狠道:“把包袱丢过来,快点,不然就叉死你们。”
苦竹把包袱放在面前,将其中的经书度牒拿走,道:“这几本经书,想必两位拿了也没用,其余东西两位自可取走。只是劫道并非好事,以后还是不做为好,若是遇到强人,只怕两位自身难以保全。”
托叉者骂道:“要你管。”远远的用钢叉将包袱挑走,打开一看,除了几件破僧衣,一串念珠外别无他物,不禁骂起来:“妈的,好个穷和尚。”转头看到史应龙还抓着包袱不放,一把抓起念珠摔过去,砸过去骂道:“死崽子,还不赶紧将包袱仍过来。”
史应龙心里几番挣扎,终于把手伸进包袱,想要将那本拿出来,那托叉者嫌他动作缓慢,冲到他面前一把将包袱抢过去,用力之下将史应龙带倒,骂咧咧道:“死崽子,还在磨蹭。”
史应龙脑中戾气一冲,就要扑上去拼命,脸上啪一声被砸了一下,却是那本。这一下却把他砸清醒了,把拿在手中,慢慢往后挪,避免给钢叉误伤到。
托叉者在史应龙包袱中提起一条沉甸甸的裤子一抖,裤管里滚出一大块银子,却是当初史应龙向杨逍卖桃子所得。托叉者哈哈大笑起来,又将包袱里的衣服逐一抖动,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东西,这才和持斧者扬长而去。
史应龙等那两人消失在远处,这才过去把包袱收拾好,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干粮,擦干净后继续吃起来。苦竹早已收拾好,见他一脸平静,便问道:“那块银子可是一大笔钱,想必是你以后生活的着落吧,你为何不反抗或逃跑。”
史应龙道:“大师傅,我年幼体弱,如何反抗,就是跑又能跑得了几步?何必激怒那强盗,惹来祸事。再说我手脚俱全,没有那块银子也未必就活不下去,只要我这个人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苦竹赞道:“善哉善哉,年纪小小就能明白立身之道,不为外物所累,实在难得。”
史应龙苦笑道:“大师傅,现在银子没有了,接下几天来就要靠您去化缘了,否则只怕我们撑不到襄阳。”
苦竹笑道:“好说,这几天我也吃了你不少东西,接下食物来就由我来负责吧。”两人休息一阵,继续北行。一路上靠着苦竹化缘,两人倒也能吃饱。
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来到襄阳城外,两人在正坐在一处休息。史应龙道:“大师傅,我另有要事在身,不能留在襄阳继续伺候您了。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苦竹道:“你身无分文,如何离开,倒不如先给我当侍者,跟着我到鹿门寺住下。等过一段时间,我拿到单资,帮助你一些钱,你再动身也不迟。”
史应龙低头细思:“自己年纪太小,在野外连只野老鼠也抓不住,硬要上路的话,不说其他危险,单单是食物就解决不了,可能还没有到武当山就饿死了。就算侥幸到了武当山,还要看武当派收不收自己,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要去少林碰碰运气,身上没钱,确实是难以成行。倒不如跟着苦竹师父前往鹿门寺,反正现在自己也开窍了,到时候接一些抄写佛经的活,可能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攒到不少钱,到时候再动身也不迟。”当下答应苦竹,一起前往城东南的鹿门寺。
鹿门寺建于始建于东汉建武年间;规模宏大;秀丽壮观;有殿堂数百楹,是汉唐以来的佛教胜地和文人雅士的集聚地,历代名僧常来主持佛事,现任住持方丈果慧大师是苦竹至交好友,得知苦竹应邀前来,连忙出迎,将苦竹和史应龙安排在一处幽静院落。
在鹿门寺住下后,苦竹打算教史应龙识字,没有料到史应龙拿起佛经开口即读,通畅流利毫无障碍,还写得一手刚劲峻拔的楷书,欣喜过望,匆匆离去后又转回来,对着史应龙道:“襄阳城内有一位员外为替父母祈福,想请一部手抄回家奉供,酬资甚厚,你可愿接下抄写经书的任务?”
史应龙道:“当然愿意。”
苦竹从身后拿出三函经书,正是。史应龙双手接过经书,准备好纸笔,便要开始抄写。苦竹制止他,道:“抄写经书要心诚,你连经书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行呢?你先听我讲经,听明白多少再抄写多少。”
自此,史应龙每天先听苦竹讲经,然后才开始抄写。一开始时心不甚诚,多有错字漏字,废了不少纸张,渐渐心诚神笃,笔下如风,越抄越快,如此一个月过去,终于将一部抄写完毕,便通知那员外前来迎请经书。
那员外姓徐,乃是襄阳城米店行首,带了四个护卫前来,见经文抄写得工整圆满,毫无错漏,恭恭敬敬请了经书,又见史应龙是苦竹大师侍者,多付给他二十两银子的资费。
苦竹带史应龙将徐员外送到石鹿道口,正要回转寺庙,两边呼啦啦冲出上百蒙人骑兵,利箭上弦,围着苦竹一行人,领队者是一名千夫长,操着怪异口音大喝道:“剃头刀,你的事发了,赶紧束手就擒。”
徐员外一名满脸胡须的护卫脸色大变,转身跃过史应龙头顶,向寺内方向掠去。那千夫长见状立刻大喝“放箭”,周围蒙人元兵毫不顾忌场中的苦竹和史应龙,张弓放箭,上百羽箭瞬时攒射而至。
史应龙睁大眼睛,心中只来得及闪过一句“这便要去见姐姐了吗?”,漫天飞箭便扑面而来。
第四章 焉知非福()
更新时间:2013…01…16
危急之时,苦竹转身抱住史应龙,弯腰把他挡在身下。几十只利箭撕破空气,飕飕疾射而来,只见苦竹背部肌肉不断起伏震动,那些利箭一落在僧衣上就纷纷掉落,竟然连僧衣都无法穿透。
史应龙只觉眼前一黑,飕飕飕一阵箭声响过,自己竟然好发无伤,定神一瞧遮在自己身
的僧袍,方知是苦竹救了自己,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师傅辛苦教导,待自己如子如侄,竟然就此死去,心中不禁悲痛万分,眼眶迅速充红,泪水涌了出来。
那位逃跑的护卫落在史应龙身后,有赖苦竹挡下大半利箭,手中钢刀舞起一团银光护在顶上,将飞过来的几只箭打落,倒也没受伤。只是蒙人首轮弓箭落空,必然继续放箭,他心下发狠,便伸手去拉史应龙,打算拿这孩子来挡箭。
史应龙右臂一痛,只觉一股力道拽着他向后拖。苦竹挡下飞箭,发现那护卫竟然抓住史应龙,明显不怀好意,冷哼一声,一股柔和内力传将过去,直达史应龙右臂。史应龙只觉身子一暖,右臂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护卫铁箍一般的手掌一下子便被震脱,手臂回撞之下身体腾地倒飞在空中。正好第二轮箭雨飞到,顿时被百箭穿心,钉落在地,已然断气。
史应龙这才发现苦竹还活着,惊喜道:“大师傅,你没事?”苦竹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身老骨头还算硬朗,区区飞矢还奈何不了我。”史应龙擦去脸上泪水,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千夫长见疑犯已死,叫人将尸体绑在马后拖走,又指着苦竹道:“这僧人掩护疑犯,明显是一伙的,拉走!”便有几个蒙人下马围过去。
徐员外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牵连进去,已经把希望寄托在苦竹身上,冲过去拦着,道:“将军,苦竹上师是佛门龙象,身份尊贵无比,曾被皇家延请到大护国仁王寺**,不可能是犯人同伙,还望将军明察。”
苦竹作为一介苦行僧,继承的是禅宗衣钵,当年被皇家延请到皇家寺庙大护国仁王寺与胆巴帝师辩法,轰动一时,那千夫长也有所闻,不敢轻举妄动,便道:“既然是苦竹大师,可否借度牒一观?”
苦竹命史应龙回住所取来法牒,千夫长看过度牒后,连忙下马,双手将度牒奉至苦竹面前,稽首道:“弟子拉苏荣拜见大师,还请大师饶恕弟子罪过。”
苦竹接过度牒,用右手摩其顶道:“起来吧,那徐员外也不是同犯,不可前去打扰。”
拉苏荣连声应是,倒行几步后才转身上马,带领属下离开。徐员外过来道谢,苦竹与他寒暄一番便转身回寺。史应龙想起当日两人被打劫之事,忍不住问道:“大师傅,你明明会武功,当日为何不反抗那两个强盗?”
苦竹道:“那两人脸黄肌瘦,明显是饿了多日,才出来打劫。他们只为求生,并未伤人,我为何要断他们生路?”
史应龙道:“可两人得手以后,说不定会觉得辛辛苦苦的干活,还不如劫道来的轻松,以后专门劫道,到时候肯定会害了很多人。”
苦竹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会走上劫道为生之路?”
史应龙张了张口,却无法辩解。苦竹叹道:“可惜,真是可惜啊。”史应龙不知道他在可
惜什么,不敢接话,默默跟上,心里想起纪晓芙跟他说的那些武林高手,互相比较之下,苦竹显露出来的武功似乎更高。
回到院子里,苦竹问道:“之前你说有事要离开,如今还打算走吗?”史应龙一路犹豫,此时终于下定决心,一下跪在苦竹脚下,道:“大师傅,小子不想走了,还请大师傅教我武功。”
苦竹道:“我这身武功学自一名苦行僧,名为菩提明镜,乃是慧能祖师传下来的,需要放下执着,斩断一切烦恼妄想方能学得了,你能做到吗?”
史应龙无法回答,只在苦竹脚下磕头不止,顷刻间额头便已见血。苦竹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他,道:“罢了,你我缘分深厚,既然你不愿继承我这门武功,我便传你另一套武功吧。”史应龙听到苦竹愿意传他武功,不顾额上流血,细心倾听。
苦竹道:“这门武功是我在藏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