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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二十哪怕是四舍五入也划入不进一半成功率的范畴。
医生的这些话是当着唐明的面说的,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对病患进行隐瞒的,必需让病患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病情,才能更好的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否则隐瞒之下,一但中途被戳穿,病患在身体过于脆弱,精神力薄弱的状态下,很容易被击垮,反而影响治疗。
医生说完把资料留下,就走了。
病房里一瞬间变得安静而沉默,唐明父母望着安躺在病床上面的唐明,红了眼圈。
唐明一直默默的低垂着视线,纤长浓密睫毛在眼下遮挡出一片黑色弧线,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孙从安,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目光如炬,分明闪烁着不舍和渴望的光芒。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全部变成了虚无的背景。
打从唐明病倒开始到现在近一年的时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带着希望期盼着,然后一点点开始绝望,当绝望快要铺天盖地将人压抑窒息时,又会突然出现一丁点希望,那一抹希望渺小的让人恨不能直接包裹在眼珠子里,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去守护。
一年了,孙从安从来没想过两个人竟然真的能拉扯着一起走了这么远。
孙从安凝望着唐明时,唐明也在痴痴的看着他。
唐明刚开始住院那会儿,孙从安每天打卡似的来病房里报道,这人黏黏糊糊赖赖唧唧只要进了门,不到医院晚上撵人,从来不肯离开。
时间长了,唐明爸妈也就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碍于唐明的身体状况,故作不知罢了。
最后还是唐明忍不住,跟他爸妈交了实底。
唐明那天当着他爸他妈两个人的面,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辈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恐惧,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求而不得,什么叫痛彻心扉。
唐明沙哑着嗓子,哽咽着跟他爸妈诉说着自己对孙从安的爱慕和渴望,一字一句说的深情又苦涩,他把胸膛里一颗心捧在手心里,自己一下一下揉捏着,留下一团模糊的肉,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唐明无望的嚎啕:“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可是我的这一辈子太短了,短的我都不敢去数究竟还有几天。我这么稀罕他,这么喜欢他,我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独自靠着回忆去支撑着以后没有我的岁月,我不能坑了他。”
唐明天生一张笑脸,无论对谁总是一副和善可亲模样,好似没什么脾气,永远温和的似一汪清水,迁就包容着所有人。可是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一块反骨,与生俱来的,打从娘胎里就自带的,当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时,唐明的这块反骨支愣愣冒了出来,他渴望着能为自己深爱着的人,做些什么,只要能减轻这人未来的痛苦,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值得的。
唐明以前曾嘲讽过孙从安看过的小书里所描写的那些,类似于爱情中的一方为了让另一方幸福,不择手段虐待自己,只为成全对方的段子。
那时候,他是嗤之以鼻的,觉得既然爱了,哪怕到死,也是要和对方痴缠在一起,无论是爱一辈子,还是恨一辈子,总归不能分离,到死,也不能让对方将自己忘记。
可是当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时,才发现原来书上说的那些竟是这么深刻的剖析着人心,原来真正爱一个人,很爱,深爱时,是真的只有当对方幸福,自己才会跟着幸福,哪怕这种幸福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也是甘之如饴,心之所向的。
唐明把目光从孙从安脸上移开,毫无血色苍白的一张脸默默盯向窗外,他对着他爸妈说:“爸,妈,你们让这个人离开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喜欢男人,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女人。。。。。。”
孙从安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懵了,木了,傻了,几乎快要崩溃了。
唐明在父母面前,强行帮着他出柜了,晾出了他们之间那种复杂的,让人难以接受,难以去理解的,他爱他,他爱她,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
孙从安站在原地,伸手一点点揪住自己胸口,他没敢去看唐明父母的表情,只是瞪大眼睛,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那种,死死盯着唐明。
唐明声音冰冷没有温度的说:“等我手术成功了,我会找个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我会有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所以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孙从安记不清楚那天他是怎么从病房里离开的,只是感觉自己心口一直都在颤抖着淌血。
孙从安回到学校,没再好好上课,往教室里一坐,僵硬的像一段木头,没课了,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藏在被子下面,蒙着头,不说话,不见人。
孙从安那几天过的简直是生不如死,比行尸走肉还要行尸走肉,他觉得自己被人给耍了,像个傻子似的,那时候他是真恨唐明,恨得咬牙切齿,恨得透入体肤。
他越恨唐明,脑袋里越是控制不住去想这人,想这人所有的坏,坏想完了,想尽了,没什么可想的了,就开始下意识去回想这个人的好。
他想起电影院时,这人因为他不肯穿秋裤,狠发一通脾气,最后搂着他,小声嘟囔着:我也是为了你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守你一辈子(三)()
他想起划船游湖时,这人在他自嘲二拇脚趾长,将来老了,孜然一身,无牵无挂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那句:等你老了,肯定不会孤孤单单,孜然一身的。
他想起文理分班那会,这人表情认真的承诺:“你将来志愿填报哪,只要不是小县城,总归有好大学,我就跟你报一个城市,还是能天天去找你。
他想起他们被樊学智不小心堵在厕所时,这人直截了当的承认:我喜欢男人,天生的,他也喜欢男人,我们。。。。。。
孙从安黯淡无神的双眼,陡然一点点重新明亮起来。
唐明喜欢男人,是天生的,这人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人一向习惯了打掉牙活血往肚子里咽,这么样的一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为的是什么,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脑子,没转过来弯呢!
孙从安那天连假都忘请了,胡乱套了身衣服,抓着钱包和手机,直奔着长途车站赶回了家。
孙从安没去医院,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给他爸和他妈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孙从安就是那天跟他爸妈出的柜。
他爸狠狠揍了他一顿,随手抓到什么就拿什么砸他,要不是他妈死命拦着,估计他应该不能站着走出家门。
他爸暴怒之下,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着双眼,伸手指向门外:“你给我滚,要是不能把这个毛病给我改了,以后你就别回这个家,我就没你这样的儿子。”
孙从安被他爸打的鼻青脸肿,他随手擦抹了一下嘴角撕破流出的鲜血,声音颤抖哽咽,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爱他,他现在快要死了,我得陪着他,等他真死了,或者活了,那时候,我再回来。。。。。。”
孙从安说完,扭头跑出家门,听到门里他爸爸愤怒嘶吼:“你别拦着我,让我打死他!”
孙从安那天转身打车去了医院,出租车司机一路闯着红灯送他赶过去,生怕耽误了治疗。
孙从安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两张一百元甩给司机,司机死活不要,孙从安把钱顺着窗户扔进去,扭头跑了。
孙从安当时就那么一头一脸血的走进了唐明的病房。
唐明爸妈都在病房里呢,孙从安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进了门,就直勾勾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明。
唐明正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动静时,以为是医生过来查房,不紧不慢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只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孙从安一向干净漂亮的脸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额头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身上衣服褶褶巴巴,凌乱不堪。
唐明腾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一个动作,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滔天怒意的问:“谁,谁欺负你了?”
孙从安走到他病床前面,站住,不动了,他狠狠咬自己嘴唇,低声骂:“唐明,混蛋你。。。。。。”
孙从安嘴里骂着,两眼渐渐发红,突然抡起胳膊,直挺挺就要砸向唐明。
“从安!可不能呀!”
唐明爸妈扑上来拦人。
唐明妈惊吓中甚至带上了哭音:“明明现在就扛不住你这一拳!”
孙从安用力挣扎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被唐明逼出愤怒,绝望,委屈,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咆哮着,嘶吼着发泄出来。
孙从安攥拳的手抖着:“唐明,你看到了吧?这都是让我爸给打的,我跟他说了,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快要死了,我也要守着你,无论你最后是死了,还是活了,我都不会离开你。”
孙从安眼眶殷红,眼角快要渗出血:“唐明,我为了你跟我家里出柜了,我爸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把我撵了出来。我现在过来,就是想最后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孙从安喊的嗓子都哑了,他一字一句的说:“今天,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不爱我,我保证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孙从安说到做到!”
唐明震撼的望着孙从安,喉咙痉挛着,眼眶一下子热了,那一刻难受的无以复加,整个内脏都要搅碎了。
孙从安看着沉默不语的唐明,眼底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像是被深深刺痛了,两只因为暴怒而泛红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孙从安嗓音沙哑,声音像是从胸膛里慢慢磨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磨出了对这个人深爱直至腐烂的心头血。
“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怪你。”
“我孙从安,爱上你,就没后悔过。”
“之前你对我好,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不敢接受你,那时候你受的委屈,我在这一年时间里,都还完了,我就不欠你什么,咱俩之间扯平了。”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再见。”
孙从安转身头也不回往外走,几乎是刚一扭头一直隐忍压抑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不敢抬手去擦,怕被身后的人看了笑话,他昂头挺胸,让自己最后的背影显得坚强一点,帅气一点。
孙从安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苦涩的,隐含着绝望和万般愧疚的嘶吼:“孙从安,我爱你,我从来都只爱你一个,我一辈子就爱你一人。”
唐明突然扯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悲恸,哀痛。
孙从安难以置信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显露出来。
唐明那时候的表情无比绝望,委屈,像个伤心无助的孩子,他对着孙从安喊:“孙从安,我唐明特妈的爱你,爱的都快要疯了!”
孙从安愣愣望着他,眉目间明显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动容。
唐明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什么要跟家里出柜啊!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孙从安眼泪汹涌着往外流,他一步步走回病床边上,伸手一把搂住唐明的脖子,紧紧抱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