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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贵人脸色果然舒缓了许多,嘴上喃喃道:“但愿吧”
这日傍晚,温皙叫吴嬷嬷给看守太监塞了足足银子,给梁九功传信出去,这也是温皙禁足以来第二次传信。
养心殿。
梁九功这次没有耽搁,第一时间就上报了:“贵主子说,要内务府剩余所有头油”这样要求,让梁九功也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但是有之前康熙旨意,他也只好如实上报。
康熙果然蹙紧了眉头,嘴里吐出一个字:“准!”沉默片刻,又问道:“还有旁吗?”
梁九功看了看康熙脸色,道:“贵主子还说,马上就会证明给皇上看,她是清白。”
康熙嗯了一声,脸色略微和缓了些,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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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天高任鸟飞()
温僖贵妃已经被禁足一月了,这段时间里,焦躁当属永和宫安嫔了,现她虽然未曾搬入正殿,但是已经形同主位了,可是安嫔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愈发心烦意乱。萶玉那个奴才,真给她惹了大祸!!
安嫔李氏房中不住地来回踱步,脚下步子如她心一般都是凌乱不堪。现她就是一块被卡喉咙里骨头,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只能干耗着!
今日成妃已经是第三次来拜访了,说了许多话,无法是告诉她贵妃还没有失宠,若果她不贵妃解禁之前伸出一把援手,必然会彻底得罪了贵妃!这个道理李氏也明白,她素来只求安稳,不沾惹任何是非,德妃事儿她原本也是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没想到萶玉会泄露出去!
安嫔已经对外宣称为太皇太后祈福,闭门不出许久了,她如同鸵鸟一般把头埋沙土了,只是这样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德妃涉及到福寿膏一事,族人数发配宁古塔,连丧礼办得都只是按照嫔规格,草草入葬妃陵。
成妃已经三番五次造访了,戴佳氏位份安嫔之上,又今年之初德妃称病之后被授予了协理六宫之权,不可轻易得罪。可是成妃是贵妃那边儿人,一直为贵妃暗中奔走谋划,她这个关键性人物也被造访劝说多次了。只要她出来否认萶玉话,那么贵妃和德妃之死就毫无关联了。
萶玉被苏麻拉姑调去了慈宁宫,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成妃多次来访,意思就加明显!安嫔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决断!否则会两边都得罪!
这时候,安嫔身边林嬷嬷来禀报道:“主子。承乾宫哪儿又有了消息了。贵妃问内务府要了这个月所有剩余头油,内务府已经紧赶着送去了。”
安嫔心下暗暗一凛,这样要求是怪异,怪异是内务府居然照办了!想也知道没有皇上准予,此事必然不会成事!心想,这哪里是禁足中嫔妃,一应用度丁点不缺就罢了,连这样古怪要求都遵从,想来也只有温僖贵妃有这般待遇了。安嫔虽然摸不透贵妃要那么多头油做什么,但是对她荣宠也有了深了解。
林嬷嬷笑道:“主子有决断了?”
安嫔嘴角露出一点笑容。缓缓道:“贵妃终究是贵妃。太皇太后病重,苏麻拉姑再有体面、再得皇上尊重,终究也只是个奴才。”
林嬷嬷点点头。道:“之前‘放阴’之事便是贵妃提出,皇上随即便允了,贵妃恩宠打早便可见一斑。”
“之前‘放阴’还可以归咎于是皇上为太皇太后祈福求寿。现今,贵妃虽禁足,依旧还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这才叫人不可小视呢!”说着,话中不由地带着几分酸意和落魄,自从她入宫可是从未得到过这样恩宠。因为不得宠,所以只能万事求一个稳字,不得罪任何人,不去招惹任何是非。只是现她必须慈宁宫和承乾宫之前做一个选择了。
“林嬷嬷,为我梳妆吧,我要去养心殿。”安嫔敛身端容道。
林嬷嬷急忙道:“主子。现都是傍晚了,不如等明日吧!”
安嫔摇头,深深地吸一口气:“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宜早不宜晚,片刻也不可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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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嫔妾请皇上万安。皇上万福金安!”
安嫔突来来请安,康熙本不想见。但顾念着李氏为太皇太后诚心闭门祈福了大半个月,便心头松动叫她进来了。看了看一身装束颇为郑重李氏,康熙也略带了几分疑惑,道:“你从不涉足养心殿,今儿怎来了?”且都是傍晚了,康熙也差不多批完折子要休息了,也已经翻了牌子,嫔妃都送过来了。
安嫔面色端庄郑重,正色道:“嫔位一直一心祈福,未曾关注其他,直到今日出来,成妃娘娘来探视,嫔妾方知自己身边宫女竟然跟着慈宁宫苏嬷嬷来揭发贵妃有谋害德妃之嫌疑,故而一刻也不敢耽误,急着来向皇上分说了。”
“哦?你意思是那个宫女是污蔑贵妃了?”康熙一下子咬住了安嫔话中意思。
安嫔又蹲身跪下,磕头道:“萶玉是内务府来宫女,一直颇爱钻营,是臣妾御下不严,才出了这样事儿!永和宫失火那一日,萶玉一直是陪着嫔妾,而嫔妾从未见过承乾宫医女或者旁人来永和宫!”
安嫔抬起头继续道:“嫔妾不知萶玉为何会说出那样话,嫔妾不知何人许了萶玉什么样好处让她污蔑贵妃!还编造了那样完美谎言!”
安嫔话说得极为诚恳,语气愈发激烈,带着太多疑惑和不解味道。
康熙凝视了安嫔许久,不禁带了怒火逼问道:“既然如此,为了不及早禀报!”
安嫔急忙磕头,自责道:“嫔妾有错!嫔妾一直闭门礼佛,连贴身宫女萶玉被苏嬷嬷调去了慈宁宫都不知道,何况是御前发生事儿了!若非成妃娘娘相告,嫔妾此刻怕还蒙鼓里,不知贵妃为何被禁足呢!”
康熙审视了安嫔许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地带了几分笑容道:“梁九功,传旨:宫女萶玉犯上欺君、污蔑贵妃,罪无可恕,着即杖毙!”康熙也根本不打算叫苏麻拉姑和萶玉来和安嫔对峙,直接便下达了旨意。
“至于苏麻拉姑——”康熙有些犹豫,毕竟是多年老人了,叹了一口气道,“让她呆慈宁宫里好好服侍太皇太后,不得外出。”
“嗻!”梁九功急忙打了个千儿,又问道:“那贵妃那边——”
康熙皱了皱眉头,道:“明日再说吧。”纵然德妃一事与她无干系,但是那巫蛊娃娃到现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温皙也没有给他一个交代。不禁皱了眉头,章佳氏和刘氏都她手底下,竟然到现还没有逼问出结果来吗?还是她确实做了什么,才不去逼问吗?
这时,小全子失了往日镇定,慌慌张张冲进了养心殿,一个趔趄扑倒地,高呼道:“不好了,承乾宫走水了!”
康熙霍地站了起来,怒道:“怎么会走水?!”进了冬日里。天日湿寒,素来不会失火!
安嫔急忙掩面,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嘴上惊道:“那些头油——”
安嫔这么一说,康熙也瞬间明白了,桂花头油可是极爱燃烧东西,用处不亚于烈酒!便二话不说,大步跑出了养心殿。梁九功急忙叫太监们跟上。
因为大火是从里面寝殿开始燃烧。外面伺候宫人发现得晚,等到察觉时候,大火已经吞噬了大半个正殿!
康熙一想到大量头油已经送去承乾宫两个时辰了,便连銮舆都不坐,脚下步履匆匆,累得后头一堆太监气喘吁吁。差点没跟上来。
负责把手承乾宫宫门太监急忙跪倒,一把抱着康熙腿,哀求道:“皇上。不能进去,已经少了一个多时辰了,火势太大了!”
“混账东西!”康熙勃然大怒,一脚将那太监踹开,“都烧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及时来禀报?!”
太监急忙磕头入捣蒜,哭诉道:“皇上饶命!大火是从里头烧起来了。还被洒了大量头油,一开始根本无法察觉,等到奴才们察觉了,已经来不及扑灭了!”
“贵妃呢?!贵妃救出来了吗?!”康熙急忙扫视四周,却只看到不少正殿里近身伺候温僖贵妃宫女嬷嬷。
吴鲁氏上前跪拜道:“回皇上,今日晚膳过后,贵妃把奴才们全都谴了出来,不许奴才们接近正殿,只留了青兰姑娘伺候着。”
康熙听了,骤然脚下一软,身体便要向后倒去,小全子急忙上去扶着,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这就是她所谓证明清白办法吗?!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用死来证明?!康熙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过去,立刻咬了自己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正殿大火铺天盖地,汹涌烈焰翻滚着,灼烫人肌肤,仿佛要将这个冬日都烧化了!康熙看着那熊熊大火,他此生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哪怕是面对鳌拜、三藩,都不曾畏惧过!但是此刻,却害怕地手都颤抖!连心也颤抖!
康熙一把推开了小全子,大步便要往大火里冲。
小全子猛地冲上去抱着康熙腿,梁九功和小喜子则是一左一右拉着康熙。梁九功哭求道:“皇上要以龙体安慰为重啊!”
“滚!!”康熙一脚踹开了小全子,突然大力挣脱了梁九功和小喜子,大步便又要往火里冲!
忽,一道火舌扑卷过来,康熙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着,那火焰立刻便缠上了他袖子,明黄色绣着五爪龙袖子便燃烧了起来。
梁九功吓得浑身颤抖,急忙一把抢过来一个粗使太监手上端着一盆用来灭火水,也不顾犯上,一盆冷水便泼到了康熙手臂上。泼完便又上去抱着康熙腿,涕泗滂沱哀求道:“皇上!火太大了!不能再靠近了!”
康熙右臂,被灼烧后龙袍已经焦黑不堪,右手也被烧伤得厉害,康熙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眼睛看着那大火,许是那烟太厉害,冲得康熙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两边脸颊都湿润了,打龙袍上,落下清晰水痕。
康熙木然立哪里,恍若雕像一般,看着那火焰吞噬了一切,才慢慢消退,从夜深到东方渐白,直到巨大宫殿被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黑漆漆柱子和屋脊房梁冒着青烟,承乾宫富丽堂皇不复存,只余下一派祝融吞噬后残破景象
天上飘飘扬扬地落下雪花,落还有炙热残破宫殿遗址上,被热气熏化了,都来不及落地,便化成了水汽。
这时候,突然又太监惊呼道:“看!天鹅!有天鹅!”
东方之处,不知从哪儿飞起天鹅,浑身雪白,如同冬日里雪,不沾染一丝污垢,扇动着翅膀,朝远方天际飞去。
康熙已经承乾宫外站了一夜,抬头看着那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天鹅,发干苍白嘴唇喃喃吐出几个字:“嘎珞、嘎珞”
嘎珞,正是天鹅意思。她,走了吗?
慈宁宫首领太监突然跑来,身披缟素,跪下磕头高呼道:“太皇太后薨了!”
终于,康熙眼前一阵眩晕,直挺挺地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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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再见,公用黄瓜()
京畿,通县。
一只雪白天鹅缓缓降落一处无人山麓,温皙就骑大天鹅雪青背上,身上披着一件雪色斗篷。
一旦大天鹅飞起来,底下人就不会看到天鹅背上还有一个人。一路从皇宫里飞出宫城、飞出皇城,本就是冬日里了,又是这样下雪天,温皙手脚都冻僵了,只能紧紧贴雪青身上,从中取暖。
温皙颤微微翻身下来,摸了摸雪青纤长脖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