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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让你出卖老爷，而是让你故作听他们的话，暗中传递一些假消息过去。”宋文建是要让郑四科当无间道了。
郑四科颔首道：“我听少爷的吩咐，少爷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宋文建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凌厉，如沐春风般笑道：“四科兄，你不要担心。现在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出事大家都逃不掉，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努力。”
郑四科听说一个月的时间，不由抬首紧张地看着宋文建：“是啊，少爷，现在我们怎么办？衙门里不少人都在暗处说老爷过了一个月后就下台了。”
“哼，那是陈华涛故意这样说而已，我爹哪会这么容易下台。”在这种时候，宋文建当然要打肿脸充胖子。
官场本来就是墙倒众人推，刚才郑四科能被高慎蛊惑，就是因为郑四科认为父亲快要倒台，想着再找一个山头。
他要给郑四科信心，这样才会方便他后面的行事。
“少爷，难道老爷还有后招？”郑四科两眼似乎在发着光。
“恩，四科兄，你以为我爹当官那么多年是白当的吗？他能当上县丞，肯定上面有关系。”宋文建也蛊惑着郑四科了。
郑四科急忙道：“少爷，你不要折煞我了，我是下人，你叫我名字吧。”
宋文建暗暗颔首，看来郑四科真正投靠他们了。“四科，你放心吧，我爹自有主张，你不要灰心。不过，我们不能一直坐着被动，我们也要进攻。”
“少爷，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郑四科焦急地问道。
“这个不急，你先去帮我们抓药，还有抓到药后，马上给老梁送去，我们正是用人之际，老梁回来还能帮我们一点忙。”其实宋文建哪里想到那么长远的计谋。
刚才宋文建出来看到郑四科要被拉拢，这才急忙跑过来。
他要慢慢想着后面怎么做才行，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很短啊。
“那好，我现在就去抓药。”郑四科一改以前的颓废，走起路来都精神很多了。
宋文建一边在衙门里走着，一边往着各个公房里看着。
因为大家都以为他是二傻子，不懂什么，所以每当他进去别人的公房，别人也不怎么设防，还是在说着一些官方的事情。
宋文建听了暗暗记在心里，这些事情也算是每个吏房的内部事情，轻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快到陈华涛的公房时，宋文建见到高慎坐在公房外面的小椅子上，脸上露着笑意。
“哟，二傻子，你不回去看着你家娘子，小心被别人睡了。”高慎以为宋文建还是以前的二傻子，嘲讽着他。
“呵呵呵，要睡就睡呗。”宋文建一脸的傻笑。
高慎听到宋文建这样的傻话，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时，陈华涛从里面走出来对高慎道：“高慎，我案桌上有份紧急公文送雷州府通判大人，一定要今天晚上前送到，知道吗？”
第十三章 涂改文书（）
“老爷，我办事你放心。”高慎拍着胸膛保证着。
一个月后，自家老爷就会当上县丞，待李如军以后调走，老爷又可以当县令，在遂溪县真是一手遮天了。
虽然高慎只是典史的门子，拿的工钱比郑四科少。可他跟着的老爷厉害，所以他平时的灰色收入比郑四科多很多。
陈华涛出去了，中午有士绅宴请他到酒楼喝酒。
高慎见陈华涛坐上马车离去，正想转身回去拿案桌的文书时，突然感觉肚子痛了起来。
高慎捂着肚子对那边的宋文建叫道：“二傻子，你帮我看着门口，不要让别人进来，我去去茅坑就回来。”
高慎不敢拿着送判官的公文上茅坑，那里太臭了。
“我帮你看门口，我有什么好处？”宋文建傻傻地问道。
“有，肯定有你好处，你帮我看着啊。”高慎急忙往外面跑。
宋文建见高慎离开，急忙往着里面走去。
来到陈华涛当值的案桌旁边，上面放着一份文书，是陈华涛呈给雷州府通判的。
文书用上密封火胶封口，显示没有被别人看过。
可这种火胶还是难不到宋文建这种后世过来的人，他把文书放在灯火是一烫，火胶被加热开融解开了。
反正自己被别人认为是二傻子，看看陈华涛的文书有什么呢？
当宋文建看到文书里面的内容时，不由暗暗蹙着眉。
原来这两个月是纳税粮的时候，像遂溪县这种县域，并不是很大，像去年纳税粮九万石。
遂溪县有九个乡，平均分配下来每乡要纳税粮一万石。
李如军为了完成雷州府的税粮任务，分别给县直属官员分配任务，一人完成一个乡。
当时召开堂会时，狡猾的陈华涛一早就选了遂溪县人口最多的横山乡。
训导莫大志本来就是横山乡人，想着自己能在自己的老家收粮，肯定很快完成任务。
可没有想到陈华涛仗着自己的强蛮，硬抢了最好的差事。
还有这些官员都知道，收粮里面有着很大的猫腻。
说是一个乡纳一万石粮食，可官员和乡长、里长收农民多少税粮，只有他们才知道。
一万石的税粮交给衙门，其中里面他们中饱私囊多少，只有天知地知他们知了。
而宋华负责的洋青乡是人口最少的，只有九千多人，且土地贫瘠，人穷民风剽悍，属于那种硬骨头，年年都收不够税粮，还闹出几起农民暴动事件。
因为宋华是洋青人士，众官员把这个难啃的骨头推给他，宋华也想着为乡亲做点实事，便答应下来。
陈华涛只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在横山乡收够一万石税粮。
为了缴功，陈华涛马上修书一封，向督管遂溪县税粮的通判叶文阳大人报喜信，想得到叶文阳的嘉奖。
到时，自己要提议升任县丞的话，叶文阳也会大力支持他。
书信的内容大概是说陈华涛一早就超额完成县里的一万石任务，而宋华负责的洋青乡连一颗粮食都没有收上来云云。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陈华涛非常厉害，然后踩得宋华一无是处。
这陈华涛真的不要脸，横山乡三万多人口，只交一万石的话，一石相当于一百来斤，那平均一人只交四十斤左右的粮食。
洋青乡只有九千多人，一人要交一百多斤粮食。
让人更加生气的是横山乡土地肥沃，富得留油。洋青乡不少农民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那么多钱粮交税呢？
哼，陈华涛，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帮你一把，让你更加不要脸吧。
宋文建拿起旁边的笔，在陈华涛所写的“一”字上轻轻地加了一竖，“一”成了“十”。
陈华涛向叶文阳通判呈报的喜信，成了超额完成了“十万石”，至于后面陈华涛怎么哭，那是他的事情了。
改好后，宋文建小心地把文书放进去，再用油灯封好火漆。
宋文建出到外面片刻，高慎提着裤头跑了回来。
“二傻子，有人进典史大人的公房吗？”高慎问宋文建。
宋文建摇首道：“没有人过来，你给我好处吧。”
“以后再给你，你爹叫你了，你赶快回去。”高慎骗着宋文建。
宋文建冷笑着走了，高慎也急忙去驿站送文书了。
遂溪县离雷州府不远，只有几十里路，快马加鞭的话，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
宋文建去到县丞的公房，父亲不在那里，估计是回家吃午饭了。
宋文建也赶回家，发现厨娘在厨房里忙活着，还没有饭吃。
宋文建来到宋华的大屋，看到他坐在红木制成的太师椅上看着书。
红木啊，在后世的话，这种椅子不便宜。
“爹，听说陈华涛已经完成今年的收税粮任务，不知道你的完成得怎么样？”宋文建问道。
“唉，麻烦啊。”宋华把手上的书本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叹着气道：“今年的雨水少，洋青乡一直干旱，不少农田颗粒无收。”
宋文建也暗暗摇首，这就是富地方与穷地方的区别。
横山乡在遂溪县的东边，靠近大运河。所以当农田出现干旱时，横山农民会引水灌溉，旱灾情况不严重。
反而洋青乡的问题非常严重，这种情况下，让宋华去收税粮，还不如杀了那些农民。
宋华与洋青乡长整天唉声叹气，焦头烂额，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文建听了宋华的诉说，不由暗恨陈华涛的毒狠。
那封邀功的文书送到叶文阳通判的手里，父亲肯定是在劫难逃。
这是强烈的对比，人家陈华涛都完成得那么好，你宋华为什么不行呢？
每年的收税粮关系到官员的位置问题，如果完成不上，上头肯定会重罚。
“爹，这个要想办法才行，要不然你的位置真的难保。”宋文建担心道。
“我们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没粮没钱，用什么交呢？再过一个月，我就向县令大人谢罪，请他从其它乡那边借调一些粮食，以后洋青乡再还给他们吧。”宋华无奈地叹着气。
宋文建咬咬牙道：“爹，我帮你想办法吧。”
“你？”宋华不相信地看着这个以前傻里傻气的儿子。
第十四章 斩钉截铁（）
宋文建笑道：“怎么了，爹，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乡长、里长们在一起商量了很久，都没有想出可行的办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宋华黯然地低下头。
“反正你们都没有办法了，不如让我试一试。”宋文建的神情透着坚定。
宋华心里一动，对啊，反正他们都束手无策，不如让宋文建尝试一下。
自从上午发生公堂的事情后，儿子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被别人把脑袋打聪明了吗？
“文建，你有什么办法？”宋华问道。
宋文建沉思片刻，眼里露出自信。“爹，你明天去洋青乡吗？我陪你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也好，你明天与我下乡。”宋华每隔两三日便去洋青乡催促税粮上缴，带着儿子去也未尝不何。
在宋华的眼里，宋文建只是小孩子想玩玩。难得他有这样的心思，让他去见识一下也好。
宋文建正要离去时，宋华犹豫着道：“文建，今天谭奉生赔偿你的银票还在吗？”
“怎么了，爹？”宋文建回过身子看着一脸愧疚的宋华。
宋文建心里一揪，这些年来，父亲既当爹又当娘很辛苦。
“我，我想向你借一百两还一些债。”宋华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两天一些债主天天上门讨债，很讨厌。等爹以后有钱了再还你。”
宋文建笑道：“爹，你说这话作什么呢？反正我拿着这些钱也没有多大用处。”
宋文建回到自己的屋子，见莫欣彤优雅地与小青坐在客厅的小椅子做着女红。
莫欣彤那如晶莹白玉般的小手轻轻一抬，针线轻巧地在绸片上绣着。
她绣的是鸳鸯戏水，已初具雏形。
“小姐，你绣得真好看。”在旁边打着下手的小青由衷地赞叹着。“可惜了，如果留下来给小姐就好了。”
“小青，如果不卖出去怎么会有钱呢？”莫欣彤微微一笑，百媚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