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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难得不用上朝,皇上为何不多歇息一会?”桂禄海手指灵活的系宣逸宁从腰间到脖颈的盘绕纽扣,没话找话的想要打破这屋子里的宁静。
双手平伸的宣逸宁微微扬起脖颈,一直到桂禄海系完了最后一颗纽扣,才施施然道,“边关附近的几处小国最近愈发不得安静,上奏的折子堆成了山,朕又何来的多眠?”
桂禄海就是宣逸宁身后的一个影子,自然是知道最近边关有暴动的可能,如今见宣逸宁为此事愁眉不展,眉眼一转,不禁笑着道,“边关再折腾能折腾出几个花样,也许这新皇后一来啊,光是这好兆头就能将他们的躁动给抚平了,冲喜冲喜,冲的还不就是个不喜?”
“油嘴滑舌。”宣逸宁嗤笑的垂下手臂,迈步走出里屋,“嘉囍皇后今儿入宫,宫里的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
守在前厅的几个小太监见宣逸宁走了出来。赶紧招呼宫女们上前伺候洗漱。
桂禄海跟在他的身后,恭敬点头,“回皇上的话,嘉囍皇后的凤栖宫,奴才一早便派人收拾出来了,为嘉囍皇后点教礼仪的嬷嬷也都准备妥当的候着了,其他各宫的妃嫔会在今日申时抵达宴合殿,一起参加迎接加囍皇后的家宴。”
“倒是麻利。”吐掉口中用薄荷叶泡制的淡盐漱口水,宣逸宁将手中的纯金打造的金蛊放在由宫女托举的托盘之中,“一会你去派人取来一块铭瑄牌来,直接带出宫去,若是嘉囍皇后不肯乖乖上马车,就将那玉牌给她。”
桂禄海一愣,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宣逸宁说错了的劝着,“皇上,这铭瑄牌历来只有位居功高的大臣才能得此殊荣,而且就算是赏赐,奴才也从来没听说过在新皇后未进宫门之时,便有如此贵重的奖赏啊!”
桂禄海与宣逸宁口中的铭瑄牌是第一任宣国皇帝为了答谢曾经那些帮他打江山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大臣所创。
拥有此玉牌的大臣,不但可以见到君王不下跪,更是可以在自己犯下重错的时候,用这铭瑄牌挡掉一次的死罪。
后来这铭瑄牌便被一任一任的宣国皇帝所保留,不过虽然这个赏赐有所保留,但从第一任宣帝之后,便再无人得到过这种殊荣。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闭门羹()
“桂禄海。”已被宫女整理完头发的宣逸宁垂下了眼,看着依旧猫着腰的桂公公,忽而轻笑了一声,“朕只是说让你去接嘉囍皇后时,记得带上铭瑄牌,并没有让你见了她之后马上给她,如果你有办法不拿出朕赏赐的铭瑄牌,便能让嘉囍皇后顺利进宫的话,那这牌子就赏你了。”
桂公公被这话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宣逸宁含笑的眼,在心底抹了把汗,“皇上又再打笑奴才了,这铭瑄牌太沉了,奴才怕压的上不来气啊!”
走出养心殿的大门,宣逸宁微微仰头眯起长眼伸出手臂,像是要摸一摸那挂在天边的初日一样,在自己的头顶微微伸张着修长的五指,任由淡黄色的日光从他伸展开的指缝之中透射上白皙的脸庞,他仍旧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前,像是一种沉思,又像是一种祭奠。
跟在他身后的桂禄海早就已经习惯了宣逸宁的这样习惯,自从他登基以来到现在,一晃也有几个年头,在这几年之中,每每在上朝之前,他都要如此的站在门前屏气凝神一阵,所以宣逸宁的这个举动,对于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桂禄海来讲,已经是很习以为常的事了。
大概过了半晌,宣逸宁垂下手臂,“摆驾御书房,今儿除了嘉囍皇后进宫之后,记得过来通传一声,剩下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搅朕。”他的话虽然是说给身后的桂禄海听的,不过他的目光依旧久远的望着远方的太阳。
“是,奴才遵旨。”桂禄海点头,随后对着身后已经将玉撵抬进来的太监提着嗓子喊道,“摆驾御书房——!”
年副都统府。
年府的丫鬟小厮从天刚刚擦亮就起床打扫着庭院楼台,大到院子里的假山碧石,小到屋子里桌椅板凳之间的旮旯缝隙,一处都不敢偷懒的勤快打扫忙活着。
而整个年府更是早早的就挂起了红绸缎子,从东侧的新院一直延伸到了年府的正门口,堪比一条艳红色的彩虹,将一向低调的年府从中贯穿。
也是早早起来的王婉修与年更荣在各自的院子里由着下人们梳洗打扮着,虽从屋子里看还算是有条有序,不过院子外面却早已乱成了一团。
年府的正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从街道的这头甩到街道的那头,以至于站在台阶上的门卫根本估摸不出人数,只能看着那黑压压连成一片的头顶咽着吐沫。
他们在年府从当差开始哪里见过这阵势?就算是当年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时候,街道也从来没有拥挤成这般,像是连蚂蚁走过都会被踩死的阵势一样。
一辆马车,停在人群之中,安静而孤立的被拥挤的人群包裹在了其中,马车上的李沛推开车窗,透过外面吵翻天的百姓盯着还关着大门的年府,表情虽然已是一片宁静,可眼神之中却还是透露着一种淡淡的忧桑。
靠坐在另一边的李享品着手中的茗茶,见了自己哥哥的表情,惋惜的一叹,“那丫头确实是有意思,只不过和大哥无缘了。”
李沛听着声音收回目光,顺手关上了马车的木窗,“丫头哪里是咱们这些个百姓能称呼的?这话享弟可再不能乱说。”
李享听罢,不屑的冷哼,“不过是皇后,难道当上皇后就要居高临下了么?今儿个过来看热闹的,说的好听点是一睹皇后的芳容,说的难听点,还不都是来看笑话的?有几个不是想来瞧瞧一个傻子是怎么当上皇后的,是真心实意来祝福瞻仰的?”
“乌合之众往往只会以讹传讹的无事生非,你也是见过年家二小姐,岂有傻态可谈?”李沛说到此处,悠悠的一叹,其实他真希望她是傻的,因为这样,这段缘分就是属于自己的了,而他,也宁愿自己倾尽一声的温柔与宠溺,心甘情愿的照顾她一生一世。
听着这话,李享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摸了摸挂着一脸雀斑的面颊,以一种承认的态度道,“虽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我也是看得出,这年二小姐不但不痴傻半分,更是心机城府细腻的无人可比,如果我娶回来的那个要是有年家二小姐一般的聪颖可人,我也就知足喽!”
李沛如此一听,想着自从年莹春进门之后,自己的这个弟弟便没给过人家一天的好脸色,不由得心中忧虑,“享弟此言可有失分寸,既已有夫妻之缘,又何必苦苦相逼?”
“夫妻之缘?真是好笑,我娶她进门无非是想找个玩偶罢了,如果她爹要是这副都统坐的稳当,我便收敛一些,如果她爹这位置要是晃动了,到时候有她好受的。”李享一想起那毫无举止可谈的年莹春便一肚子火,见李沛又要说话,急忙不耐烦的打断,“大哥若是有心思顾虑我的事情,倒不如想想去怎么应付爹爹才是,据我所知,爹爹已经找人在为大哥说媒了。”
李沛听罢,当真不再多言,而是转头再次伸手推开了马车的窗子,朝着年家那扇依旧没有开启的大门忘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伴随着吵杂的人声鼎沸,由宫中过来迎接新皇后的队伍缓缓从街道的一角驶了过来,守在门口的门卫一见,慌忙将紧闭的府门打开一条缝隙,蹭着身子跑进府里通传去了。
不到一刻钟,听见下人通传的年更荣搀扶着盛装打扮的王婉修走出了年家的正门,正巧过来迎亲的队伍也刚刚停落在了年府的门口,随着李文泽一起来迎接新后的桂禄海,起先登上了台阶。
“真是恭喜年大人了。”桂禄海一脸的喜气,朝着年更荣作了个揖。
年更荣一改平日的严肃,也是面带笑容的回道,“桂公公客气了。”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袋银子,放在了桂禄海的手中。
桂禄海被这沉甸甸的银袋子压的手上一沉,正想客气的还回去,却听得王婉修开了口,“桂公公一大清早的就来道喜,年家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才是,还请桂公公一道同喜同喜才是啊!”
有女被指婚嫁人或是进宫选秀女,家主都会给过来迎接的太监一些打赏,桂禄海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接进宫的是宣国皇后,他才不敢放肆的收下银子,不过现在他听连王婉修都开了口,知道自己再推脱未免生疏,为了图个和气,也不再推辞,笑着将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桂禄海这边刚刚揣起银子,李文泽便也上了台阶,他向来公事公办的惯了,所以只是对着年更荣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切入正题的道,“既然都到了,就让新皇后上车吧,不然耽误了进宫的吉时,可是不吉利。”
经由李文泽这么一提,众人才发现主角竟然不在这里,年更荣挂着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赶紧招呼过来了身后的小厮,“去东院看看二小姐准备好了没有,哪有让李大人与桂公公等着的道理?”
小厮点了个头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府里,剩下李文泽与桂禄海对视了一眼之后,均朝着年更荣客套的说了句,“不碍事,不碍事。”
这是来迎接未来的皇后进宫,而他们等的恰恰是以后整个后宫的主子,虽然皇后不干朝政,不过谁又不懂这个枕边风的道理?所以他们是不愿意也要愿意,不想也要想,现在根本不是他们敢动脾气拿架子的场合。
年府,东侧新院。
早早就跟着其他丫鬟一起起来的芊芊,紫蝶和碧荷,均是苦着一张脸的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道理,今儿个是进宫的日子,如此重要的日子谁不是天还不亮就起来收拾穿戴?可她们的小姐倒好,一觉睡到现在还不醒,敲门也不应,敲窗也没反应,这可真是极坏了她们几个。
过来传话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冲进院子,见芊芊几人站在原地愁眉不展,这小厮又只跟她们其中的芊芊说过话,便直接对着芊芊询问,“芊芊丫头,咱们家二小姐呢?宫里的马车已经都停在府门口了,现在就等着二小姐出门了。”
芊芊一听,脸上更是苦了几分,无奈的用眼睛扫了扫紧闭的房门,叹了口,“小姐还没起呢,我们几个怎么喊都喊不醒。”
那小厮一听,下巴差点没砸到脚面上,跟着慌了起来,“芊芊丫头赶紧想个折子吧,不然一会老爷和老夫人来了,受罚的可是咱们啊!”
芊芊自然也知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她们可是从天不亮就敲门,敲到现在那屋子里也没个动静,这不是她们不尽力,而是那屋子里的人睡的太死了啊。
紫蝶见此,拉着芊芊与碧荷的手,又对那小厮道,“咱们一起再去敲窗敲门,敲到小姐愿意为咱们开门为止。”
“你的意思是小姐已经醒了?”芊芊惊讶的跟着紫蝶的脚步上了台阶。
“不然呢?”背过那后面的小厮,紫蝶镇定的一笑轻声道,“小姐从来就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所以一定是小姐不愿意开门,而不是还没有醒来,如今我们做做样子敲门敲窗,当然不是给小姐听的,是以防止一会老夫人她们会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前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