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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庆连运三次内息,非但全无效应,反而胸口更增烦恶,当即不言不动,闭目而坐。
慕容复道:“段殿下,在下虽将你迷倒,却绝无害你之意,只须殿下答允我一件事,在下不但双手奉上解药,还向殿下磕头陪罪。”说得甚是谦恭。
段延庆冷冷一笑,说道:“姓段的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大风大浪经过无数,岂能在人家挟制要胁之下,答允什么事。”
慕容复道:“在下如何敢对殿下挟制要胁?这里众人在此都可作为见证,在下先向殿下陪罪,再恭恭敬敬地向殿下求恳一事。”说着双膝一曲,便即跪倒,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响头,意态甚是恭顺。
蓝天雨大为动容,以慕容复的才情和傲骨,为了复兴大业,竟然心甘情愿的跪俯与段延庆的身前,此情此景更甚于韩信胯下之辱,慕容复的坚忍真是让人惊叹。难怪慕容复最后精神失常,他忍受如此屈辱之后,竟然还是一事无成,所有算计,尽皆成空,实是世事弄人,生不逢时。
众人见慕容复突然行此大礼,无不大为诧异。他此刻控纵全局,所有人的生死都操于他一人之手,就算他讲江湖义气,对段延庆这位前辈高手不肯失了礼数,那么深深一揖,也已足够,却又何以卑躬屈膝的向他磕头。
段延庆也是大惑不解,但见他对自己这般恭敬,心中的气恼也不由得消了几分,说道:“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公子行礼大礼,在下甚不敢当,却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言语之中,也客气起来。
慕容复道:“在下的心愿,殿下早已知晓。但想兴复大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我先扶保殿下登了大理国的皇位,殿下并无子息,恳请殿下收我为义子。我二人同心共济,以成大事,岂不两全其美?”
。。(未完待续。)
329 天大讽刺()
段延庆听他说到“殿下并无子息”这六个字时,情不自禁的向段夫人瞧去,四目交投,刹那间交谈了千言万语。段延庆嘿嘿一笑,并不置答,心想:“这句话若在片刻之前说来,确也两全其美。可是此刻我已知自己有子,怎能再将皇位传之于你?”
只听慕容复又道:“大宋江山,得自后周柴氏。当年周太祖郭威无后,以柴荣为子。柴世宗雄才大略,整军经武,才有后周大树声威。郭氏血食,多延年月,后世传为美谈。事例不远,愿殿下垂鉴。”段延庆道:“你当真要我将你收为义子?”慕容复道:“正是。”
段延庆继续说道:“如此你却须改姓为段了?你做了大理国的皇帝,兴复燕国的念头更须收起。慕容氏从此无后。你可都做得到么?”
慕容复沉吟片刻,踌躇道:“这个……”其实他早已想到日后做了大理皇帝的种种措施,他想到倘若答允得太过爽快,便显得其意不诚、存心不良,是以沉吟半晌,才道:“在下虽非忘本不孝之人,但成大事者不顾小节,既拜殿下为父,自当忠于段氏,一心不二。”
段延庆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老夫浪荡江湖,无妻无子,不料竟于晚年得一佳儿,大慰平生。你这孩儿年少英俊,我当真老怀大畅。我一生最喜欢之事,无过于此。观世音菩萨在上,弟子感激涕零,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足以报答你白衣观世音菩萨的恩德于万一。”心中激动,两行泪水从颊上流下,低下头来,双手合什,正好对着段夫人。
段夫人极缓极缓的点头,目光始终瞧着躺在地下的儿子。
段延庆这几句话,说的乃是他真正的儿子段誉,除了段夫人之外,谁也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都道他已答允慕容复,收他为义子,将来传位于他,而他言辞中的真挚诚恳,确是无人能有丝毫怀疑,“天下第一大恶人”居然能当众流泪,那更是从所未闻之事。
慕容复喜道:“殿下是武林中的前辈英侠,自必一言九鼎,决无反悔。义父在上,孩儿磕头。”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忽听得门外有人大声说道:“非也,非也!此举万万不可!”门帷一掀,两个人一前一后,大踏步走进屋来,正是包不同和邓百川。
包不同在前,邓百川在后。包不同进来,是为了劝解慕容复,而蓝天雨化身的邓百川则是为了借机进入大厅,以便控制事态的发展,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今天这一场变故后,阮星竹、甘宝宝等段正淳的一干情人都被慕容复杀死,段正淳和刀白凤也殉情自杀,段延庆心灰意冷,有了出家之意,慕容复则深受打击,进而精神失常。
段延庆和慕容复都是绝顶聪明、能力出众的坚忍之辈,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能够收为手下,今后对蓝天雨的帮助定然极大。
虽然蓝天雨还没有能力把这些虚幻位面的人物带到现实世界,但是却可以把他们带到其他虚幻位面,总有一日蓝天雨会进入到更加高级的位面,不管是征战天下,还是建立势力,都需要人才辅助,段延庆、慕容复绝对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今天这场变故之后,正是收服他们的最佳时机。
慕容复当即站起,脸色微变,转过头来,说道:“包三哥有何话说?”
包不同道:“公子爷是大燕国慕容氏堂堂皇裔,岂可改姓段氏?兴复燕国的大业虽然艰难万分,但咱们鞠躬尽瘁,竭力以赴。能成大事固然最好,若不成功,终究是世上堂堂正正的好汉子。公子爷要是拜这个人像不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做义父,就算将来做得成皇帝,也不光采,何况一个姓慕容的要去当大理皇帝,当真是难上加难。”
慕容复听他言语无礼,心下大怒,但包不同是他亲信心腹,用人之际,不愿直言斥责,淡淡的道:“包三哥,有许多事情,你一时未能明白,以后我自当慢慢分说。”
包不同摇头道:“非也,非也!公子爷,包不同虽蠢,你的用意却能猜到一二。你只不过想学韩信,暂忍一时胯下之辱,以备他日的飞黄腾达。你是想今日改姓段氏,日后掌到大权,再复姓慕容,甚至于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大燕;又或是出兵征宋伐辽,恢复大燕的旧疆故土。公子爷,你用心虽善,可是这么一来,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免于心有愧,为举世所不齿。我说这皇帝嘛,不做也罢。”
慕容复心下怒极,大声道:“包三哥言重了,我又如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
包不同道:“你投靠大理,日后再行反叛,那是不忠;你拜段延庆为父,孝于段氏,于慕容氏为不孝,孝于慕容,于段氏为不孝;你日后残杀大理群臣,是为不仁,你……”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慕容复已经一掌向他打来,同时冷冷说道:“我卖友求荣,是为不义。”
其实慕容复所恼恨者,倒不是包不同对他言语无礼,而是恨他直言无忌,竟然将自己心中的图谋说了出来。这么一来,段延庆多半便不肯收自己为义子,不肯传位,就算立了自己为皇太子,也必周密部署,令自己兴复大燕的图谋难以得逞,情急之下,不得不下毒手,否则那顶唾手可得的皇冠,又要随风而去了。
慕容复突下杀手,这一掌使足了阴柔内劲,同时分袭包不同灵台、至阳两处大穴,而包不同根本没有一丝防备,眼看就要被他一掌打死。
包不同虽然毒舌,不为人所喜,但是他的忠肝义胆却是不假,蓝天雨怜惜他此点,而且慕容复的这四位家将,实力还算过得去,也算是有用之才,蓝天雨就在包不同的身后,身手拉了他一把,包不同退后一步,险之又险的躲开了慕容复的必杀一击。
当包不同顶撞慕容复之时,公冶乾、风波恶两人站在门口倾听,均觉包不同的言语虽略嫌过份,道理却是甚正,忽见慕容复掌击包不同,两人大吃一惊,一齐冲了进来。
包不同没想到公子爷竟然会对自己突下杀手,顿时心如死灰,眼角难以抑制的流出两行伤心泪,嘴唇颤抖着问道:“我想问公子爷一声。。。。。。为什么要下毒手杀我?”他双目凝视慕容复,眼光中含有一丝期待之意。
风波恶也朗声道:“公子爷,包三弟说话向喜顶撞别人,你从小便知。纵是他对公子爷言语无礼,失了上下之份,公子略加责备,也就是了,何以竟致取他性命?”
慕容复听了包风二人的说话,心想:“今日之事,势在两难,只能得罪包风两人,不能令延庆太子心头起疑。”便道:“包三哥对我言语无礼,那有什么干系?他跟随我多年,岂能为了几句顶撞我的言语,便却伤他性命?可是我一片赤诚,拜段殿下为父,他却来挑拨离间我父子的情谊,这如何容得?”
包不同大声道:“在公子爷心中,十余年来跟着你出死入生的包不同,便万万及不上一个段延庆了?”
慕容复道:“我改投大理段氏,却是全心全意,决无半分他念。包三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才不得不下重手。”
公冶乾冷冷的道:“公子爷心意已决,再难挽回了?”慕容复道:“不错。”
除了邓百川之外,风波恶、公冶乾、包不同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念相通,一齐点了点头。
公冶乾朗声道:“公子爷,我兄弟四人虽非结义兄弟,却是情若骨肉,公子爷是素来知道的。既然公子爷心意已决,宁可击杀亲信属下,也要做段氏子孙,我们四人深受家主恩惠,对公子爷的做法万万不能苟同。古人言道:合则留,不合则去。我们四人是不能再伺候公子了。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但愿公子爷好自为之。”
慕容复想到此后归附大理,再无一名心腹,行事大大不方便,非挽留不可,便道:“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你们深知我的为人,不应疑我将来会背判段氏,我对你们四人实无丝毫介蒂,却又何必分手?当年家父待四位不错,四位亦曾答允家父,尽心竭力的辅我,这么撒手一去,岂不是违背了四位昔日的诺言么?”
公冶乾面色铁青,说道:“公子不提老先生的名字,倒也罢了;提起老先生来,这等认他人为父、改姓叛国的行径,又如何对得住老先生?我们确曾向老先生立誓,此生决意尽心竭力,辅佐公子兴复大燕、光大慕容氏之名,却决不是辅佐公子去兴旺大理、光大段氏的名头。”这番话只说得慕容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言可答。
蓝天雨不想几人离去,便插话道:“也不知段延庆实力恢复之后,会如何选择?我等且稍待片刻。”
慕容复本已绝望,闻听邓百川此言大喜,说道:“还是邓大哥有情有义。”
公冶乾等人去意已坚,没想到邓大哥仍然恋恋不舍,邓百川年龄最长,在四人中最有威信,既然他还想再看一看,三人只好暂时做壁上观。
只要四人暂时留下,等会儿私下相处,慕容复自信能够说服他们。
终于放下心来,他叹息一声,向段延庆道:“义父明鉴,这四人是家父旧臣,随我多年,对慕容氏的感情深厚,一时之间想不开,今后孩儿自会开解,若是他们仍然执迷不悟,孩儿也只能忍痛和他们恩断义绝。孩儿从此之后归附大理段氏,承欢义父膝下,忠心不二,绝无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