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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菡萏哀声哭泣,这幅样子无比凄凉哀伤,桔梗如何都劝不住,黄槐瞧着,忍不住劝她道:“贵嫔您快别哭了,德妃娘娘与元妃娘娘还在呢!”
云千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七皇子搬来采薇宫这么久,你们母子二人怎的还没相处好?”
自从君燐被宫人领着回了采薇宫之后,这采薇宫里没有一日消停的。他日日闹着要寻顾临怡,任凭旁人怎么说,都说不通。因为这件事儿,君燐又好几次从学堂下学之后,闯去南书房。平日里对卫菡萏,也是百般的瞧不顺眼,动辄打骂。卫菡萏起初因着与君燐母子反别多年,好不容易将儿子应了回来,而对他极度容忍。可君燐并不感动,反而变本加厉。
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自然知道母子二人关起门来闹的事儿,只不过君燐这样小的孩子闹的去跳湖自杀,这便不是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儿了。
卫菡萏紧紧的咬唇,微微抽噎着,勉强道:“燐儿,燐儿如何都不肯认我。他嫌弃我这个做母妃的出身低微,今儿个竟又闹着要去皇上跟前儿。臣妾一时上来气,所以,所以打了他……”卫菡萏说着,极是懊恼,又是后悔,忍不住哭道:“燐儿受不了这气,所以……臣妾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打他的。”
姜子君禁不住微微摇头一叹,“哪儿怪得了你,若要怪,只怪顾氏作孽,如今带累了七皇子不说,还将他养的这般跋扈,不孝不敬。真是该死!”
卫菡萏闻听这番话,恼恨的眯目,贝齿紧咬。站在近处,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恨得打颤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云千雪自是听出姜子君的用意,要让卫菡萏深恨顾临怡,如此,才能长长久久的去折磨她。对待顾临怡这般自视甚高的人,若是她二人亲自动手,只怕未必能让她多气恨。可若日日折磨她的人换成她一手提拔利用,视为蝼蚁草芥的人,她心里又该是何等的不甘心与怨恨。
唯有令顾临怡终生带着这样无边无际的绵长怨恨,才能让姜子君心里痛快。
“你这个做亲生母妃的若没法子让七皇子认你,只怕再这样闹下去,皇上当真烦起来,怕就要把七皇子交给别人去照养了!”云千雪声音沉沉。
卫菡萏眉心剧烈一颤,又如何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将儿子养在了身边,如今再另外寻一个母妃,只怕自己真是要生生失了这个依傍了。她连连摇头,跌声道:“不,不!再不能让谁抢走我儿子了。”
姜子君温和一笑,耐声道:“七皇子若嫌弃你地位不高,母凭子贵,便由本宫向着皇上进言,升一升你的位份也使得。如今东西六宫的主殿好些都空了出来,这采薇宫,到底离着中宫远一些,来往也不大方便。”
卫菡萏听得姜子君这话,当即千恩万谢的跪地叩头,感激涕零。
“本宫乏了,便同元妃一道回去了。你若得力,本宫帮着你在皇上面前言语一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姜子君和缓地笑了笑,一抬手,黄槐立时进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德妃被顾氏灌了一碗红花,害的小产,伤了身子,是后宫上下皆知的事儿。这会儿姜子君说她得力,卫菡萏自然知道话中所指是青心观的安排。当即怨恨的眯目,道:“不必娘娘交代,有些事儿,臣妾自己也是不得不做的!”
姜子君满意的颔首,也不再多说什么,同云千雪一道出了采薇宫。两人走到各自的肩舆边儿上,姜子君却并没有立时坐上肩舆,而是站了一会儿,向四面瞧了瞧。不禁抿唇向云千雪道:“到底是顾临怡养出来的儿子,这七皇子,可不大简单呐。”
她这番话正说到了云千雪心里的犹疑之处,云千雪不禁道:“采薇宫到底离太液池不近,这采薇宫附近自有无人的井口。七皇子若真存心自裁,在一旁寻个井口却也干净。可大老远的跑去了太液池……”
第59章 平静恬然()
“所幸,他再怎么不简单,也到底被顾氏耽误了。”姜子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身子有些乏累,自顾自的上了肩舆,一直胳膊撑在扶手上,与云千雪道:“咱们回吧!”
云千雪回头看了一眼朱漆剥落采薇宫,再未多说一句话,转头上了轿辇各自回宫。
到了晚间,霍延泓去看姜子君的功夫,姜子君便是向他进言,晋一晋莲贵嫔的位份,让莲贵嫔重新搬回未央宫。
霍延泓自然无可无不可,在倾香殿坐了一会儿,到长乐宫的时候便是与云千雪知会了一声。两人琢磨着这后宫诸人的位份许久未得进封,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一同晋一晋也极好。
当下便决定将德妃晋为贵妃,只又琢磨着云千雪入宫数年,始终在妃位未得进封。贵妃之下的贤、德、庄三妃,贤妃、庄妃殁了,实在不吉利。德妃刚刚晋升,再将云千雪封为德妃,霍延泓又不忍委屈了她。琢磨了好半天,眼睛才是一亮,道:“你与德妃两人无论高低,一同晋为贵妃,各管东西六宫。”
大齐的后妃品级,还从未出过两位贵妃,云千雪颇有些犹豫,不禁问道:“两个贵妃?只怕朝堂之上再起非议。左右无论贵、贤、德、庄,还是三夫人、四妃,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霍延泓挑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他们有眼无珠,一心以为顾氏是贤良淑德。可顾氏逼宫作乱,打了多少人的脸。如今内宫之事,谁还敢多说半句?”
云千雪温软的一笑,提醒他道:“诞下皇嗣的妃嫔可得好好晋一晋,莲贵嫔与恪贵嫔被册封贵嫔可有好些日子了。”
霍延泓含笑,思了一思才缓缓开口,“原来的四妃去了两个,你进封,舒妃是老人,虽说平日里跋扈骄矜,可这么些年,也算是个安稳的,朕想着晋为夫人。如此,四妃便如数空了下来。恪贵嫔与莲贵嫔与你亲近,晋为妃位也无甚了不得。再有梁婕妤,册为昭仪也好。旁人倒也无所谓了。”
往常后妃进封,皇帝哪儿会留心在意这么许多,不过是交给协理六宫的妃嫔,拟了进封的位份也就罢了。今日这般费心费力的安排,云千雪倒是能瞧出来,他有意将九嫔之上的人都提成与云千雪相近的心腹,也是为着云千雪往后能惬意安然。
云千雪抿唇吃吃一笑,道:“梁婕妤出身不俗,如今是昭仪了,也该好好议定个封号。”
霍延泓漫不经心的揉着云千雪的手嗯了一声,道:“让礼部议定呈上来便是,至于旁人,你若想进封,依着心意便是。”
第二日,进封六宫的名录便拟了出来。寻常的妃嫔,不过是各晋一级。德妃、元妃二人分别晋为和贵妃与元贵妃,舒妃晋为舒仪夫人,恪贵嫔、莲贵嫔分别晋为恪妃、莲妃,梁婕妤被晋为九嫔之首的昭仪,得了“容”字为封号。
霍延泓瞧过这晋封的名录,并未再过问,直接让尹航与礼部一同准备起册封礼的事宜来。
隔日,晓喻六宫的圣旨送到各个宫苑,诸人听得今次高升之人,皆是元贵妃的心腹。眼见着这后宫之中能与元妃匹敌的妃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唯独一个元贵妃屹立不倒,宫中诸人,无不趋奉讨好云千雪。长乐宫的仪门,险些被人踩破了一般。
直到清明册封礼前,各色珍奇异宝流水一样的被送进长乐宫。除去宫中妃嫔,连着朝堂上的朝臣,也都送了最好的宝贝入宫来贺云千雪进封。东西多的装不下,令小回子不得不在长乐宫中另外空出一处偏殿,专门摆放送进长乐宫的贺礼与霍延泓的赏赐。
到了册封贵妃这一日,宫中上下更是隆重其事,谁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与不妥,无不竭尽心力的为这一次册封礼准备。
云千雪一番匀面梳妆,穿上了贵妃的朝服,刚出了长乐宫的门要坐上轿子,但见莲妃身边的小夏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如今莲妃高升,小夏子自然也随着升为了未央宫的内监总管。这会儿亲自往长乐宫来,又是在册封礼眼瞧着就开始的关窍,自是奇怪。云千雪坐在肩舆之上,并未让人动身,而是在原地坐着等了小夏子一会儿。
小夏子匆匆进前,神色匆匆的想着云千雪跪地问安,不等云千雪问话,便道:“贵妃娘娘,莲妃娘娘去不了册封礼了。”小夏子面色无比难看,哭丧着脸,沉声低低地说道:“莲妃娘娘,娘娘她,被七皇子下了药,险些没毒死。”
云千雪万没有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儿,神色一怔,半天都回不过神。映画也是大惊失色,道:“下,下药?”
小夏子道:“开了春,蛇虫鼠蚁都冒出来了。宫里备了些药,七皇子偷偷寻了……”他心中惶急,说到这又觉不该说这样多,便道:“这也不是七皇子……”
云千雪脸色一变,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道:“当真是没良心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合该扔在西苑,再不许他入宫。”
小夏子被她这番话吓得连连叩头,道:“是奴才出言无状了,莲妃娘娘说不能怪七皇子,实在不应该责怪七皇子!”
云千雪面色颇为不耐,沉沉呼出一口气,道:“得了,你也不必在本宫面前替他开脱,先为莲妃请过御医,再说旁的吧!本宫自会回禀给皇上,莲妃去不得便算了!”
小夏子忙喏喏应下,这才又惴惴不安的起了身,忙奔着御医院去。
这一场册封礼是元贵妃、和贵妃、舒仪夫人、恪妃、容昭仪等人一同行礼。如今莲妃没去,倒也没什么要紧。
下药的事儿,除去云千雪知道外,莲妃再没敢让人传出去。册封礼过后,又遣了桔梗到云千雪面前百般哀求,只求让云千雪勿要将七皇子的事儿告诉给皇帝。云千雪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索性,也懒怠理睬这母子二人的争端。
反倒是莲妃左思右想,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儿子竟会坏到这样的份儿上,便又一心将气撒在了顾临怡的身上。也同样的让人将那小剂量的药下在顾临怡的饮食中,瞧着她中了毒,却也不让死了,又特意让人去救治顾临怡。
顾临怡这一番受辱,却是身在青心观中,无力反抗与报复,心里纵然是滔天恨意,也不得不如数都忍了。她原本养尊处优惯了,现下,每日生活在无休无止的折磨与羞辱中,让顾临怡原本丰润,保养得意的脸,迅速的衰老了下来。
数月的功夫,竟像是苍老的妇人一般。从前那股子雍容与大气,全都被脸上一道一道的细纹所掩埋。她心下无比痛苦,曾数次自裁。奈何卫菡萏处处让人盯着,非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数次中的自裁,更变成了折磨。
到了上元十五年,宫中因着数年未曾选秀。而近两年,数位后妃亡故,令朝臣又开始了上折子,进言让皇帝选秀。
皇帝却是不以为意,将那折子搁下后,颁下圣旨。因着连年征战与灾祸,也为了与民休养生息。天授一朝,再不浪费国库,大肆选秀入宫,只是不时的纳一些有功之臣的女儿入宫。
霍延泓拟旨之时,云千雪正坐在他的身边,瞧着他一字一字写的极是认真,忍不住抿唇一笑,道:“这一道圣旨颁下去,你便是君无戏言,可好好把自己的一条路给堵死了!”
霍延泓放下笔,抬眉瞧着云千雪嫣然笑意,眉眼完成月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