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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雪不动弹,李香薷却立时让人上前将沈青黛拉开,决然道:“贵嫔娘娘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您是没让人去害绿竹。可焉知是不是绿竹吃了你的寒食散才跌进井里的。你早存了歹意,既已做了就该受罚。再者,贵嫔当日救元妃娘娘,也并非出自真心吧……”李香薷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睨着沈青黛,满含鄙薄之色。
沈青黛心中无限愤恨,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李香薷的身前,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众人都没回过神,沈青黛一双纤长细白的手已经紧紧的扼住了李香薷的脖颈。
众人见状,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去分开二人。
沈青黛却是狠命的钳住李香薷,“都是你,都是你!你因何这般恨毒了我,非要将我处之后快!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怎的不能放过我,偏偏跟我作对。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沈青黛表情无比狰狞,咬牙切齿,一声狠似一声。
李香薷被她扼的喘不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沈青黛当殿行凶,吓得众人大惊失色,忙去拉沈青黛的手。沈青黛似疯魔一样,如何都不松。直有机灵的宫人拔了素簪子扎在她的手臂上,才教她终于松了手。
李香薷被推了一把,由跟着的映画稳稳地扶住了。沈青黛挣扎间,手臂被划上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登时鲜血淋漓,将鹅黄色的衫子浸的透红。她全未觉的疼痛,只拼了命的要去扑李香薷。
云千雪面上颇有可怜之色,却听李香薷咬牙道:“娘娘,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就此饶了她,她这样的人,势必还会想其它蝇营狗苟的腌臜勾当。”
姜子君面上也大有厌恶之色,道:“沈氏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全赖她自己不安安分分做人,害人害己,你何必可怜她。”
云千雪最后瞧了一眼沈青黛,见她双眼发红,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立时转身与尹航道:“公公送翊贵嫔上路吧。”
尹航忙垂首,恭恭敬敬的送云千雪、姜子君两人出门。
沈青黛听了这话,登时高声道:“元妃娘娘,我也曾帮过你,你怎能这般对我!”她连声说了几遍,眼见着云千雪决然离去,似是再无转机,不禁咒骂道:“云千雪,当初若非我,你早就成了妖星。若非我,你如何能将嘉妃……”
尹航闻言,立时让人将沈青黛的嘴巴堵住。云千雪走了几步,再没听见沈青黛的声音。她回身瞧进清心殿,敞开着的六扇殿门,隐隐有月白的帷帐被穿堂而过的风拂起。姜子君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向着姜子君笑了笑,默然出了昭台宫。
沈青黛被赐白绫死于昭台宫,她的丧仪也只依嫔位的例准备。
宫中诸人皆知沈青黛缘何被赐死,禁足两年的薛婵沉冤得雪,霍延泓念及从前冤枉了她,便将她从顺仪之位升至从四品承娴,如此一来,竟是比同入宫多年不曾晋位的几个贵人,其它未再进封的嫔位还要高上一截。
众人心中只叹薛婵之前未因厌胜之事获罪,如今重获清白,进封为承娴,实在是有福气。又不禁感叹,这半年之中,清心殿的两位主位先后遭难,皆道清心殿大是不吉。
待六宫妃嫔向太后请安之时,太后提及薛婵被进封为承娴,在殿上警示众人道:“皇上如此,也是为了让你们诸人心里铭记,老老实实、恪守本分。若都如沈氏之流,一心想着害别人,踩着别人往上爬,无论爬的多高,早晚都得摔下来。”太后声音沉沉,极是淡然,“哀家在宫中数年,那些算计旁人,陷害旁人的妃嫔,没一个儿得着好下场的!”
六宫妃嫔闻得这话,皆是屏息静气,敛声齐齐道了一句是。太后一番训示完,这才让众人都退下去。
众人刚出了颐宁宫的门,便瞧见诚妃身边照顾四皇子的采芷匆匆赶来,她面如土色,见了中妃也不请安,只噗通一声跪在了诚妃面前,急道:“娘娘,咱们四皇子出痘儿了!”
四皇子自前天发了高日之后,连着两天未去学堂,如今正在诚妃宫中休息。采芷向她禀道说是四皇子出痘儿,诚妃还有些痴怔怔的回不过神,讷讷问道:“什么?”
一旁几个妃嫔闻言,面色大变,皆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纷纷远离采芷。
采芷急的连连落泪,“徐大人刚看过,娘娘四皇子出痘儿,得了天花了!”
诚妃闻言,当下双腿一软,若非有采薇在一旁扶着,非立时从颐宁宫的台阶上滚下去。小孩子得了天花,十个里面怕是有九个会夭折。她吓得嘴唇发白,双手不住的抖,勉强扶着采薇道:“咱们,咱们快回去!”
天花是传染之症,在前秦一朝,曾因天花死了无数人。令人闻之,便如谈虎色变,恐惧不已。
众人不免陷入恐慌之中,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便听顾临怡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快去通禀皇上,另外立时去延禧宫,将四皇子送去宫中疫所。”跟着顾临怡的太监道了一声是,各自退了下去。跟着顾临怡又向宫女道:“今儿个先停学一日,让御医入宫先给几位皇子公主瞧一瞧!看看有什么不妥!宫中各处,但凡有人发起高热,有天花之症,如数送去疫所。”
云千雪见顾临怡如此当机立断,眉头不禁一跳,心觉她此番应对从容,实在颇为古怪。可心里也极怕四皇子这天花之症传给颜欢、君煜两个,也不多言,与姜子君相视一眼,立时同回长乐宫。
姜子君心中惊疑不定,进了合欢殿,挥手遣了众人退下去。此时几个孩子尚未被接回来,御医也没有通传到。两人先后进了暖阁,还未坐下,便听姜子君疑道:“好好的,四皇子怎么会出了天花?”
云千雪轻缓的摇了摇头,沉吟着低声道:“贵妃要将四皇子送去疫所,若是真送进去,这孩子只怕……”
第22章 天花之劫()
不必云千雪深说,姜子君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当即蹙眉道:“得了天花便是难治,送进疫所,是与等死无异了!顾临怡此番,可是要害四皇子……”她这一句话出口,心中不禁突突的跳起来,“四皇子染上天花,多半是在进学的时候。几个皇子整日在一块儿,不是书房便是武场,可七皇子还没到进学的年纪。”
云千雪被她说的眉心一跳,也有些害怕,抿唇,惊疑不定的叹道:“她怎么敢……”
姜子君咬唇,轻声道:“若是这几个孩子都得了痘毒,岂不就剩下她的七皇子?”姜子君说着,不由得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中大是不安。
说话间,几个孩子被人从书房领了回来。跟着,御医也到了,为几个孩子看过之后,道是没有什么不妥。如此,才让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放下心来。
霍延泓得了四皇子出痘的信儿,先来了合欢殿,见御医为孩子们诊看完,又细细的问了一番,晓得颜欢、君煜两个无事,令他放心了大半,这才让几个御医退下。
未免天花痘毒传染扩散,皇帝又立时下旨,命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免了几个皇子公主这几日去书房进学。
旨意刚发下去,殿外便有人进门通禀道是顾临怡在外求见。霍延泓心知是四皇子之事,立时宣了进来。
顾临怡款步入殿,几人见了礼,她才无波无澜地说道:“诚妃拦着不让人将四皇子送去疫所,臣妾想着,如今还没查出有谁染了天花,若是这一番折腾,反倒将痘毒散出去。倒是不如将延禧宫旁的妃嫔移出去,暂且封上延禧宫。只许进,不许出。皇上觉着如何?”她这番话极有理的,霍延泓自没有不允的,由着她全权处置。
四皇子的天花之病来的突然,令宫内众人是人心惶惶。索性这一日查下去,除了四皇子外,倒再无旁人染上。随后几日,上至妃嫔,下至宫中杂役,多半闭门不出,尽量减少走动。夏日里的启曌城,忽然冷寂萧条起来。
霍延泓除去时长来长乐宫瞧云千雪,大半的时间都消磨在了前朝的政事上。
这一晚,霍延泓鲜少忙里偷闲,将奏折带来了合欢殿批阅。
到了二更天,云千雪亲自哄着几个孩子睡下,便静静的捧了一卷书陪坐在霍延泓的身边。一室静谧,偶尔有朱笔摩挲宣纸的声音,伴着细微翻书的声响。
霍延泓看的累了,偶一抬头瞧瞧兀自看的入神的云千雪。见她极是专注,恬适含笑,只觉案牍之劳尽数因着这一眼尽数都散了。
云千雪却是浑然未觉,正看得专注,身后一暖,便被拢进了宽阔的怀中。她这才回神,温顺的倚靠在霍延泓的胸膛上,听他缓缓道:“诚妃那边儿还没有好信儿,尚不知四皇子如何。你这几日也别轻易往外去了。你怀着孩子,身子弱的很,不比她们。”
云千雪抿唇一笑,道:“这句话天天听你嘱咐,耳朵也要生出茧了。依着你说的,这几日我连关雎宫都没去过,也不让颜欢、君煜轻易往外面走动。两个小家伙日日吵着无趣,再有几日,只怕是要闹得上房掀瓦了。”
霍延泓含笑,再不说这个,提起未能成行的泰山之行倍感遗憾,生怕云千雪再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到时候反悔,又不同他一块儿去泰山了。直等云千雪再三保证必定会陪着他走一早,他才大是安心。
第二日,霍延泓如常去上朝,云千雪已然转醒,可身上犯懒也不起身,只赖在床上与李香薷说话。正听李香薷说起天花之症如何难治时,颜欢的乳母朱嬷嬷惊恐万状的进门,噗通一声跪地道:“娘娘,公主,公主发了高热。”
云千雪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立时坐起身来,“怎么一回事儿?”
朱嬷嬷道:“昨日还好好儿的,不晓得今儿个怎么就发了高热。”
李香薷脸色不禁一黯,忙拦住要云千雪,道:“娘娘先别急,奴婢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儿!”
云千雪如何放心的下,当即披衣起身,趿了鞋匆匆往配殿去。
颜欢与君煜两人年纪渐大,早从合欢殿搬去了离着相近的配殿,云千雪让乳母等人先将君煜送去正殿,也不去瞧他,急慌慌的去了颜欢住着的东尽间儿。
李香薷挡在云千雪的身前进门,极细致的为颜欢查了一番。瞧见颜欢的手上,脖子上皆出了斑疹。心中大惊,立时请云千雪出门。
云千雪见她此番情状,脑子嗡的一声响,从头到脚都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整句,颤巍巍道:“是,是……天花。颜欢……得了……天花?”
李香薷心下发苦,艰难的点了点头,劝她道:“娘娘请放心,天花并非不治,也有出过花活下来的。奴婢精通医术,咱们宫里又有这么些人时时刻刻的照看,公主必定会平平安安的。”李香薷虽是这样说,可心里也没个着落。
云千雪一双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颜欢被烧的通红的小脸,怕极了。此时此刻,哪儿还能听进李香薷说了什么,立时道:“让人去乾清宫知会一声,再将君煜、君烨两个送去远一点儿的偏殿。这几日他们两个若是没出花,就送去太后宫中。我……”云千雪微微语顿,神情是无比坚决,“我要亲自照看公主。”
李香薷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如今怀着孩子,若是被传上天花可怎么好?”
云千雪见颜欢小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