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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婧容一笑,清凌凌的开口,“裴妹妹,你患了寒湿痢,这也是太医早就诊断过的。太医还说过,这病不但会传染,还需要好好静养许久。你何必勉强呢!”
裴似棠心冷笑的斜睨着韦婧容,直直的反问道:“这话到底是太医说的,还是你韦贵人说的。”
韦婧容面色一僵,道:“自然是太医说的,我何曾懂得这些。”
云千雪眯目清浅的含笑,想来裴似棠来闹今日的这一出,就已经大好了主意。闹得太后与上位皆知,到时候请过来的御医必然是太后的御医,会极尽公正。又或许裴似棠这一出,也是她与敦肃夫人演的一出戏。为她断症的御医是敦肃夫人身边的御医,她公然闹起来,若是没得寒湿痢,又或者好全了,自难免要打敦肃夫人的脸。
云千雪此前一直想着引蛇出洞,如此,她倒不如顺水推舟,瞧瞧裴似棠还能做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正做此想,她便是盈盈一笑,直接与李香薷道:“你去给裴贵人瞧瞧,看她可好了没有?”李香薷应了立时上前。
傅嫔与韦婧容、沈青黛等人委实都没料到云千雪会这样轻易的让人给裴似棠诊治。傅嫔面色发沉,一语不发的紧紧抿着嘴唇。韦婧容也是带着些抑郁不平,只留心去看李香薷的神情。
此番,倒是沈青黛无所谓的模样,只是看戏一般,恭顺的向着云千雪一笑,恳切真挚的说道:“娘娘的身上可好?嫔妾心里惦念,却怕吵着娘娘,也不敢轻易去合欢殿。”
云千雪漫不经心的含笑,道:“还好,想来你整日里也并不空闲,也不必惦记着本宫。”
沈青黛眉心不自然的微微一跳,见云千雪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也不再多言。
李香薷很快为裴似棠诊过脉,返回到云千雪的身边,道:“回禀娘娘,裴小主已然康复了。”
云千雪莞尔,“时候不早,进去吧。”
裴似棠立时欢喜起来,感恩戴德的向着云千雪拜了又拜,道:“嫔妾多谢娘娘为嫔妾正名,否则嫔妾这样病下去,只怕在旁的御医那是越病越重,越病越好不了了!”
这会儿功夫,敦肃夫人的仪驾也到了。云千雪扶着李香薷的手缓缓的起身,向着敦肃夫人肃了一肃,凝目在敦肃夫人的脸上,笑道:“夫人,裴贵人的寒湿痢好了,似乎也不必继续病居在永福宫。”
郑如宝温然抬手免了众人的礼,面上是无波无澜,依依道:“病好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迁宫的懿旨是太后下的,既是元妃说她病好了,那便由元妃去向太后请旨。”郑如宝说着,也不多做停留,扶着宫人的手进了颐宁宫。
时辰尚早,太后还未曾起身。东配殿里三三两两的嫔妃凑在一起,正说着什么话。郑如宝与云千雪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便听见一个声音不疾不徐,缓缓的说道:“本宫那日与元妃娘娘挨的极近,是亲眼看见元妃娘娘吃了核桃糕的。若是真与元妃娘娘有关,她何必吃呢,若是本宫,一口也不吃!”
“可不是定昭仪这话!”梁容华亦是含笑,慢悠悠的接言道:“何况如今事情都过了月余,才出来这样的风言风语,我瞧着,倒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了。”
宋嫔含笑,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之前听说,太后查问各宫的香榧去向。除了秦贵嫔宫里的有差池,还有怡康贵太妃宫里似乎也有不妥。只是太后念及脸面,没让人去细细往怡康贵太妃那边查!”
梁容华似是抓住了什么讯息,讶然感叹的说道:“前次可因着周家的事儿,怡康贵太妃对元妃颇有不满。何况,怡康贵太妃的儿媳妇,可是咱们敦肃夫人的嫡亲妹妹。怕是……”梁容华并未将话说下去,而是笑意深深的看向宋嫔等人。
敦肃夫人在一旁听着,登时勃然变色。傅嫔立时不忿的插言:“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诸人听见声响,忙忙回过神。宋嫔面上微微变色,讪讪地恭谨行礼。倒是定昭仪、梁容华两人神情清淡,恍若无事的向着敦肃夫人与元妃,福了福,曼声道:“敦肃夫人安康,元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二人出身都是极好,又是有宠的妃嫔,自然倨傲,未将敦肃夫人放在眼里。
郑如宝很快,一笑,向着傅嫔道:“公道自在人心,有便是有,怎么遮掩都是有。没有便是没有,旁人一百句、一千句也是没有过的事儿!”
韦贵人面上颇为不乐,小声道:“夫人,常言道三人成虎。嫔妾虽说入宫的时间短,可也深知宫规,不该妄自议论,多口多舌。”
裴似棠嗤的一声,讥讽的笑起来,道:“韦贵人知道吗?我倒是一点儿也没瞧出来。只怕在韦贵人眼里,元妃就是可妄自议论的人,敦肃夫人就是不行呢!”
定昭仪一笑,顺着裴似棠这话慢施施然地说道:“这传言是怎么来的,敦肃夫人心里最清楚不过。”
敦肃夫人正要分辨,却是太后身边的踏月出来说太后已经起身。众人自不再多言,跟着一同进了寿康殿。
云千雪在殿上向太后回禀过裴似棠无病后,便向着太后请旨,让裴似棠重新搬回东西六宫。太后自然没有什么不允,让云千雪瞧着安排,把裴似棠送去哪一宫。
如此,诸人又闲闲的叙了一番话,才起身告退,各自返回寝宫。
顾临怡随着郑如宝一同从寿康殿出来,瞧着大腹便便的云千雪极轻缓的上了仪轿,顾临怡若有所思的一叹,道:“我还以为,她推一个秦贵嫔出来,核桃糕的事儿就算完了。如今谣言再起,是又想拉着谁下水呢?”
郑如宝未语,心里却沉沉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压着。想起今日殿中那番言之凿凿的话,不觉自语道:“这定昭仪与梁容华,都是她的人呐!”
第52章 诸多猜测()
向太后请过安后,裴似棠极自然的随着云千雪回宫为她安排宫所。甫一进合欢殿,还未如内,裴似棠便是噗通一声,跪在了云千雪的面前,极尽真切,千恩万谢的叩头道:“嫔妾叩谢娘娘的搭救。”
云千雪不以为然的微微牵唇,随手挥退了跟着的人,在明间里一排圈椅最挨着殿门口的那一处坐了下来,道:“本宫何曾搭救了你,不过是你身上无碍,让身边的人说一句话罢了。”
裴似棠脸上的神情恳切,再不复之前那般不情不愿的样子,“娘娘肯替嫔妾说句话,就是搭救,对嫔妾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云千雪似笑非笑的睨着裴似棠,也不多言,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将这裴似棠放在那一处才好。此时间,绿竹将东西六宫空下来的宫苑呈了过来。云千雪清淡含笑,缓声道:“未央宫、瑶华宫与毓秀宫都只有一位主位,你迁过去倒也宽敞。贵妃的宫所本宫是没法子安人过去,至于毓秀宫,从前韦贵人便是住在毓秀宫的,后来迁去了昭台宫。你若是住进去,你们两个正好调换过来……”
“嫔妾,嫔妾……不想住在毓秀宫。”裴似棠怯怯的垂首,紧紧的咬唇。
绿竹一笑,提醒裴似棠道:“裴小主,毓秀宫的主位纯妃娘娘最是个好相处的和气人。”
裴似棠眼中流露出几分耻辱之色,亦发压低了头,“嫔妾,嫔妾不想住韦氏住过的宫所。嫔妾,嫔妾愿意去瑶华宫。”
云千雪忍不住在心里沉吟了一番,可想着定昭仪一向是个厉害的性子。两人同住一宫,只怕吃亏的只能是裴似棠。如此,云千雪婉然含笑,极痛快的允道:“那你便搬进瑶华宫的衾芜院,”语顿,云千雪慢悠悠的转头看向绿竹,吩咐道:“先让人只会尚寝局一声,提前让人过去把衾芜院打点好。”绿竹垂首恭敬的应着退了下去。
裴似棠眼含热泪,无比感怀的向云千雪谢道:“娘娘此番对嫔妾,实在是恩同再造。往后娘娘若有什么要嫔妾做的,嫔妾必定肝脑涂地。”
云千雪闻言,只是混不在意的清淡一笑,疏离又客气的开口道:“本宫实在也没什么事可要你做的。倒是裴贵人,若是敦肃夫人真要害你,经过此番,你往后实在应该处处收敛忍让,切忌行事锋芒毕露。”
裴似棠微微一怔,很是谦卑的连声道了几句是,才依依道:“嫔妾明白,忽然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突兀。嫔妾也不求娘娘您现下便能重用,信赖嫔妾,嘴上的功夫终究是无用,日久才能见人心。”
云千雪面含深意的一笑,轻慢的重复了一句,“日久才能见人心呐!”裴似棠紧紧的垂着头,向云千雪恭顺的叩首,拜了拜。云千雪忽然清幽的开口,声音低缓,“裴贵人,如今眼瞧着要入宫,夜里还是有些寒凉呢。若是要晚上出去,可要适当的增减衣物。身子弱,只怕是穿少了也招病,穿多了也招病呢!”
裴似棠怔忪的抬眸,眼中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让人不能立时抓住瞧清楚,瞧分明。她只是又低垂眼帘,无比恭敬而乖顺的道了一声,“是”。
云千雪没再多言,只是笑容和煦,无波无澜的淡淡道:“既是要搬宫,只怕要准备的事情还有不少,裴贵人请回去吧。”
裴似棠又是恭顺的应了一声,“是”。缓缓地起身,垂首退了出去。
元妃吩咐下去,尚寝局无不上心,立时让人去瑶华宫准备。
定昭仪请了乐工来印月殿抚琴听曲,正听的极有兴致,便听见外面有响动。她轻轻扬手,止了乐工的弹奏,蹙眉与紫罗道:“外面做什么这样吵?”
紫罗还未回话,倒是绿竹自门口进来,瞧见定昭仪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含笑着进前向她福了福道:“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定昭仪明媚一笑,扬眉道:“免了吧,”她语落,眼风落在院外来往的人影之上,道:“外面那动静是你带过来的?”
绿竹含笑,规矩的进前回道:“娘娘让奴婢来知会娘娘一声,裴贵人今日迁宫,要搬来娘娘宫里的衾芜院,往后还要娘娘多加照顾。”
定昭仪对裴似棠并没有多少的好印象,眉梢微微一挑,语气里透着不善,道:“那么多空着的宫苑,怎的让她搬来了瑶华宫。”
绿竹道:“一是,昭仪娘娘一直独居瑶华宫,没个伴陪着也是无趣。二是,娘娘说了,这后宫上下,属昭仪娘娘最机灵,把裴贵人放在昭仪娘娘眼皮子底下,娘娘放心!”
定昭仪面上极是受用,捏着绢子随意在脸颊边按了按胭脂水粉,笑盈盈的低声问绿竹,“娘娘可要把裴贵人拢在身边?”
绿竹垂目,“倒是没那个意思,左右是有用的人,往后请娘娘您多多留心才是。”
定昭仪爽利一笑,道:“本宫省得,你尽管让元妃放心吧。”她话落,绿竹便是恭敬的向她告退。
原本六宫上下,皆以为裴似棠得罪了整个昭台宫,又是个人人厌恶的尖酸性子,往后必定是没什么前途了。谁也没成想,裴似棠莫名的得到了元妃的照拂,一日之间又从偏僻的永福宫搬回了东六宫。瑶华宫虽不必昭台宫离着中宫近便,可到底定昭仪还是有宠的妃嫔,皇上三不五时的总往瑶华宫去。
“这裴氏算是因病从昭台宫迁出去的,如今元妃没把她迁回来,反倒送去了瑶华宫,可当真让人心生疑惑。”韦婧容垂睫,轻缓而担忧的开口说道。
傅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