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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之外,还将一个由二十五门十八磅炮组成的炮队,由旅顺口走海路运到天津登6,此番也跟在其后。像这种重炮每门炮都需要至少二十匹以上的驮马拖曳,载运弹药的大车也需要同等数量的马匹,队形绵延十余里,尤为壮观。
大军刚刚过了涞水,刘成便得到前锋探骑传来的军情,卢象升在得知己方前锋被击败后并没如他预料的那样向西或者向南撤退,而是在易州东面的一个叫做郭原里的地方筑营,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刘成稍一思忖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卢象升也是个明白人,反正是跑不了了,还不如选择一个对他有利的地形,与我决一死战!”刘成点了点头:“好,我便遂了他这番心愿吧!”
郭原里。
“这地方好生眼熟呀!”刘成叹道,也难怪他这么想,远处的宣大军营寨位于一块隆起的台地上,一条陡峭的断崖将台地与下方的平原分隔开来,从断崖下大片的鹅卵石不难判断在缘故时候这里应该有一条河流流过,将砂岩质地的台地与下方低矮的平原分割开来。在陕西的关中平原上像这样的地形到处都是。
显然,卢象升将中军的营寨布置在台地上是经过进行精心考虑的,不管是出于视野和挥火力,高出下方的近三丈高的台地都无疑具有很大的优势。在台地的边缘以栅栏和填满了土的偏厢车加强,而两翼则位于台地的侧后方,使得台地上的中军营寨向前凸出,这样一来无论敌军进攻左翼或者右翼,都要冒着凸出的台地上侧面火力的扫射。刘成很清楚,卢象升的编练的军队中装备有大量自己生产的新式火绳枪,还有一部分三磅炮,这些新式火器在精心布置的野战工事掩护下,可以挥出惊人的杀伤力。
“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刘成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敌军营垒,向身旁的诸将问道。众将纷纷开口应答,有的说应当先以轻兵牵制敌人两翼,然后集中兵力猛攻中军所在的台地,只要能拿下中军营寨,便可以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将左右两翼的敌军击破;有的人则认为明军的防御十分坚固,从正面难以击破,不如分出骑兵切断敌人的粮道,用饥饿迫使其出营野战;还有人主张夜里以火攻,然后乘机掩杀。在刘成身旁的将领们都知道取得天下要打的仗已经不多了,若想在未来的论功行赏里拔头筹,这个时候就要取得足够的战功。
刘成却一直沉吟不语,他待到众人说的差不多了,突然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炮队指挥官问道:“托马斯,我们的炮兵能够轰击台地上的敌人吗?”
托马斯眯起眼睛,伸出手用简单测距法计算了一下,摇了摇头:“恐怕很困难,台地的位置太高,出了炮兵的仰角,除非您能够修建炮台,抬高火炮的射位置,否则是无法射击台地上的敌人的!”
“修建炮台?”刘成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刚刚抓了那么多战俘,我们可不缺人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阿桂,你从俘虏里面挑选两千身体健壮的汉子给托马斯送来,告诉他们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修建好炮台,他们就可以重获自由,另外还能得到一个月的军饷!”
“是,大人!”
“托马斯,我给你五天时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大人,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名府。
“父亲,前面就是大名府了!”侯方域指着不远处的城楼对侯恂低声道,此时的他一身布衣,青衣小帽,俨然不过是个寻常游学的士子=,哪里还有过去那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嗯!”侯恂点了点头,他小心的走到身后一辆马车旁,恭谨的弯下腰,对车里躬身行礼,低声道:“太子殿下请稍稍忍耐,再过一会就到大名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岁()
车子里出轻轻的衣服摩擦声,随即帘幕被掀开了
“先生是忠臣,我是知道的!”朱慈烺点了点头:“且唤骆大人来!”
侯恂一愣,赶忙应道,朱慈烺口中的骆大人便是当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由于刘成破边之后,自取天津,不断截断了漕运,京师以南也多有游骑出没。以朱慈烺太子之尊,若是正常情况下出京必然是仪仗车马绵延数里,人马数千,可若是这样只怕还没出京师百里就会被游骑现。因此他这次南下身边只有两名太监、乳母、还有两名宫女,由骆养性带领五十名锦衣卫护送,化装成南下逃难的普通商旅。崇祯这么安排显然是有其特殊的用意的:万一京师被攻陷,那侯恂就是未来的外庭之领,而骆养性则是未来统领锦衣亲军,护卫新帝之人。
“臣拜见太子殿下!”骆养性敛衽向车厢里的朱慈烺拜了一拜,由于还没有脱离险境,所以其礼节实际上都简化了。
“骆大人免礼!”帘幕内传出朱慈烺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随即帘幕被挑开,伸出一只明黄色的绸缎口袋来:“这里面有一些金瓜子,本是过去父皇赏赐给我的,一路上将士们护卫辛苦了,你便代我分赏给他们吧!”
“多谢殿下!”骆养性赶忙接过口袋,跪下磕了个头,起身倒退了几步方才转身。侯方域在一旁听到清楚,低声道:“果然是天家子弟,虽不过冲龄,已有人主之像!”
“嗯!”侯恂点了点头:“二祖列宗有灵,降圣主于今日,我大明必有中兴之日!”
侯恂一行人进了城,便径直往知府衙门而去,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知府赶忙大开正门迎接。宾主见罢了礼后,那知府问道:“老先生,刘贼倡乱,南北消息隔绝,我从难逃商旅口中听说乱军已经围攻神京,炮击九门,形势危殆,不知是真是假?”
“有真也有假!”侯恂低声道:“刘贼乃饥疲之军,破边之后便挥师南下,先取通州、天津,取漕仓之资粮饷军,朝廷已经出诏书,令关宁、宣大二军东西夹击刘贼。然其士卒皆百战之余,兼有东虏余众,实在不可小视。因此圣上令我携太子南下,于南京为储君以为万一之备!”
“南京?”知府听到这里不禁愕然:“这不是自投罗网?老先生难道不知道南京亦已陷入刘贼之手?”
“啊?”侯恂大吃了一惊:“有这等事?是何时生的?我怎得一点都不知道?”
“正是中秋佳节,算来与天津陷落相差不过四五日!”知府苦笑道:“那扬州巡抚徐鹤城乃是刘贼的党羽,那天夜里他以赏月为名,将留都的官员尽数邀请到秦淮河畔赏月,不费吹灰之力便下了南京,还截断漕运。”
“这,那这么多日子,南方各省守军竟然就坐视留都陷落?”侯恂大怒道。
“老先生,你也知道本朝精兵皆在九边,内地本就空虚,东南就更不用说了。那徐贼麾下本就有数千精兵,又拒守石头城,各省督抚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讨贼!”
侯恂听知府这般说,不由得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方才叹道:“我大明何辜,刚刚平了流贼和东虏,又生出刘成旷古未有的逆贼来!”
“老先生!”知府低声道:“既然南京不能去了,就得为太子准备一个落脚的地方。再说留都陷落后,南方各省群龙无,须得一个能够统领各省的人出来,老先生责无旁贷呀!”
“知府大人说的是!”侯恂点了点头,正如那知府所说的,拜大明高度中央集权的政治结构所赐,刘成挥师南下,隔绝南北之后,处于北京的中央政府实际上已经无法有效指挥南方各省的行动。本来在这种情况下位于留都南京的那个备份政府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却不想也被徐鹤城来了个连锅端,这样一来实际上帝国的南方和中原地区实际上已经处于一种“脑死亡“的状态。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温体仁提出的派太子出京的建议却起到了预料不到的效果——有了太子这杆大旗,侯恂就能迅建立起一个新机构来指挥各省勤王。
“知府大人,您觉得应当选择何处呢?”
“在下倒是觉得开封不错,先开封城郭完整,有守备之具,太祖曾经监督于此,户口十余万,有资财以赡军,河渠汇集,交通便捷,利于调动各省之兵力,无论是北上勤王还是南下恢复留都都非常方便!”
“嗯,好,好!”侯恂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知府其实还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理由,侯恂的故乡是商丘,与开封比邻,实际上开封也可以说是他的故乡了,以这个地方为行在,便有了地利,加上大义名分,又有何人能与他争锋呢?
郭原里。
“大人!”赵文德走到正在伏案疾书的刘成旁,低声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大人要不交代给属下,先去休息吧!”
“哦!就快写完了!”刘成头也不抬的将最后几行写完,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甩了甩酸的手腕:“明天就让人把这封信送到曹文诏手上去吧,没办法,这种信还是我自己亲笔写比较好!后天就要开战了,最后再试一次!”
“还是劝降信?”赵文德闻言一愣,旋即低声道:“请恕在下直言,曹文诏虽然号称良将,但今日之势亦非人力可以挽回,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大人也已经给他写过书信,剖明利害了,他既然要当大明天子的忠臣,大人您成全了他便是,最多厚葬了他也是一桩美事!”
“我岂不知道大局已定?”刘成笑道:“即便是曹文诏他在这里打赢了我,赏不过千金,官不过左都督,爵不过候。可若是我这边打赢了,麾下众将个个都是开国功臣,少说也是七八代的富贵,就凭这个他那边就输定了。我只是不想他这等好汉子死在这里!”
“哦?”赵文德何等机灵,立刻就听出刘成话里有话,问道:“莫非大人平定天下之后还要对外用兵?”
“天下?哈哈哈!”刘成突然笑了起来:“赵先生,你莫非以为大明便是天下了?”
“自然不是,还有辽东、大漠南北、西域!”
“何止这些!”刘成笑着摇了摇头:“若说天下之地为十,大明连一分都没有,便自称天下也太过狂妄了。而我现在连一分都没取下来,世间豪杰与我来说便是最珍贵之物,又岂能让其白白死在这种地方?为了这些,写几个字又算的什么?”
“臣下明白了,那大人为何不修书与那卢象升,劝降于他呢?”
刘成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是将那张信递给赵文德,赵文德只得接过退下。看着部下的背影,刘成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其实他屡次招降曹文诏却不招降权力官位都在其上的卢象升的原因很简单——卢象升是进士出身,属于封建士大夫阶层,是刘成下一步打算摧毁的敌人。如果刘成只是改朝换代当皇帝的话,拿下北京城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祭孔和开科取士,承认士大夫阶层的既得利益,所谓科举制度实际上就是一个政治契约——皇帝承认士大夫阶层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而士大夫阶层承认皇权的神圣性,两者各取所需。
但可惜的是刘成不能这么做,同样是对农民敲骨吸髓的压榨,士大夫们把压榨来的财富变成园林、器皿、古玩、字画、扬州瘦马还有地窖里的无数银锭;而资本家则将其变成工厂、海船、大炮还有军队。后者可以把失地的农民变成工人,创造千百倍的财富,而前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