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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把总斩其伍长,千总斩其把总,你们都明白了吗?”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口气也变得温和了起来:“这通州乃是运河的终点,天下贡奉给大明天子的财物都囤积在此地,何止亿万?入城之后,每人皆赏锦缎两匹,茶叶二十斤,盐十斤,薪俸口粮加倍!”
京师,乾清宫。
崇祯躺在床上,胸口随着有节奏的呼吸声起伏着,烛光透过蚊帐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不过是个带有几分书生气的青年人。值夜的小太监坐在屋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儿,淡淡的香烟从鎏金兽首青铜香炉中飘出,让屋子里充满了醉人的香气。
也许是因为有点闷的缘故,崇祯翻了个身,口中发出不明含义的声音,值夜的小太监惊醒了过来,小心的往床上看去,但崇祯没有醒过来,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小太监松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胸脯,准备继续打自己的瞌睡。突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被粗暴的推开了,一个身影飞快的冲了进来。
“什么人!”小太监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夜,但他很快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赶忙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老公祖,奴才方才没有看清!”
“你马上侍候皇爷起床!”王承恩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来到床旁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摇动熟睡中的崇祯,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皇爷,皇爷!”
“王大伴,出什么事?”崇祯将擦完了脸的湿毛巾丢给一旁的小太监,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焦躁的绯红色。
“皇爷,通州出事了!”王承恩低声道,他知道崇祯的性格,但现在时间紧迫,任何耽搁只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一队人马占领了通州,并张贴公文,说要清君侧,靖国难!”
“清君侧?靖国难?”这两句话立刻触动了崇祯敏感的神经,他额头上的青筋立刻跳动了起来:“谁这么大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太监和宫女们吓得跪伏在地,唯恐成为他发泄怒气的目标。
“昨天晚上的事情,听说是一队胡骑!具体情况还不是非常清楚,锦衣卫已经派人去严加打探了!”说到这里,王承恩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不过从逃回来人口中所知,这件事情好像是冲着杨文弱来的!”
“杨文弱?”崇祯牙关紧咬,仿佛要把这几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他低声喝道:“传朕的旨意,让吴孟明加紧打探,明天中午前一定要弄到确定的消息!”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崇祯完全是在焦虑中度过的,消息如流水一般不断出来,但大多数消息都是零散的,乱七八糟的,甚至自相矛盾的。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比较准确和完整的情报才成体系的传来:原来两天前一支军队在天津卫登陆,然后出其不意的占领了这座位于渤海湾最深处的港口,在占领港口之后,这支军队就迅速的向通州进发,并在昨天傍晚抵达了通州,并轻而易举的占领了这座城市。在占领了城市后,指挥官便张贴公告,自称是越国公麾下的军队,并声称是为了除去盘踞在圣上身边,陷害前首辅杨嗣昌的奸臣,靖卫国难而起兵的,而且北京南面的几个县城周围已经出现了胡骑的踪影。
“好一个杨文弱!好一个刘成!”崇祯的紧紧握紧宝座的镶金把手,几乎要将其攥碎了。跪在殿中的大臣们个个脸色惶恐,当然最为恐惧的便是刚进内阁的兵部尚书吕伯奇。
“臣死罪,死罪!”吕伯奇用力磕着头,他万万没想到刘成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过去自己与刘成搭档得到的功绩现在都成了罪状,此时的他心中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恨,或者兼而有之。
崇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还在犹豫应该如何处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从理智上讲他明白实际上吕伯奇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责任,但感情又驱使他迁怒于对方。正当此时,侯恂抬起头,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与吕大人无关,否则他现在就不应该在京师了!”
侯恂的谏言让崇祯的理智取得了胜利,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吕先生,朕恕你无罪!”
“罪臣谢陛下鸿恩!”吕伯奇又磕了两个头,他的全身上下颤抖着,仿佛刚从地狱里爬上来。他很清楚自己还没有摆脱危险,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自己,稍微思忖了一下:“陛下,通州乃是运河的终点,京师官庶皆仰食于此,须得迅速将其夺回,确保粮仓的安全!”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烽火()
崇祯脸色好看了点,他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胡可鉴突然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刚刚进门便跪在地上,浑身瑟瑟抖说不出话来。崇祯看到他的样子,心情越恼火,喝道:“又有什么事情吗?快说吧!”
“烽,锋,烽火!”胡可鉴结结巴巴的说道,殿中众人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北京城就在燕山南麓,天气好的时候站在煤山上就能看到燕山山脉的轮廓,若是点起烽火台来更是看的一清二楚,若是那地方能看到烽火台,敌军距离北京城恐怕也就了两三日的路程了,以当时的通讯手段几乎可以说已经逼到眼皮底下了。
“哪里来的烽火?”崇祯赶忙问道,明代的烽火台制度已经非常完备,通过不同数量的烽烟数量、颜色可以传递信息量颇大的情报了,比如破边的位置,兵力的多少。
“是松亭关!”
殿中顿时哗然,胡可鉴口中的松亭关便是喜峰口,位于今天河北宽城县西南。关门险塞,当交通孔道。辽时自燕京(今北京城西南)至中京(今内蒙古自治区宁城西),每取道于此。明建文初燕王棣自永平(今河北卢龙)谋并大宁(今宁城西),以此关险隆塞难下,乃从刘家口攻大宁,还取松亭。是连接长城内外的重要孔道。若是大军过了此处,向东而来过了遵化、平谷、香河便是京师了,快马不过两日便到。这等大事,为何事前毫无预警呢?
“是哪家的兵马?有多少人?”
“都是虏骑,应该是刘成的兵马,若是依照烽烟说的,只怕不下十万人!”
“十万?”崇祯的右手一颤,险些将御案上的砚台扫落在地,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会不会是边军夸大了?”
胡可鉴磕了个头,不敢说话,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是惶恐之极,他与刘成的关系极为密切,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便是用了刘成的银子买来的,之后更是66续续得了他很多好处,甚至私下底还以兄弟相称。这些放在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但若是这个时候被捅出来,文官还好,自己这个太监绝对是死路一条。
侯恂笑道:“圣上所虑甚是,刘成当初平定东虏时亦不过三四万兵,多尔衮、多铎归降时说虏中情绪对其甚为不满,不过是迫于威势罢了,必要留兵镇守,今日前来充其量不过三万人罢了,边军讳败为胜,夸大虏众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候先生所言甚是!”见侯恂也赞同自己,崇祯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过刘逆所将皆是精兵,随不过三万人亦不可小视。侯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应对?”
侯恂显然方才已经想过了,沉声道:“圣上,圣人云‘名正而顺’,朝廷第一件事情就应该先夺去刘贼的爵位官职,让天下百姓明白顺逆之分,然后以顺讨逆,自然无往而不胜!”
“候先生所言甚是!”崇祯本就对刘成恨绝了,听到侯恂这般说甚和自己的心意,点头道:“王大伴,你且将侯先生的话记下来,待会好拟旨!”
“是,皇爷!”王承恩应了一声,走到一旁拿起毛笔,准备记录。
“那第二桩呢?”
“自然是加强京师的防卫,刘成不过三万兵马便敢于如此猖獗,定然是有恃无恐。京师城墙高厚,又有红衣大炮,绝非仓促可下的,彼在京中必有细作,为其通报消息,臣以为当让北镇抚司加强缉拿。同时准备守城的逐项事宜!”
“嗯,好,好!吴孟明你听清楚了吗?”
“是,下官一定加紧缉拿!”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赶忙磕了两个头。
“那第三呢?”
“调关宁、宣大二镇派兵勤王,夹击刘贼!”侯恂沉声道:“京师之兵素不习练,若与刘贼野地浪战只恐不利,还是坚城不出的好。宣大镇卢大人、关宁军皆有十万精兵,以之东西夹击,何患刘贼不破?”
“好,好,好!”崇祯脸上已经布满笑容:“有侯先生在,朕无忧矣!”
“臣还有一计,可保刘贼尾不得相顾,不得生返辽东!”
“哦,侯先生请讲!”
侯恂捻了一下颔下的胡须,笑道:“圣上,多尔衮、多铎二虏原本为老奴之子,虏酋皇太极之弟。为刘成所败才猖狂投靠朝廷。这两人乃是虏中贵种,在虏中颇有威望。为何不在乘刘贼倾巢南下,后方空虚的时候,让这两人前往辽东,也可在其后方兴风作浪,使其尾不得相顾呢?”
“此计甚好!”崇祯拊掌笑道,他越看侯恂也是欢喜,越觉得此人比接替杨嗣昌的温体仁要顺眼多了,暗想是否应该把这两人掉个个呢?
“陛下,臣以为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应该送太子南下,以备万一!”
一个声音打破了殿上欢愉的气氛,崇祯低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辅温体仁,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温体仁用一种出奇平淡的语气说:“刘成自从起兵以来,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虎墩兔憨为虏中名王,尤称桀骜,可是刘成一战便枭其级,收其部众以为己用;东虏为国朝大患几二十年,本朝丧师数十万,名臣大将败亡于其手者百余人,可刘成初战则虏豪格、次战则虏岳托、三战则大破虏酋皇太极,次年便纵兵长驱,直捣黄龙。观此人用兵,虽韩白复生也不过如此。他做过宣大总兵,对我朝九边之虚实强弱可谓是了如指掌,岂会就带三万人便破边来犯?面对这等强敌,还是多做一点准备的好!”
温体仁这番话说出来,殿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意思很明白——要做好最坏情况生的准备,预先将太子送往南京,即便刘成能够拿下北京城,也能够拥立太子登基。
“温大人,情况不至于严重到这种地步吧?”侯恂笑道。
“候大人!”温体仁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们现在知道的太少,不过像刘成这种人再怎么小心对付也不过分,你看他派兵走海路先占据通州就是为了控制那里的粮仓以确保大军的供应,若不过三万人何必还要分兵?此人分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这么做的!”
侯恂顿时哑口无言,他对于兵事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崇祯举起手:“温大人,你觉得应当派何人护送太子南下?”
“还是候大人吧!他素得江南缙绅敬重,必能胜此重任!”温体仁答道。
崇祯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像这种护送太子南下的就是未来南京新政府的辅大臣,温体仁推了侯恂,摆明了是要自己留在危机四伏的京师,而将反对自己提案的侯恂踢出去,这样一来谁也没法攻击他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