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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暂时我现在还想不出办法来!”多尔衮声音一下子低沉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如果没有生什么意外的话,我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大宁城。
当刘成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他僵硬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幸好从不远离的郝摇旗从背后搀住了他,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快,快给士兵们准备食物、热水、马奶酒,还有马料!”刘成粗声大气的叫喊着,连续的行军让他整个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过他的精神反倒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国英,澡堂子在哪里,我要先泡个澡,吃点喝点,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早继续赶路!”
“是,大人!”站在城门口的杜国英一边应道,一边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大人,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有什么事情澡堂子里面讲!”刘成一边用力挠着头皮:“娘的,快带我去澡堂子,这些跳蚤快把老子给吃下去了!”
大宁城的澡堂是一栋低矮、阴暗、雾气腾腾的房子,墙壁有两层,足足有十二尺厚,这样有利于在寒冷的塞外保持温度。屋子里有许多木制的大浴桶。当杜国英走进澡堂的时候,刘成已经坐在一只半人高的木桶里,趴在桶沿上,让两个亲兵用刷子搓洗肩膀和背上的皮肤。
“用力些,用力些!”刘成的声音在澡堂里回荡:“你们两个又不是娘们,老子身上的污垢足有半寸厚了,还有头,里面有一百万只跳蚤!”
“大人!”杜国英向木桶里的刘成欠了欠身子,他的目光转向那两个亲兵,亲兵感觉到了杜国英的目光,后退了半步,准备退下。
“干嘛?继续干你们的活,别停!”刘成叫住了亲兵:“国英,有什么消息?该不会是阿桂那个计划成功了,他把盛京拿下来了?”
“是的!”杜国英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羊皮纸:“信使是前天下午赶到的!”
“真的?”刘成从澡桶里站起身来,露出像蒸熟了虾子那样通红的皮肤,他接过羊皮纸细细的看了两遍,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溅起满天的水花:“这个混蛋,他还真的做到了!”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杜国英不敢打扰刘成的思绪,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杜将军,你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半盏茶功夫后,刘成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伸出手,从旁边的木架上取过一条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应该尽快给予答复,安定东虏降众的人心!”显然杜国英对这个问题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只要这件事情定下来了,困扰朝廷二十年的心腹大患就解决了,大人的盖世大功也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盖世大功!”刘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那你说朝廷会拿什么来酬功呢?”
“大人现在是左都督了,已经是正一品了,官职上恐怕已经是升无可升了,不过在爵位上还是可以进一步的,公爵那是至少的,破格封王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能重开大都督府,节制中外诸军事!重现中山、开平(徐达被追封中山王,常遇春被追封开平王)旧事!”
“哈哈哈哈!”看着部下对自己的升迁说的津津有味,刘成突然大笑起来:“国英呀,你就这么盼着赶我去重开那个劳什子大都督府?好让你也能再进一步?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以你立下的功劳,就算是你方才说的什么中山王,开平王,我也可以封你一个!就算是裂土分茅,世袭罔替也不是不可以的!”
听到刘成这番话,杜国英脸色大变,刘成方才这话已经说的非常露骨了,绝不可能引起误解。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反?”
“呵呵!”刘成轻笑了两声,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提问,做了个手势,两名亲兵走到了门口,郝摇旗依旧站在刘成身后,抱刀而立,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国英,你觉得以朝廷的名爵俸禄,还能酬的了我立下的功劳吗?”刘成说到这里,口气变得凝重了起来:“你是将门子弟,应该也读过点书的。东虏起事已经历经四帝,虏酋尽取辽东之地,建国立号,两次破边,兵锋直抵神京,烧杀抢掠数十州郡,掳走牲口百姓数十万,朝廷丧师数十万,耗费饷银数以千万计,名臣大将死于此事者少说也有上百,却拿其无可奈何,今日却被我一鼓而灭。天子之权柄无非赏罚二道,你说当今天子要拿什么来换我的十万铁骑、盖世大功呢?”
杜国英也不是傻子,刘成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既然天子无法以赏酬功,那就只有将其诛杀了。刘成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即便崇祯不杀他,又怎能见容于当世?摆在他面前的路实际上只有一条了。
“国英,除去我义兄,还有杜固。在我麾下诸将中你是跟随我最早的,功劳也是最大。朝廷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天下精兵集中于九边,而九边精兵集中于宣大、关宁两镇,而宣大精兵尽在我手,关宁军不当东虏一击。只要我并吞女真各部,取明国天下不过是易如反掌!”说到这里,刘成笑道:“大丈夫生于人世间,自当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封妻荫子,方无憾在人世间走这一遭。这种事情强求不得的,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遇上我的吗?”
刘成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杜国英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当初自己随叔父领一营兵赴京师勤王,军粮将尽。不得已拿出私囊行贿县官以求军粮,可最后却能换来了几车陈腐之米,无法进食。激愤之下,军中生乱,挟持自己和叔父攻陷了县城,自己也由堂堂朝廷军官变为了“乱贼”。若非遇上了刘成,恐怕自己早已化为了路旁的一堆枯骨了。想到这里,杜国英再无疑虑,撩起长袍的前襟跪在刘成面前:“若无大人提点,我与叔父早已是路边一堆枯骨,此身已为大人所有,自当效犬马之劳!”
“好,好!”刘成笑着将杜国英搀扶起来:“今日之事,自可你知我知,还有摇旗知道,决不可说与第四人听!”
“臣明白!”杜国英小心的改变了称谓。
“阿桂拿下盛京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很快朝廷就会知道。杨文弱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让我这么轻轻松松的把东虏的实力一口吃下,只有抢在他前面造成既成事实,才对我们下一步棋有利!”刘成想了想,沉声问道:“阿巴泰他们现在在哪里?”
“已经与车臣汗合兵一处,据说已经过了库昆河,正在往这边过来!”
“库昆河?”刘成皱了皱眉头:“那就是说至少还有二十日的路程了?”
“大主上说的是!”杜国英点了点头。
“那就不等他了!”刘成叹了口气:“你这里有多少人马?”
“一个步营,骑队有一千五百骑,不过都是精兵!”
“好,我这里有万余人马,加上你的也差不多了!”刘成想了想说:“明天我们一起出,沿着老哈河谷,走广宁那条路,直接去盛京!”
“广宁?那可是东虏重兵把守的坚城呀!”杜国英大吃了一惊。
“无妨!”刘成笑道:“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各地的守将心里肯定也在打鼓,我手握重兵,晓以利害,应该有五六成把握不战而下!”说到这里,刘成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做是冒险,可东虏就好像一头走失的鹿,谁跑得快就是谁的,阿桂冒了偌大风险抓住了一支鹿角,给咱们抢了先手,你说我怎么能因为害怕风险而不把另外一支鹿角也抓住呢?”
杜国英被刘成这番话给说服了,他躬身道:“主上所言甚是,不过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恩准!”
“哦?什么事情?“
“还请主上允许微臣为前锋,为大军修桥开路!”
作为明代九边重镇的所在,辽东总兵的驻地,广宁城位于辽西走廊与辽中平原的过渡区域,同时他还处于从蒙古草原进入辽东平原的交通线上。因此这座重镇对于明国来说就有着双重的意义:这里既是明帝国进入辽东地区的桥头堡,又是切断草原蒙古势力联络女真各部乃至高丽部落的一柄钢刀。数百年来,一批批明军正是从这里出,征讨辽东、漠南草原、乃至朝鲜半岛的敌人,拱卫着京师的安全。直到1622年广宁之役,明军惨败,广宁落入后金之手。自此之后,明国就陷入了完全被动挨打的境地,而后金也得以向蒙古扩张势力吗,从局促于辽东一地上升为可以与明国相抗衡的北方强权。
第九十八章 广宁()
然而时光飞逝,自从1630年,刘成从一介无名小卒飞速崛起,尤其是在其击败林丹汗,将一盘散沙的漠南蒙古各部重新整合在自己的大旗之下,广宁在整个战局中的地位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后金军队再也无法从这次出发,沿着河谷进入草原,然后翻越燕山山脉进入华北平原。他们只能从更北的地方花费更大的力气翻越兴安岭才能进入蒙古高原。尤其是在白格尔河之战以后,刘成在大宁卫旧地重新建城,广宁对于后金军队来说就由进攻的发起点变成了第一道防线既要防备从辽西走廊出来的关宁军,又要抵挡从西面而来的蒙古人。
因此不难想象后金广宁守将达尔罕此时的感受了,本来已经两面受敌,却得到情报西面的蒙古大军正朝自己而来。而此时后方的盛京却发生了政治地震,传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过有一点达尔罕是可以肯定的,后方的援兵已经指望不上了,自己现在能指望的只有自己和手下的几千守兵了。
“敌军有多少人马?大炮火器多吗?主将是谁?“达尔罕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时间对于守军很不利,如果不能在野战中击败敌军,就算能够守住城,城外直到义州的田地村庄也肯定会被那些蒙古鞑子都糟蹋光了,现在各部的粮食储备都不够,冬天会很难熬。
“至少有一万人!”探子答道:“辎重有七八里远,火器大炮也不少!”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说:“这次好像是刘成亲领大军前来!”
“什么?刘成亲自来了?”达尔罕一下子站起身来:“怎么才这么点人马?再探,再探,一定要准确的消息!”
“是,大人!”探子磕了个头,退下了。达尔罕站起身来,脸色满是凝重:“不可能呀?刘成要是亲自来,怎么也有个三万人吧?而且如果他要走广宁这条路,为何不联络关宁军两面夹击呢?至少可以齐头并进,使我军无所适从呀?”想到这里,他高声道:“来人,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速速派探子去关宁军那边打探,看看他们有没有动静!”
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达尔罕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已经下令尽可能多的将广宁城以西、以南的村民迁走,以避免遭到即将到来的胡骑的劫掠,同时加固城防,派出信使向盛京球员,但是他知道这个实际意义不大,以双方的兵力对比来看,除非自己能够在野战中击败敌人,敌军完全可以用一部分兵力监视广宁,再用骑兵深入劫掠,从这里到盛京都是平地无险可守,以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直到义州城下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除非盛京派出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