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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这里的情况很清楚。吉田先生,你看如何?”
“那就好!”吉田冲司笑道:“我们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北地人,在这里太显眼了,有了他就方便多了。”
“吉田先生,你打算如何行事?”徐鹤城问道。
“徐大人,眼下我对郑大木的情况一无所知,若说如何行事都是空的,我打算先上岸,探查打听到他的情况后,再见机行事!”
徐鹤城听了吉田冲司的回答,点了点头,他年少时便遭遇大变,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深知很多时候事先根本没法预料,只能够见机行事。如果吉田冲司方才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列出一整套计划来,他反倒不敢让他去了。毕竟这件事情败露出去,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吉田先生,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徐鹤城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极为沉重,便好似一块块铅锭落在地上:“如果这件事情败露出去,那郑芝龙定要与我们为难,后果不堪设想。你上岸之后,如果发现把握不大,便只管回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决不会责怪你!”
“大人请放心,我决计不会勉强!”
“嗯,此事若是成了,我必有重赏!”徐鹤城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我听说你们日本人将拥有能产出一万石大米土地的诸侯称为大名,封赏最重的便为大名,眼下在大员的日本男丁也有七八百人了吧?这次的事情你若是成了,我便代刘大人封你为半大名——允许你们这些日本切支丹在台湾开垦五千石的土地。”
听到徐鹤城许下如此重赏,吉田冲司身形一颤,随即便跪伏在地,面孔紧贴船板,用颤抖的声音答道:“多谢大人恩赏,我定当将那郑大木擒来!”
“如果动手了,就绝对不能留活口,如果事败,也决不能留把柄到郑家手中,反正无论成败,我都是绝对不会承认事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你明白吗?”
吉田冲司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徐鹤城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事成最好,若是事败,吉田冲司这九人要么逃走,要么自裁,别留活口在郑家手中,以免牵连到幕后的人。
“这是自然!”说到这里,吉田冲司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突然一抖,徐鹤城感觉到耳旁掠过一阵微风,随即身后传来几声闷响,他回头一看,身后的舱壁上已经扎着数枚苦无,锋利的钢刃在蜡烛下反射出阴冷的光。
“大人请放心,事情若是不成,绝对不会有活口留给郑家的!”
片刻后,徐鹤城的那条大船的的桅杆上升起了扬州兵备道的官旗,船首船尾也挂起了“肃静”、“回避”字样的牌子,眼尖的闲人们惊诧的对这条来时还民船模样的大船指指点点,揣测着船主人这么做的用意。可很快船上就走出几名挺胸凸肚的军汉,手中拿着棍棒皮鞭。围观的闲人们见状赶忙一哄而散,又过了半响功夫,这条神秘的大船才离开码头,向西驶去。
松江比邻吴淞江,这条河流的两岸可以说是长江三角洲乃至整个大明最为富庶的地带,得益于适宜种植棉花的沙质土壤、先进的纺织技术和便捷的水运条件,这里生产的布匹质地精良,有衣被天下的美誉。虽然已经是冬天,可江面上装运着人物的大小船只依然络绎不绝。往来的商船民船看到大船桅杆上的官旗和船首的木牌,纷纷让开航道以免惹来麻烦。可惜麻烦总是躲不过的,一条渔船离得稍微近了些,官船上便有一名军汉向其高声喊道:“快靠过来,我家大人有事要找你!”
那渔船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船头伸出几根丈许长的竹竿,上面十三四只鱼鹰排的整整齐齐。那渔夫正瞪大眼睛,寻找水下的鱼群,却不想天上掉了麻烦下来,想跑却又不敢,只得苦着脸靠了过去,距离还有丈许远的时候,他向那军汉恭声道:“军爷有何吩咐?”
“我们船上有几个人,要回松江老庙那边去,你是本地人吧,便把他们送回去吧!”那军汉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是,是,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我这船小,人多了只怕装不下!”那渔夫苦着脸答道,从这里到松江老庙来回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这等于是今天剩下的时间全白费了,自己除了一件破屋,这条船,还有这十几条鱼鹰便别无他物,可除了这孩子家里还有三四张嘴要填,过的是手停口停的日子,可看着船上的官旗,自己又如何敢出言拒绝?
“兀那汉子,这是给你的!”
一块硬物打到那渔夫的身上,又弹落在船板上,滚动了两下才停住了。那渔夫定睛一看,却是一块银子,他赶忙捡起银子,抬头向船上看去,只见那军汉身后站着一人,中等身材,容貌寻常,身着褐色拷绸长衫,头戴瓜皮小帽,一副殷实商人的打扮,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送我们回去要耗费你半天时间,这银子便只当先把你打来的鱼买下了!”
那渔夫掂量了一下银子,约有一两多,依照当时的米价也就是一石糙米,足够他一家人吃上半个月的了。他心中顿时安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谢老爷赏,老爷请放心,小人自小便在这吴淞江上打鱼,水路熟的很,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了!”
“那好,你快把船靠过来,我们好上船!”
“好咧!”那渔夫应了一声,将银子塞进腰间放好,三下两下便把船靠了过去,用绳索拴上了。方才那给银子的客商跳了下来,渔夫赶忙伸手扶住了,又用衣袖擦了擦放鱼的水仓上的木板,陪笑道:“老爷,我这渔船上邋遢的很,还请您包涵!”
“无妨,待会你只管划船,快些回松江便是!”这客商倒是个爽快人,一屁股便坐了下来。这时从官船上又下来了八九个汉子,压得渔船一沉,江水距离船舷已经不过一尺了。渔夫刚想说人多了,可见这些汉子一个个筋骨强健,目光冰冷似铁,身上都鼓鼓囊囊的,心中不由得一寒,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在松江有些欠账要收!”那客商也觉得有些不对,赶忙笑道:“这些都是我的伙计,你也知道这世道路上不太平,有银钱在身不多带几个人不放心!”
“老爷说的是!”渔夫应了一声,赶忙叫自己的小子去把鱼鹰收起来,腹中暗自骂道:“收看这架势不像是收欠账的,倒像是收人命帐的无常鬼!”
这渔夫手段颇为利落,不一会儿便升起了船帆,自己去船尾摇橹,虽然渔船被压得吃水很深,但依旧顺着流水往那老庙渡口而去。幸喜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风浪,到了申时左右,已经可以看到那老庙的炊烟了。那渔夫眼见得目的地快到了,心中才松了口气,他唯恐装人太多翻了船,那损失可不是区区一两多银子可以弥补的。(。)
第二十四章 劫持中()
“你就在那边靠岸吧!”那客商突然指着岸边道,渔夫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看去,却是一个小河湾,岸边长满了芦苇,四周看不到人烟。
“老爷,那边可都是芦苇荡子,很不好走的,距离镇上还有好几里路,何不直接靠在码头上,岂不是方便的多?”
“让你靠那边就靠那边,哪来那么多废话!”一个操着北地口音的粗壮汉子厉声喝道,右手已经扶到了腰间,吓得渔夫后退了几步,背后已经靠到了船舷。
“你莫要害怕!”那客商等了那北地汉子一眼,对渔夫笑道:“我不在码头那边靠岸是为了避免那些欠我账的店铺东家发现,麻烦你就在那湾子靠岸,我们自己步行去镇里便是。你好好摇撸,我再与你五百文钱买酒喝!”
“那感情好!”听说又能得五百文钱,那渔夫心中大喜,赶忙先降了船帆,将渔船向岸边划去。他操舟技术本就精湛,又得了酒钱,船就行的更快了,不一会儿便到了芦苇荡中,待到距离岸边只有四五步远的时候,放下跳板冼足上得岸,插了更木钎入土,用绳索系好了,方才恭谨的对那客商说:“老爷,请上岸!”
“好,好!”那客商见那渔夫伸手利落,不由得连声赞好,他第一个从跳板上了案,身后的那些伙计也鱼贯上了岸。最后一人下了跳板,一只手在怀里揣着,像是在摸什么东西,口中说:“这是我们老爷给你的酒钱,收好了!”
“谢老爷赏!”那渔夫下意识的伸手,却只看到寒光一闪,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把短刀已经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你——”那渔夫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爹爹!”船上的小子眼见得父亲倒下了,尖叫着跑了过来,另一人已经张弓射去,那一箭从右眼而入,穿后脑而出,那小子连索命之人是谁都没看清,便魂飞魄散,尸体应弦而倒,落入江水中。
“裕二、也先土干,你们两个快去把那小子的尸体捞起来,和这个渔夫的一同埋了!薛怀恩、卫览,你们两个把船凿沉了!”山田冲司一边将短刀擦拭干净,一边对手下下令道。扮作客商的程德被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住了,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你为何要杀他?”
“程二先生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吉田冲司一边还刀入鞘,一边沉声道:“我们这次的事情干系极大,绝不能泄露出去。我们在这个渔夫面前已经露了形迹,他又看到我们是从徐大人的官船上下来的,如果放他回去,岂不是给郑家的人留下线索?”
“这——”程德顿时哑然,片刻之后他低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未免也太过狠心了,两条人命呀,再说看这渔夫的样子,应该是不识字的,如何能记得我们是从徐大人的官船上下来的呢?”
“程德呀!”吉田冲司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渔夫不太可能识字,可他总能认出那是条官船吧?郑大木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郑家的人还不把这里掘地三尺?在松江这种地方,官船可不是到处都有的,而且我们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那个渔夫应该也看出些东西了。你想想,从官船上下来了八九个精壮汉子,却说自己是收欠账的,放着好好的码头不上,却往没有人迹的芦苇荡子钻,换了你是郑家的人,你会不会起疑心?”
听了吉田冲司这番话,程德不由得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吉田冲司见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也不想杀他,可他们不死,我们哪里睡得安心?我实话和你说吧,临别前徐大人和程二先生已经说过了,这次去如果事情败露出去,我们这些人还是尽早抹了自己的脖子得好,免得牵连家人!”
程德听到这里,想起主人在叮嘱自己时候的脸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手足也颤抖起来。吉田冲司见效果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只怕就过头了。便笑道:“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方才我们的身手你也都看到了,这次应该有七八成把握,若是成了,便是一世富贵。其实我也不想杀人,要不然为何我方才在江上挑了这条小船,还不是为了少杀几个人?”
这时那渔夫与他儿子的尸体已经埋好了,程德走到坟前,双手合十,念佛祈祷道:“南无阿弥佗佛,望汝等早日脱离苦海,升入极乐世界。此番若是事成,每年端午重阳,必有香火供奉!”
吉田冲司走到众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