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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哥,事情也没砸,那小子一定就住这片,这里的出租房都会有房屋出租登记的,每个房东对收租的房客总是认得的吧?一会儿我去找治安队的老乡,争取今晚把人找出来。”黄毛说。
铁哥哈哈一笑,拍着黄毛的肩膀说:
“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素质就是高,鬼主意张口就来!你是说找桂前和王富他们几个是吧?得,我给这几个鳖犊子打个电话,然后一起去查,完了还得请他们去松骨。”
说完掏出手机,一边找号码一边吩咐一个花衬衫男子:“哎,老二,你带他们先回酒吧去看场子,一会我们找到了打电话给你。记得醒目点,最近不太平。”
很快随着摩托车轰轰的启动声,昏暗的巷道里便只剩下光头铁哥和黄毛两个人。
铁哥这手机还是新款的黑色iphone4s,他划弄半天没找到人,脚踹了黄毛一脚说道:“狗日的,这什么破智能手机,用都不会用,桂前那个龟儿子的电话号码在哪里,帮我找一下。”
没成想他这一脚,踹得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黄毛,一声不吭应声倒地。
铁哥吓了一跳,不过他到底久经风雨,明白情况不对,条件反射地从旁边剩余的摩托上,刷地抽起一把铮亮的西瓜刀,躬身警戒,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事情透着诡异,他在西普常年厮混,也算是有些胆气,把手机装进兜里,低身蹲下去推瘫软在地的黄毛。倒在地上的黄毛如喝醉般一滩烂泥,怎么推也不醒,铁哥心里便有些发毛起来,脑子里乱如麻。
暗道一声不妙,也不管这小弟死活,他腾地跳起来,跨上摩托准备发动,先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哪知手往插着钥匙的车头摸了个空。光头铁哥光洁的额头上,汗水兀自滴了下来。
摩托车突然之间往下一沉,一只冰凉的手指顶在铁哥后脑勺的玉枕穴上,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悠悠地问道:“你们找我啊?能问一下有何贵干吗?”
第八章 有仇便不能过夜()
炎热的夏夜,昏暗小巷里有凉风习习。
远处的路灯在转角处孤单,散发着冷冷的昏黄的光。更远处,汽车声、说话声和吵闹声从街道上传来,蝉鸣林愈静,鸟唱水更幽。光头铁哥听着后背悠悠传来的话语,心里倏然地一紧,便感觉大地都静了下来。
他到底出道多年,胸口上的数道刀劈砍痕见证了铁哥狠厉的峥嵘岁月,也见证了铁哥坚硬如铁的心肠。感觉到脑后那冰凉的手指威胁好像并不大,铁哥持刀的右手腕一紧,就准备反手一刀挥将过来。
没成想肱二头肌刚一发力,持刀的手便被人轻轻抓住,那人力道虽小,速度却很快,很温柔地抓住他的胳膊后,一推一收便放开。
随着那人手的离开,铁哥便感觉右手突然跟自己的身子失去了联系一般,软软地垂了下来。哐啷一声响,两尺长的片钢西瓜刀掉落在地上,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来人正是陆言。
他蹲立在摩托车的后座行李架上,点了点铁哥后脑勺的枕骨,上面好多汗水,食指尖擦过一片油腻。
这些天的锻炼和体悟,让他很容易地控制住这些并没有格斗训练、只知逞一时悍勇的所谓黑道人物。猴形上纵,潜行,人体关节技,要害暴击……这些当然不能一蹴即成,在行家眼里也是破绽百出。
然而此刻,却有用着极强的效用,和神秘感。
“别动,我还想留活口呢……”
陆言控制着自己的胸腔共鸣,让自己的发出的声音变得粗犷些。
活口……
铁哥眼角余光看了下地上瘫软的黄毛,脑门上的汗水又多了些。
像他这样的小角色,平常看个场子卖点k粉、开个小赌局什么的倒也常有,进过号子吃过生活,也跟趟过界的同道干过仗,甚至还把几个不顺眼的赤佬砍重伤过……但是这些都只是小场面,平时也自谓悍勇,但是碰见这种让他毫无反抗能力的专业人士,心中只怕是比常人更加惶恐。
这种人,好比是认真了的长官们。
双手颤颤抖抖地举起来作投降状,光头铁哥结结巴巴地说:“好汉饶命!”
我靠,好汉饶命。
陆言心头也被这种话语雷得冒汗,暗自腹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一句谎,或答不上话,断你身上一物件,双手双脚和小弟弟你可以选择顺序。第六次,断头。这里人来人往,我们速度快点,好么?”
“好……好!”铁哥连忙点头。
“怎么称呼啊?”陆言漫不经心地问。
“小弟叫王德铁,您老人家就叫我小铁就可以啦。”铁哥赶紧回答。他都有三十好几岁了,脸皮却足够厚,语气谄媚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见异色,满脑子保命的想法。
“我还是叫你小王吧?”陆言像与铁哥商量一般,却没等他点头就连着问:“你们这一群人找我干什么?怎么找到我的?伟哥是谁?”
陆言懒得跟他纠缠,直接问他们的背后指使者。
他担心是有人对他已经关注了,特意探他底细。
“哎哟,大哥哎,早知道您是练家子,我哪里敢啊。”铁哥脸上写着的满满都是悔恨:
“今天下午七点的时候,新门区黑道大哥陈良伟,他的助手给我打电话,叫我注意一个牛仔裤白衬衫的年轻人,还把照片发给我,让我找到的话给他逮过去。我想从伟哥手里进点白货,必须要巴结他,然后就吩咐手下去街上找一找。没想到黄毛跟我说找到你老人家了,所以就直接跟过来了。
狗日的陈良伟,昧着良心说您就是个普通人,要早知道您的身手这么厉害,借我十个豹子胆也不敢进来掺合啊。这不是神仙打架,人间遭殃么?哥,你是特种兵吧,我老爱看你们当主角的小说了……”
“少废话!”光头铁哥肉麻的吹捧,陆言实在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溅起无数汗水。赶紧在光头的背心上擦了擦,想到照片,从铁哥兜里掏出手机,问:“照片在彩信里面?”
“咦,哥你真有文化!”铁哥一阵猛点头。
陆言很快就找到发过来的照片。这是一张交通系统的拍照截图,图片上的陆言,正骑着他的二手自行车悠然地往家里赶着路,果然是牛仔裤白衬衫,而且他的脸也依稀可辨。
短短的几个小时,这个叫做陈良伟的黑老大,便能通过特殊渠道拿到自己的照片,并且迅速地跟像光头铁哥他们这些地头蛇取得联系,果然神通广大。
是谁找我麻烦?陆言默想着,心头不由浮现出中午遇到的那辆军牌陆虎。
陆言问:“陈良伟,在哪里?”
刚刚一巴掌拍得有点重,铁哥脑门发晕,晃了晃头才赶紧说道:
“不知道,这陈良伟是湾塘集团段叔手下的四大金刚,仇人很多,行踪不定。不过这个点的话,最有可能在乾宜的辉煌百乐门,那里是他的老巢。”
乾宜镇是江城新门区政府的所在地,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自然是最繁华的去处。
辉煌百乐门夜总会的大名,陆言五年前,来到这里便听说过,端的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在新门区有着“小天上人间”的美誉,据一个曾经去过的同事跟他夸耀过——香风阵阵、美女如云,何似在人间……富丽堂皇,连洗手池的水龙头都是金的!
这种地方在他以前的人生轨迹中,估计这辈子都可能去不了。
这句话中有一个名字来头更大——段叔。
这个名字陆言是在几年前和一个本地同事吹牛皮的时候听到的,当时他是用那种高山仰止地语气介绍的,大房地产商、市人民代表、省蒸协委员……等等的一系列头衔里面,有一个夸张的称号让陆言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江城的地下教父。
地下教父,何其之牛b。
然而段叔此人为人实在低调,几乎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过他相关的新闻报道,那个同事所吹嘘的几个集团公司,老总都是另有其人,让陆言很怀疑同事话语的真实性。
按照他当时的说法,只有老一辈的江城人,才知道段叔的事情。当时陆言和几个同事都哈哈一笑,只当作故事传奇来听,却并不去深究。
哪曾想在几年后的今天,自己居然跟这个名字扯到了一起来。
“哦,这样啊。你打电话给他,就说捉到我了,问送到哪里去?”
思绪飞转着,陆言说道。不管出来什么人物,遇到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一味的逃避只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伤害,所以陆言决定去见一见陈良伟,顶有名的伟哥。
哪知光头铁哥满脸惶恐地直摇头,连说不敢。
这个家伙心里明白得很,别看他在西普呼风唤雨、来去横行,那是人家容得下,赏给他一口饭做做脏活累活。但倘若他胆敢去欺骗伟哥,这种黑白通吃的大佬,那简直是厕所里面点灯——找死。
看着光头铁哥一副怂样,陆言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人最是无赖,勾结不良、欺善怕恶、横行市井,这些最是擅长,但是遇到强权却是畏之如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像条鼻涕虫,沾不得碰不得还恶心人,你还拿他也没办法,横不能真把他杀了?
再说了,这些混子们就像那地里的韭菜,割了一丛,片刻后另一丛有茁壮成长起来。
看来,想让这家伙听话,只有表现出让他恐惧和害怕的东西来。
这样想着,陆言便问:“你想死想活?”
“想活……”铁哥毫不犹豫地猛点头,一脸的纯洁无害。
“不,你想死!”
陆言跳下了车,揪着他的脖子,跳起来往巷道的墙上掼去。
咚……
沉重的碰撞声响起,墙院上的灰尘簌簌地掉下。
光头铁哥的背面与碎石墙面做完亲密接触后,缓缓地滑落下来,坐在地上。陆言拾起地上的西瓜刀,用刀侧面拍拍兀自吐血的铁哥,眼神冰冷得吓人:
“小王,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再跟你说一遍,打电话给陈良伟,说找到人了,问他在哪,你给送去。答应,你便点头;不答应,那么头便不要了,我帮你弄下来。”
“咳,咳……”铁哥一阵猛咳,口里满是鲜血,待他好些抬头跟陆言对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地打量陆言——这实在是一个普通的青年,斯文瘦弱,脸色平和,唯有微眯着的眼睛里,散发着如同碎玻璃渣子的刺人光芒,煞是逼人。
垂下头,铁哥感觉眼睛有些胀痛。
沉默了会,他妥协了:“我……我只有他助手的电话。”
第九章 夜闯百乐门()
陈良伟果然在辉煌百乐门。在通话中,陈良伟助手告诉铁哥,让他把人直接送到夜总会前面的停车场,有人会在那里接他们。
待打完电话,陆言从兜里摸出摩托车的钥匙,问铁哥怎么过来的。
身为裕西会的扛把子,光头铁哥当然不是坐摩托车来的,这车是黄毛的,铁哥有一辆别克君越,停在前方的街旁。黄毛没死,陆言只是把他打昏,既然要去乾宜镇,自然不能把他扔在这里惹人瞩目。
陆言便叫铁哥把昏迷的黄毛扶上摩托,自己坐在最后,让铁哥开着摩托去停车的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