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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平静地说。
队伍终于到达圣域北门，两排守门的信徒只允许六人通行。于是蓝音押着我，又带了四名沉默家族的精英进入圣域。
根据历史，圣城是宗教的源泉之地，经过千百年的发扬和传承，这里又称为宗教文化最为灿烂的地方。在众多教派中，最为出名的当属虹教，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虹教作为江湖第一大教派，叱咤南北，势力横贯东西大陆，令所有人趋之若鹜，挤破头皮只为成为教徒。
后来，虹教逐渐衰落，位于西路谷地的黑白教成为第一大教派，攻入圣城，占领了数月。在那个时候，一部分西陆的宗教文化融入了这座古老的东方城市。
但实际上，黑白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西陆文化，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属于部落文化的分支，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异教文化。而在那之后，圣城的宗教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感觉。
黑白教与虹教混合之后的教派，统一了这座城市的宗教领域，使圣城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权力控制下，在这之后又经过了漫长的时间，逐渐形成一个成熟的教派，这就是圣教堂。
虽说圣教堂依旧是当今第一大教，但相比历史上虹教的影响力，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是以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之前很少听闻关于圣教堂的轶闻。
蓝音的话，对圣教堂应该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吧。
我们穿过人造的花池园林，却并没有前往圣教堂，而是圣庙前广场，据带路的信徒介绍，圣教堂现在只供礼拜和祷告，无论大小教务，如今都在圣庙办理。
绕过一连七个喷泉池，转入装裱肃穆的柱廊，既而正式进入圣庙。幽深而黝黑的大空间，连呼吸都能产生层层叠叠的回音。我们被一路带下去，直到耳边再度响起人声。头顶出现光明的瞬间，我们来到了一方宽敞的厅堂。两边是高高的席位，有很多黑衣信徒坐着，最前排站着一行白衣信徒，脸上挂着毫无表情的面具，手里攥着火枪。
继续向前走，踏上黑色大理石的地砖。来到正对着的高台前。在那上方，站立者一个高大臃肿的男人，也披着白色斗篷，却没有面具。雪白的胡须盖住了他的脖子。
“啊，蓝音少爷。你遵守了我们的约定。”他缓声道。
“我说过会一换一的。黛菲在哪儿？”
“不要急，先让我验一验。”奥尼洛夫扬起下巴，对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我道，“跪下。”
我瞪着他。整个大厅一片肃静。这里可不是逞强的地方，再说黛菲还在他们手里。我慢慢弯曲膝盖，跪在大理石面上。
“你就是雷克斯？”奥尼洛夫审视着我。我点了点头。
“是你，盗走了圣戒？”
又点了点头。“但我不知道把它埋在哪里了，那种东西我根本不需要。”我补充道。这番话引来周围的一片窃窃私语，但很快就被奥尼洛夫压了下去。
“是你，杀死了教皇？”
“不，没有。”我摇摇头，心说这老头居然没有追问圣戒的下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奥尼洛夫嘴角露出一抹阴冷。
“当然，当然。”他颔首微笑，“因为杀死教皇的人，是站在你身后的这位——”
拔枪的声音。
虽然是背对着的方向，但我能感受到现场气氛变化之快。余光里，四周黑衣的观众全部站起，白衣的信徒纷纷举枪。看来是蓝音他们先掏出了兵器吧，这也难怪，暗杀教皇是导师的安排，看来这次暗杀并不算完美，真相居然被查出来了吗。
“放下枪吧，蓝音少爷，你应该也知道，在这里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奥尼洛夫。”蓝音怒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只要你暂时听从命令，我会令你安全离开圣城。”
“做不到。我必须将黛菲一起带走。”
我转过头，见蓝音将瞄向四周的枪口转移到奥尼洛夫脸上。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留下她是圣女的决定。”
“什么？”蓝音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少在这里撒谎，圣女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教会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吗？”
本因局势升级而变得乱糟糟的厅堂，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瞬间沉寂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呐，蓝音少爷。”大主教缓缓道，“圣女是上天派来的指引者，是整个教会的核心，是无法动摇的领袖。我，只不过是一心辅佐她普济尘世的凡人罢了。”
“你在开玩笑吧。”蓝音叫道，手中的枪已经上膛，这一举动激化了矛盾，只听一排枪响，我能感觉到灼热的弹片贴着皮肤飞过，紧接着，蓝音身后四名精英就反击了。几秒钟的时间，两排白衣信徒倒了大半，黑衣信徒纷纷抱头伏地，然而敌人确实太多了，很快那几个精英就接连中弹，蓝音大怒，对准奥尼洛夫就是一枪。
——在那之前。
短刀划过空气，切开了枪管。
蓝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而我飞快望向远处，在那厅堂高处的观景柱廊间，一道红影消失于视野之中。
“抓住他们！”奥尼洛夫一挥手，大批的白衣信徒从通道里涌入，挡住了要冲上去和大主教拼命的气急败坏的蓝音，还有两个人扭住我的背，随即将一块毛巾捂在我的脸上，顿时一股浓烈的氯仿味道，令视野渐渐黯淡下去……
第105章 XII 红衣圣女（）
醒来。
夜空很远。
无云的苍穹之上，明月垂下蛛丝。
有人吟诵着歌，渐渐化作洪流，在耳边不绝。这是赞歌，虽然从未听过，却能够感受到一股力量，那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拥有的力量，而是——
万人的教堂广场。
我直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广场中央的圆台之上。四周由下而上站满了信徒。
最高处是一排带着面具的守卫，中间夹杂着大量的信徒，再往中央围着圆台的也带着面具。或许面具代表着武装的象征，大约仪式的顺利进行需要他们的维护。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往旁边望去，居然看到黛菲就躺在我身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是因为看到我醒来而舒了口气吗，她眨了眨失了光彩的双眼。
我见她全身被捆绑着，于是看向自己，却意外地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是蓝音之前加在手腕上的铁铐依旧存在。于是坐直身子，想要解开黛菲身上的绳子。
远方信徒的海洋哄闹起来，我不去理会他们。直到脑后搭上硬邦邦的枪口。我转过头，怒视着白衣下的面具脸：“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那人没有言语，我知道问也没用。这家伙只是遵从命令、没有自主意识的信徒罢了，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就呆住了。
由于圣庙前的教堂广场是低于水平线的设计，我看到一列长队从圆台延伸出去的长阶上走下，很明显这批队伍是刚从圣庙里走出来的。面具信徒在两侧押送，中间的那些人服装各异，但我依旧认出了几张面孔，惊讶之余，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涌上心头。
“月城紫霞殿殿主……阳城戈德森家族现任领事，花城红玫瑰家族领事……南岛财阀……以及杀手世家沉默家族的下一任继任者……”奥尼洛夫当先走到圆台中央，念诵手中长长的名单，每念一个名字，对应的人就被押送着跪在台子边缘，渐渐围成一个环。
蓝音就在靠近石床的位置，我看到他的目光游移过来，望了望石床上的黛菲，冲我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恍惚，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可是有什么东西能吓住这家伙呢，他应该什么世面都见过才对。
“……以圣女的名义，宣誓你们会忠于圣教。”奥尼洛夫念毕，卷起手中的羊皮纸。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圣教管理。”南岛财阀中的一个胖子怒道，奥尼洛夫把手一抬，在那胖子身边的信徒就开枪了。信徒们的欢呼形成浪潮，一波连着一波，那种成千上万人形成的气势，令圆台上跪着的其他人浑身发抖。
胖子的尸体被踢下圆台，掉入了白衣信徒的浪潮中不见了。
“谁还有异议？”奥尼洛夫高声道。良久的沉默，直到紫霞殿殿主站起身子，无视注视自己的枪口，毅然朝奥尼洛夫走去。广场稍稍安静下来，信徒们都好奇地看着那衣饰华贵的美貌女子，有几个人轻浮地吹起了口哨。
奥尼洛夫张开双臂，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措不及防地扇了个耳光。他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显然恼羞成怒，一拳将紫霞殿主打在地上。全场的欢呼声再度海啸翻飞。
这些人都疯了。
我咬着牙，直直望着奥尼洛夫，后者浮起红印的脸一点点扭曲起来。
“你这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只听“嗤啦”一声，长袖被撕开，紫霞殿主死死地捂住裸露而出的胳膊，却被奥尼洛夫拽起来扯住了胸衣，“既然你这么想表现，我就让你表现一下吧。”
广场上的聒噪令大脑剧烈地疼痛起来，我发出大吼，尽管连自己都听不到究竟吼的什么——迅速起身朝奥尼洛夫冲了过去，即便知晓身后的枪依旧在瞄准，但这一步的决定，明显身体的反应更快。
奥尼洛夫看到我冲过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急忙扔开女子企图防御，但是这恬不知耻的老家伙显然不会什么功夫，被我轻而易举地揍翻在地。
一片哗然。圆台上的面具信徒纷纷转过身来将枪口瞄准我。突然一边的蓝音大吼着“就是现在”，劈手夺过身边信徒的枪，顺便将他踢下圆台。这些家伙是在牢狱内就商量好的吗，只见其他人也和那些面具信徒打了起来，教堂广场刹那间变成了竞技场。
我见奥尼洛夫被打的半天起不了身，不再管他，飞速跑到石床边上，蓝音也正巧赶了过去，使枪托砸开黛菲身上的铁链，然后甩过一把钥匙给我。我会意地接过，将腕上的铁铐打开。
“交易算是完成了吧？”我道，却见蓝音扶起黛菲的同时，直直地盯住我，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恳求。
“雷克斯，只有你能救黛菲了。”
这家伙居然会求人。不，应该说……居然会求我。
果然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你怎么了，蓝音？这可不像你！”四周太过于吵闹，我只能喊出来，“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现在的任务是离——”
然而我没能说完。
像是存在着一台看不见的巨型抽机，在一瞬间将所有的声音吸走了。会场霎时间沉寂下来，那种感觉就像从世界杯决赛的观众席于顷刻间回复到教堂仪式理应保有的庄严肃穆。
这种突然的转变太吓人了。我看到身边那些人纷纷停止了反抗，脸色变得非常苍白，而之前还表现得义正不屈的月城殿主，此刻瘫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长阶上方。
然后，奥尼罗夫爬了起来，和在场千千万万的教众一起匍匐下去。
宛如巨大的黑白海浪，迅速完成了一次潮汐。
嗒、嗒。足音轻叩在月光浸染的黑色长阶之上。
有人，宛如一朵红莲。
该怎样形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