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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怎么……”
爱丽丝没有回答,倒是瞄了一眼我断掉手臂的伤口,又看了看坎瑟背上的白芷,便径直走到床前,我听到她轻声道:“汤就快煮好了,我给你端来。”
她对我们欠了欠身子,道了声“失陪”,是因为那挥之不去的气场吗,我们不由得低头还礼。
“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把小女孩搁在一边的躺椅上吧,柜子里有绒毯。”
她出去了。寻到窗户边的躺椅,从柜子里拿出墨绿色绒毯铺在椅子上,坎瑟轻轻将白芷放在上面,然后点燃一支烟。他看到我皱着眉头,苦笑了一声,朝窗边移了几步。
“结局如何?”坐在床上的人倏然问。见坎瑟抽着烟不答。我便道:“G.S.C.L来搅局了。”
“仇罗死了么。”雷克斯又问。
“啊,死了。”我心说这家伙的问法真有跳跃性,“被龙夏杀死了。”
“是么,”雷克斯喃喃道,“那么,你还要继续战斗吗?”
第114章 XXI 指尖的琴键()
——那么,你还要继续战斗吗?
雷克斯问道。
诶。怔了一下。
“当然了,战争还没有结束呢。”我开口道,“我可不只是为了报仇,我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才站在这里的。”
“为了赢得战争吗。”大约是因为蒙着眼睛的缘故吧,本来就难以揣测的面容更加令人难以捉摸,然而我看到他向我所在的方向微微侧过脸来,“又是出于正义?”
仿佛有铁锤重重击在心房之上,我看着他,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又是出于对全世界人类的着想?”
“不,不是的!”突然有点恼火,“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座只有Cyan存在的堡垒了吧?我没有代表人类,也没有代表任何势力,我就是我自己!我只是想继续参战罢了,我——”
他却摇了摇头。
“你听过我的故事,我也耳闻过你的。”他道,“你和我,一样。”
“或许是的,”我答道,“我们都是杀手出身,我们都拥有相同的行动理念和洞察力,我们都承担着一个家族的衰亡,我们都——”
“杀死过心爱的人。”
视野仿佛以中心视点为圆心开始扭曲,逐渐离我远去。恍惚中只见雷克斯低下头,仿佛目光透过了砂带,盯住自己交拢的双手。
“但我希望,你能迎来完全不同的结局。”他轻轻地说。
……
红玫瑰庄园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清晨的时候,野外总漂泊着雾气,令人有种挣脱不去的感觉。可以说,这个地方自成一个世界,被称作世外桃源有些偏题,但世外花园是不为过的,尽管满地只有红色的蔷薇,恰如其分地点缀着庄园称谓的由来。
经过几天时间,这片神秘的领土已经被我所熟悉,在这几乎成为废墟的建筑里行走也不会感到陌生。今天的午餐是坎瑟掌勺,厨房里飘荡着朴实无华的香味。
大概是受到战乱波及,附近的树林根本打不到大型的野生动物,不过一两只野兔和蛇还是偶尔能改善一下伙食的。庭院里除了蔷薇,也种植着一些时宜的蔬菜菌类,所以饮食上还过得去。
白芷昏迷了两天之后醒了过来,这期间一直是爱丽丝照顾她,大约前后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小丫头就缠着爱丽丝不放了,两个人经常独自呆在钢琴室里,门扉紧闭,也不知是在搞些什么。
我一直没问雷克斯的伤势,事实上我和他同处一室的机会很少。爱丽丝不怎么允许我们进入那间起居室,所以我和坎瑟只是在一楼随便挑了两间房间住。
就这样无视外界的动向一连过了几天,每每夜晚肩部的伤痛将我从噩梦中拽醒的时候,我都只能盯着天花板,修正的记忆、错误的记忆、快乐的记忆、痛苦的记忆,一切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往复播放,一点点增加着心的负担。
我知道,这是我必须承受的重量。
不再逃避,不再寻找任何借口。如果我想要跨越时间,如果我想要争取全新的未来,这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挑战。
时间继续流逝着,我仍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甚至到最后连自己停留在这里的天数也忘却了。一方面我想要做出改变,我想要参加战斗,我急切地盼望雷克斯能够快些恢复,几人一同攻向G.S.C.L;但另一方面我又深刻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有多么不堪。
同G.S.C.L为敌难度不会小于双子塔之战,而那时如果不是龙夏我早就身首异处了。说到底我依然在依赖别人呐,虽然口中不肯认输,虽然行动上没有一丝犹豫,但这些并不代表我变强了。事实上我不过像一头倔强的毛驴,只是在给那些可以容忍我肆意逞强的同伴们添麻烦罢了。
或许盼望雷克斯的康复也是我需要依赖他人的表现吧,每当这么想的时候整个人就更加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直到月光消融殆尽,然后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明知道于事无补,依旧如机械般重复着体能锻炼。
啊,固执也好,怎样都好。我已经决定参加这场战争,我已经决定赢下这场战斗,我已经决定改变它的结局,所以任何角色都可以,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能完成这个夙愿,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最后的舞台之上。
“蓝雨,请你过来一下。”
在庄园外半枯的草坪上**着仰卧起坐,蓦地看到爱丽丝打着白伞,白芷在她身边打着熊猫伞,两个人一起望着我……这同步率,怪不得白芷被G.S.C.L戏称作“小爱丽丝”。
我依言起身,抓起一边的长袖穿上。又是一连几个雾蒙蒙的天,温度再度跌落,仿佛初冬时节。
我们进到屋内,一路而上走入钢琴室。这是间还算宽敞的屋子,窗帘是厚厚的枣红色,好在屋里点着几个烛台。我看到一架古旧却一尘不染的钢琴搁置在房间一头。爱丽丝走过去坐下来,很快一首满溢乐符的曲子流淌出来。
我看到白芷跑到一边的茶台上端起一杯橙色的液体走过来。
“西域很有名的橘子酒,请品尝。”爱丽丝道,我于是接过白芷手中的高脚杯,不经意间却见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也搞不清那是什么意思,但白芷总不会害我,于是一饮而尽。交过酒杯的时候,远处钢琴似乎依旧在响……然而金发女子已经站了起来……
咦……
……
……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依旧是钢琴室,窗外却出现了夕阳的红光。……我究竟睡了多久啊。
转头望去,却见白芷和爱丽丝依旧坐在那里,仿佛一切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爱丽丝指下的琴曲早已舒缓下来,仿佛静静流淌的河川。
“唔……”头有点沉,我坐起身来,却见白芷抓着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也不知道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意思,扶住额头道,“我怎么会突然睡着……”
“虽说你看起来就像不会喝酒的人,但没想到居然会不胜酒力至此。”音乐停止,爱丽丝抬眼道。我只得苦笑一声,却见白芷摇摇头:“不是这样的,酒水里有安眠药……”
“安眠药,为、为什么?”我呆呆看着她们。
“因为……”白芷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一时间答不上来。我看着她,慢慢的,我发现一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我的右手明明扶着额头呢啊。
低下头去,却见我的左手——我已经失去的左手确实安安稳稳地躺在白芷的小手中。
“这是……假肢吗?”
没有触觉。尽管被白芷握着,却没有一丝温暖传来。这只手感受不到任何事物,大概在我睡着的时候,她们给我换了一副假肢?话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将我催眠吗,居然比全身麻醉都管用,究竟是什么牌子的安眠药啊。
“没、没有感觉吗。”白芷脸上显现出失望的神色,我呆呆看着她。
“这是……白芷做的?”我有些目瞪口呆。
白芷点了点头,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仅仅凭依想象力去构造人体细节,这项工程实在太过复杂了,然而白芷竟然能够完美还原我这只手臂的外观,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看到她失望的神情,我不由伸出手抱住了她。
“你做得够好了,丫头。”我喃喃道。
“但是,这条手臂是因为白芷才……”她还是抽抽搭搭地哭了。
“蓝雨,你过来。”爱丽丝站在远处对我道。我站起身走过去,却见她细细端详了我崭新的左手臂,略略点头,对白芷道:“做得很好。”
“可是,爱丽丝姐姐——”
爱丽丝摇摇头止住白芷的话,转头对我道:“正如你所想,这条手臂只有外形,并不具备人体的机能。”
“我明白了。”我淡淡道,举起左手活动了一下五指,“你瞧,我认为这就足够了。”
“你知道么,”爱丽丝依旧盯着我,“我和白芷的能力虽说有着本质的区别,却同时又惊人的相似。我们的能力都比其他Cyan更接近于SNV根源,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只是我的概念是真,而白芷的概念是假,这也正是记忆与幻想的区别。“
“你的手臂已经失去了,这是事实。所以我无法帮助你。但白芷的能力却恰好能够做到。因为失去手臂是‘真’的,所以只要用‘假’去填充就好。也就是说,你的这只手臂确实是不存在的,所以它不但不可能会产生知觉,连最基本的接触也没有。”
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左手,然后下意识地向琴键按去——手指仿佛幽灵般穿过黑白的琴键——虽然早就有所预感,真正看到这副景象的我依旧心惊肉跳。
怪不得白芷脸上的表情如此难过。即便这条手臂能够被我驱使,刚才她却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触碰到吧。见我发呆,爱丽丝道:“不过,也并非完全如你所想。”
诶?我和白芷同时抬头,像是一无所知的学生眼巴巴地等待老师讲解。似乎对我们两个热切的眼神有些不适应,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正因为是假的,脱离于现实,所以才能够扭曲世间的规律和定理,即便不符合逻辑也没有关系。”
“你是在讲述某种意义上的自由吗?”我道。
“没错,就是自由。”爱丽丝道,“你这只手之所以触碰不到真实,是因为你的思维依然被现实束缚,你认为自己的手臂已经回不来了,所以它才无法发挥作用。”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办法使用它,是因为我否定了它的存在?”我喃喃道,“如果我认为它是我的手臂,即便它并不真的存在于那里……”
这么想着,我缓缓伸出手,再度探向琴键。
三个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的指尖。紧绷的神经令手指颤抖起来,对于期望失而复得的那种愿望,对于可能得到乐极生悲后果的忐忑,使这一刻的时间无限延展。
终于,指尖舔上了琴键。我听到清脆的,“叮”的一声。
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美的音符。内心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暖流席卷上来,还没等我做出欢呼的反应,白芷已经高声尖叫着扑入我的怀中,我张开双臂——没错,张开双臂,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