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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秘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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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桃核泡子的中央位置瞬间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原本将要扑上岸来的波涛已经无瑕它顾,生生地被卷着汇入了漩涡之中。

    一阵阵凄厉的叫声自我的身后传来,我转过身一看,适才跪伏了一地的群鬼,此时竟然全都被掀飞了十多米。连抬着我父亲棺材的那八个壮硕的男鬼,此时也是呲眉瞪目,摔倒在了地上,却又不敢使父亲的棺材落地,一个个匍匐在棺材下面用鬼身托着。

    当我再看向桃核泡子时,那里已然恢复了平静,一圈圈波涛轻轻地荡漾着,隐隐有水滴落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人的泣诉。

    爷收起了骨哨子,哼了一声,对着桃核泡子喝道:“从今后我儿就在这南高台子上看着你,再敢兴风作浪,我必让你烟消云散!”

    爷又把我拉到一边,对着桃核泡子说:“瞧清楚了,这是我孙儿,以后他就是九家窑的哨子爷,你有种害我儿,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胆量动我孙儿一根汗毛!”

    此时的桃核泡子似乎是风平浪静了。爷不再冲它说话,而是转过身对那群鬼喊道:“将我儿抬到南高台子上,头枕南山,足踏泡子,摆香案,置供桌,三牲六畜十八样供果一样不能少。今后凡是见到我儿寿材者,无论人神鬼兽,全都给我三拜九叩!胆敢不敬者,休怪爷爷的骨哨子不客气!”

    说到这里,爷顿了顿又说:“在我儿寿材边上给爷结一个草庐子,爷和孙儿要为我儿守七。”

    众鬼一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即刻便按照爷爷的吩咐去安葬父亲了。

    爷伸出大手拉住了我,一直看到父亲的棺材被置于南高台子下,群鬼全部跪而叩首的时候,爷的眼睛里刹那间涌出了泪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爷落泪,也是最后一次。

    爷老泪纵横,拉着我手摩娑了一阵,言语悲戚地对我说:“黑娃子,跪下给你爹叩个头吧,以后他的担子就要你来担了!”

    我见爷落泪,又想起父亲对我的千般疼爱,当下也是悲从心来,扑通跪在了地上,对着父亲棺材磕了三个响头,眼泪儿也忍不住飚飞了出来。

    我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才觉得爷那会儿一定是已经料到了自己天命不久了,所以才对我说了那让我担着担子的话。

    安葬了父亲,结好了草庐,爷才放过了那群鬼,他对那些鬼说:“这月十五,爷给你们每人两柱香的时间,都可以回家去看看。记着,只可看不可扰,乱了规矩的就永远别回来了。”

    爷说完,那群鬼又是跪在地上一番磕头作揖,之后便逃也似的四散了。

    只有那个女鬼没走,她始终跪在父亲的棺材前面,神色凄凄。

    我拉了拉爷的袖子,用手指给爷看。爷见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拉着我的手来到了女鬼身边,对那女鬼说:“先回去吧,你们迟早有相聚的时候。现在我也没法救你,而他也不能跟着你走。”

    爷的话说完,那女鬼愣怔了片刻,对着父亲的棺材又叩了三个头,站起身又来到了我的面前,歪着脑袋对着我端详了好一阵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她走远,我忍不住就问爷:“爷,这个女鬼干嘛的?你怎么不让我收拾她呀?”

    爷看着那女鬼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以后你自己会知道的。记着,你不能收拾她,以后还要时常来看看她。她也不易呢。”

    爷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再问个清楚,那刚才已经平静了的桃核泡子里却突然又涛声大作了。

    我急忙转过头去看,只见一股子湖水就像一把刀一样,向着我爷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爷一见状,喊了一声“黑娃子小心”,随后就伸出一只手来,抓着我的领子把我向后远远地摔了出去。

    我被爷一下子摔出去十来米远,就在落地的那一刻,我便惊异地看到,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突然从桃核泡子里飞了出来,“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岸边上。

    我被摔的屁股蛋生疼,呲着牙往那边看去,发现爷当时见到那棺材出来也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口棺材落地之后,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鬼磨牙似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声响,棺材盖缓缓地打开了。

    棺材盖刚开到一半,便见一道红色的影子“攸”的一下从里面飞了出来,之后定定地站在了棺材盖上面,我这时才看清棺材盖上的“东西”。

    我之所以把他称为“东西”,是因为我当时实在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瘦削的老头,却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大红色的长袍。老头的脸基本超出了人的范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瘪,下巴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绺山羊胡子,如若不是他的脸上还有一层黄腊腊、皱巴巴的皮和一双会动的眼晴,那活脱脱就是一具骷髅!

    那个老家伙一出现,便发出了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听上去像老鸹在叫一样,听着人牙碜不已。他笑了几声,才开口说道:“党存仁,哨子爷?好久不见啦!火气还是这么大吗?”

    党存仁是爷的名字,对于九家窑的人来说,知道这个名字的可谓瘳瘳无几,大家更习惯把爷称为老哨子爷,把父亲称为元哨子爷(父亲名叫党复元),而我却因为小名叫黑娃子的原因,打小就被人喊成黑哨子爷(那会儿还没有黑哨这个概念,后来好多朋友也拿我这称呼开玩笑,我无力吐糟,名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心里头对眼前这个可怕的老家伙不但认得我爷,还知道爷的名字的事情疑惑不已,当下也是竖起了耳朵听他俩说话,连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都似乎忘了。

    那个老家伙一说话,爷的脸上立刻就显出了一副震惊的样子,颤着声音问道:“水窝子?你……你是活人还是死物?”

    听到爷称他是水窝子,我的脑子里也是“嗡”的一下,惊的瞪大了眼晴。

    水窝子跟喊山哨子,那是千百年来从没有变过的世仇!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令我震惊的是,我从小就知道,水窝子的传人从人世上消失,至少已经有五六代人、几百年了,可是眼前这个老家伙又怎么可能与爷相识呢?

第四章 水窝子() 
丝绸之路沿途的几个镇子上流传着一首童谣,是这样唱的:

    “祁连山上有神仙,喊山的哨子响连天,山神请他去赴宴,哨子嫌他菜太咸;

    沙窝里有个沙绺子,随着带着个虎爪子,钻进沙窝没影子,吓的沙霸筛糠子;

    滩把子手拿火灵扇,滩老爷作揖又打颤,给你做顿手抓饭,求你不要把锅端;

    水窝子老爷最是牛,骑着河神水里游,哨子开道绺子跟,滩把子弯腰走后头。”

    这首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就流传下来的童谣,唱的是丝绸之路上行阳世通阴界的四种特殊职业的威名——镇祁连山的喊山哨子、镇沙漠的沙绺子、镇着戈壁滩的滩把子和管着马营河的水窝子。

    从童谣里不难看出来,这四种人连山上的山神、沙漠里的沙霸、戈壁滩上的滩老爷和马营河里的河神这样的神明见了都害怕不已,说明他们个个本事不小。特别是水窝子,他不但敢“骑着河神游”,连喊山哨子、沙绺子和滩把子这样厉害的人物,在他的面前都只能是开道喊路的跟班,足以说明了他的本事大到可以通天了。

    但是自打马营河的水干了以后,水窝子便从九家窑人的视线里消失了。随着水窝子的后人断了根,这个本事逆天的职业也逐渐地成了丝绸之路上一个久远的传说。

    然而没想到,那天从桃核泡子飞出的那个棺材里,却出来了一个被爷喊作水窝子的老头,一个长的比鬼还可怕的老头。而且这个老头还跟我爷认识,这就完全超出了我当时的认知范畴,一时间傻愣在地上,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除了震惊,我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因为所有九家窑的人都知道,喊山哨子和水窝子是世仇。具体是什么原因,我那时还不知道,但“世仇”二字和传说中水窝子神鬼难挡的本事,以足以让我为爷捏一把汗了。

    水窝子的乍然出现,显然令爷也是异常吃惊的,他颤着声问水窝子是人是鬼,其实也只是借此表达一下自己心里的震惊而已,以爷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这水窝子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水窝子见爷惊愣在当地,身形飘飘忽忽地从棺材盖板下来,却直接绕过爷来到了我的面前,睁着他那双深陷进眼窝的浑浊老眼打量了我很久,又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说:“这娃子都这么大了!怎么长的这么黑啊?不过倒是满结实的。”

    我那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水窝子那比鬼还可怕的长相就不必说了,只是他说话的那个声音,就能让人从头麻到脚后跟上。我敢保证如果你听了的话,肯定要做上几天恶梦。

    听水窝子话里的意思,这老鬼不仅知道我爷姓甚名谁,甚至连我的存在都了如指掌一般,我心里对此又惊又疑,却怎么也不敢说话。

    这时爷也走了过来,他的神情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当他拿出旱烟锅子准备抽烟的时候,我还是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的轻颤。爷一边往锅子里装着旱烟,一边对水窝子说:“这娃子苦命啊,生不逢时么。”

    水窝子冷笑了一下说:“本来就是个不该生的么,你们非要把他弄到这人世上来,不受苦还能咋?”

    爷嘴里叼着旱烟锅子,从烟袋里拿拇指和中指轻轻地捻出一小撮烟叶来,装到了烟锅子里,“嚓”的一声划着了一根火柴,但火苗还没有碰到烟叶子就被风吹熄了。爷又划着一根,用轻颤的手掌拢住了,才将烟叶点着。狠狠地连抽几口,待锅子里的烟叶再也吸出烟来,“噗”地一吹,将燃尽的烟灰从烟锅子里吹了出来。这才开口说话:“这娃子以后恐怕得托付给你了。”

    水窝子闻言,侧过头盯着爷看了一会儿才说:“非得这样么?赶尽杀绝?”

    爷说:“我儿不能就那么无端地亡了,不管咋,我也得找他讨个说法去。”

    水窝子又是一阵阴恻恻的笑,末了眯着眼问爷:“你就确定你儿的死是他干的?”

    一听这话,爷的神情顿时显得激动了起来:“七魂出关的时候索的命,沙鼻子沙嘴浮泡眼,这手段别人做的来么?我要连这都看不出来也配做哨子么?”

    水窝子说:“他现在落魄成这副德性了,干嘛非得找你哨子爷的霉头?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来没想过,马营河的水咋干的?沙窝子怎么越来越大了?这祁连山还是以前的祁连山么?”

    爷听了水窝子的话,抬头看着祁连山沉吟了很久,又神色坚定地说:“旁的我不管,也管不动了,可我儿的仇我得报,不管咋,我怎么也得找他问个清楚。”

    水窝子摆了摆手说:“你也别下去问了,我就能告诉你,你儿的死是他自找的,明明就没有那个金钢钻,还非得揽那个瓷器活儿,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听了水窝子的话,爷顿时愣住了,一脸惊异地问水窝子:“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我儿找着那东西的下落了?”

    水窝子对爷的问话却是不置一词,转头看了看父亲的坟包子,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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