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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瘪老头笑容稍稍收敛,认真地说:“您吩咐就好。”
老沈一指旁边站着的莫铁,说:“我侄儿,过了学武的年纪,到你这儿来打基础,先练大力。”
干瘪老头老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好的,沈先生。我会严格按照要求来的。”
老沈点点头,又对莫铁说:“这是余老头,别看他干瘪的样子,当年也是江湖名人录榜上有名的。他祖上就是打铁的,在练力方面颇有心得,你跟他好好学,肯定会有收获的。”
莫铁恭敬地向余老头拱手道:“余师傅。”
“沈少爷切莫多礼,这是我的荣幸。”余老头有些慌张地拒绝莫铁的行礼。
老沈皱着眉头说:“我侄儿不姓沈,他叫莫铁,你别拘束着,当普通学徒一样就行了。”
“好的,沈先生。”
“那就这样,明天他正式过来,今天还要收拾东西呢,走了。”
“沈先生您慢走。”
沈希仪走出去老远,莫铁回头看,还能瞅见余老头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伯父,这位余师傅是何人呐?”
路上,莫铁忍不住问道。
老沈叹了口气,说:“贤侄,江湖险恶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讲起余老头的故事来。
江湖名人录,共有一百人,基本上是按照功夫高低来排。当年的鱼玄同是名人录第七十三位,但他天资不好,中年时才凭着两把峨眉分水刺,在汉水边击杀了当时名人录上第八十三名的“威郎君”刘威,一举成名。
可惜,刘威是个淫贼,还是个强盗窝的三把手。
江湖中人,有仇报仇,鱼玄同的老婆,峨嵋派的普通弟子很快被人发现死在某树林里,生前被人轮过;小儿子去上了学堂,晚上没回家,第三天才被人发现埋在了一户人家的井里。
鱼玄同红了眼,他当然知道是谁干的这事儿,但是他实力不够,还有个整天惊慌失措的大儿子在身边。
沈希仪接手那强盗窝另一桩案子的时候,调查到了鱼玄同的事情,当时他已经化名余乐。
总之,老沈最后让余老头手刃了自己的仇人,还把他带到京师来,开了这家小铺子,之前在外头坐着的年轻人就是余老头的大儿子,大概是那些年惊吓过度,现在有些迟钝。
“其实我也有私心,当年我人手不够,多一个他就多了几分把握。后来我让他在京师安家,也是想着,有个高手随时帮忙总是好的。”
老沈最后说道。
第29章 力与劲()
第二天,莫铁从沈家吃了早饭,就来到余老头的铁匠铺子。
战事一起,别的行业不好说,铁匠铺子一般都能赚上一笔。这个战事不仅仅指朝廷行为。
有些江湖门派之间,要进行大规模的械斗,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只是余老头手艺虽好,却只肯打些铁锹铁铲之类的农具,外人也不知道,只道他店小手艺差。
不管怎么说,够糊口就行了,他早没了江湖梦,现阶段愁的是大儿子的婚事。可惜京城内,谁人愿把好好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呢。
莫铁才来一个上午,就摸清了这些事情,余老头对他言无不尽。
下午开始干活,余老头先让莫铁去搬一筐子煤炭进来,但是没告诉他那筐子煤炭有多重。
所以他看到莫铁轻轻松松两手提着一百公斤的煤筐子时,吓得赶紧说:“快放下,这筐子没那么结实,底要掉了。”
矿石进炉,底下加炭,余老头又让莫铁去拉风箱,这就不仅是看瞬间爆发的力量,还要看耐力。
莫铁腰间用力,把那风箱拉得跟缝纫机似的,片刻不停。
“慢一点,栏杆要坏啦。”
余老头把炒过的铁水倒进模子,凝固成形后用铁铗夹出,放在铁砧上,给莫铁做了示范,如何捶打。
“先上大锤,塑形,力要用足,莫少爷,你试试。”
莫铁抡起大锤,朝着微红的铁块砸去,铁砧厚实,倒还无事,但铁锤柄却弯了。
“天天生神力?”余老头惊呼。
莫铁点点头,没明白余老头怎么这么大反应。
昨天老沈特地跟他说了,江湖上天生神力之人也不少,筋骨异于常人,力大无穷,但他们没有一个是天下无敌,所以切不可恃力而骄。
余老头深呼吸几下,目光更加严肃了,说道:“莫少爷,我去换把锤子,待会儿你注意用力大小,不可全力。”
随后余老头新拿来一把锻造锤,指点莫铁用力的标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莫铁明明过了学武的年纪,沈希仪还把他送来让他学基础。像莫铁这样天生神力的人,万中无一,若是指点好了,江湖名人录前五十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莫铁感到有些难度,要用一定量的力把铁块打到一定量的形变。
“小铁,为什么你没有这方面的辅助功能呢?”
“啥功能?”小铁莫名其妙。
“那种辅助我的身体,精准控制力道的功能啊。一拳下去五十斤,绝不增减半毫克。”
“深井冰,好好打你的铁去。”小铁没好气道。
“诶,怎么突然炸毛啊”莫铁挠头,难道是被我戳到痛处了?
没有系统的辅助,只能自力更生。
幸好莫铁的脑域得到过开发,学习东西很快。
他仔细琢磨了每一分力道的手感,不断地练习,让身体记住这种感觉。
这种精准地感觉让他有些愉悦,增加了很多的信心。
当然,这几天他也打造了不少精品的农具,余老头这里不打兵器。
半个月以后,沈希仪上手试了试莫铁对于力道的把握,震惊不已。
“贤侄,原来你不光资质好,悟性也是惊人。”
老沈不得不调整了莫铁的学武进度——直接练习小力。
老实说,莫铁也很好奇,小力是怎么个练法。
当老沈带他走进一家米铺的时候,他隐约有些明白了。
还是半个月的时间,莫铁已经学会了徒手量米,不多一粒,不少一颗。
等莫铁做到这一点后,沈希仪让他从米铺回来了,感概地说:“贤侄啊,我终于相信这世上有少年英才了,你一个月的功夫抵得上别人数十年的苦练了。”
莫铁谦虚道:“伯父的方法新颖,才有此效果。”
沈希仪摇摇头,说道:“我这方法并不算特别,也要靠水磨工夫。江湖上有些门派倒是有特殊的方法,但是他们门中的天才也要花上几年时间才能打好基础。”
莫铁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岔开话题道:“伯父,我听您说过几次江湖了,那是什么?”
沈希仪一愣,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眼神飘忽,半响才说道:“那是一个远离普通人的圈子,以后你肯定会碰到的。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说功夫。”
老沈明显不想多说,莫铁也就不问。
“你已经打好了基础,那我就讲讲怎样用劲儿”
接下来,莫铁才见识到江湖人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不是内力,不是真气,是一种对于劲力的极致把握。
怎样才能在大力握住铁枪的同时,轻微调用小力在豆腐上刻字;怎样才能在捏住豆腐的同时,一拳击碎巨石而豆腐不碎。
这些都是劲的技巧,用科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对于肌肉群的微操。
莫铁像是见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如饥似渴。难怪武林中人听起来都是逼格满满,原来是这些技巧让他们内心膨胀啊。
而且,各个门派对于劲的使用又各有心得,比如蜀中唐门,大多数暗器手法都是建立在他们秘传的用劲之道上;武当剑阵,也是有着特殊的劲力技巧才能构成如臂指使的阵法
当然,用劲之道再巧妙,也不可能违背物理常识,想用小铁丸实现打水漂就不可能,想用一团棉花当作暗器也飞不出三米开外。
“所以,学武之人不可不懂劲,但也不可过分依赖劲,毕竟一力降十会。”老沈总结道。
“沈家的武功秘法是我当年在一个被灭门的武林世家找到的,没有名字,却很精妙。”
“被灭门的家族?”莫铁奇怪道,“江湖这么乱吗?”
“是的。”
这被灭门的连家秘法在武林中只能算普通的一流,比不上那些顶尖的门派,但已经让莫铁受益良多。
几日时间,他已经初步掌握了用劲之道。
“贤侄,你真厉害,我觉得可以教你最后一部分东西了。”
老沈所说的最后一部分,就是招式。
在一门功夫中,人们最直观能够看到的就是招式,这也是普通人区分武林人士和小混混的方法之一。
第30章 江湖和朝廷()
若是在街上看到揪头发吐口水的,不用问,定是底层的小混混;若是看到有纵横跳跃、躲闪腾挪的,基本上是武林人士,躲得远远的比较好。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对于他们来说,江湖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组成的。
连家刀法的招式很简单,会写字就行。
因为连家把一些最简单的汉字作为他们的招式了,一、二、十、田、王、之
“这就是招式。”
看着莫铁惊愕不已的样子,老沈还是强调了一句。
“招式主要实现的是进攻和防御,以什么角度、什么轨迹,才能最快速地砍到别人身上;用什么姿势、什么力度才能最全面地抵挡别人的全部攻击。所有这些就是招式。”
莫铁认真地听着,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才是科学的说法。
随后他发现,连家的刀法确实不一般,比如“十”字,有好几种字体的写法,实则是好几种不同角度的斩击;比如“田”字,并不是每一笔都按顺序来写,灵活改写才能起到防御作用。
“伯父,江湖里的其他门派也是这样的么?”莫铁好奇道。
“哈哈哈,”沈希仪笑了,“连家原先是书香世家,他们才创出这种法子,那些江湖门派可就差远了,‘恶狗扑食’也是招式啊。”
莫铁忍俊不禁,已经想象到了敌人像一只野狗向他扑击的样子,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莫铁再一次体会到了脑力强大的好处,他看完连家秘法,闭上眼睛回想一阵,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高手了。
接下来和沈希仪对战的一场,也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老沈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怪事怪事”
其实这都源于莫铁基因中的一个特殊片段——“超级神经”。
他的神经反应及其快速,别人出刀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按照招式套路就能轻松地做出应对之策。
江湖中的顶尖高手能不能打破他的防御不知道,但是老沈还做不到。
他也尝试了进攻,不过都被老沈一一接下了,毕竟他用的是人家耍了一辈子的招式。
所以就是一个平手的局面。
才学功夫一个多月,就和干了二十年差事的锦衣卫百户打个旗鼓相当,也难怪老沈不敢相信。
“对了,贤侄,辽东虽败,锦衣军却已经回朝了,沈炼应该就这几天要回来了。”
最后,老沈想起了今日点卯时候听到的消息。
“太好了,我要和沈炼比划比划。”
莫铁兴奋地说。
老沈犹豫不决地说:“贤侄,你若是想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