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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羽握了握拳头，低垂的视线里露出一丝埋怨。既然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让他安心？他是宗主首徒，也是丹宗这一代里排行最长的，修为也高，他不当首座弟子，谁当？冲鹤吗？
“冲羽，你知道为师最担心什么事吗？”
“弟子……不知。”
“你从小性格孤介，待人待己，都过于严苛。而且，凡事爱钻牛角尖，失之圆融。这是为师的错，明知你性格有缺陷，却一直没有下决心帮你磨去。”
“师父！”冲羽心底不服，憋着一口气。他爱钻牛角尖？他性格有缺陷？他哪一项不是努力做到最好？
“你将来如果只是当个长老，孤介些倒也不要紧，可如果当了宗主……咱们丹宗，研习的是丹道，丹道非孤道，如果你没有广纳殊言之心，丹道只会越走越窄。为师不是不想让你当首座弟子，而是目前的你，缺失太多了！”
“师父！”冲羽的语气带了一丝悲愤。
希宁真人神情寥落：“为师对不住你，然而此事，为师不能置丹宗传承于不顾。”
“师父说这么多，只是想把宗主之位传给冲鹤吧？”冲羽冲口而出，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心里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从小，您就偏爱冲鹤，明明我才是您的弟子，我排行为长，可冲鹤什么事都在我前头！现在，我们都元婴了，我也当师父了，可他还是排在我前头。为什么？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希宁真人看着他发脾气，不恼不怒。等到他发泄完了，才道：“冲羽，冲鹤可与你争过什么？”
“他……”
“他当年离山游历，为的就是不与你争锋，你不知道吗？”
冲羽冷笑：“他都快成掌教弟子了，还不与我争锋？”
“……”希宁真人想劝，最终出口的只是一声叹息，“罢了，你对冲鹤的心结，一时半会也解不开。但你不可因此迁怒弟子，他们偷懒走捷径，你好好与他们说，别动不动就打。尤其静琳，这孩子性格有些软弱，平日时常吃亏，今日之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是。”冲羽低声应道。
希宁真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她在心中暗暗叹气，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当年没有教好，要是早前多多管教他，说不定还能磨掉他的脾气。
本想与他说一说药膳之事，看样子也不用多说了，他听不进去。烹饪是小道，可若能将丹道化入其中，便不是小道。大道三千，谁说只有一条？
等到希宁真人离开，冲羽一个人在大堂里站了很久，脸色晦暗不明。
突然，他一把将堂中摆设全部扫在地上，怒气勃发。
冲鹤，冲鹤，为什么他就摆脱不了冲鹤？他当年既然自我放逐，放弃掌教、宗主之位，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就连莫名其妙代师收徒的那个小弟子，都能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
四神汤谱？哼！这种东西，怎么比得上正宗的丹道！
冲鹤的洞府里，江小棠听说了消息，差点惊掉了眼珠子：“什么？静琳被打了？”
“是啊！”静容凑过去小声说，“听说，不止静琳，连静晖静烟也遭殃了，冲羽师伯门下，伤了一大片。”
“为什么？”
“就是因为咱们的四神汤谱啊！”静容看了看角落一包包装好的四神汤谱，“冲羽师伯不让他们吃，他们私底下偷偷地吃，还瞒着冲羽师伯。每个人都知道四神汤谱的事，就是冲羽师伯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冲羽师伯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打了。静琳被打得最惨，听说身上血淋淋的，动都动不了！”
“……冲羽师兄还会打人啊？”
“冲羽师伯脾气不太好。”静容说得很委婉。
“静琳伤这么重，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最好不要。”静容忙道，“师叔，这事是四神汤谱引起的，你要是去看静琳，让冲羽师伯知道，说不定更麻烦。”
“这么说也是……”江小棠想了想，“要不，你代我去看看她吧，送些疗伤的药。等等啊，我去找冲鹤师兄要一些好药！”
江小棠放下手头的活，去找冲鹤了。
这些天来，她忙得不可开交。赶出第一批四神汤谱，冲鹤帮她分送到各处。
冲鹤的名声，那还用说吗？听说是他送来的，各处都很重视，分发给了弟子。然后，四神汤谱一夜出名了。
各宗弟子纷纷过来下订单，还要长期订购。江小棠一算数据，吓了一跳，比她自己预料的多得多！
这么一来，她原先的计划作不得准了。首先，药材方面，光靠天幻园是不够了，还要另收，幸好四神汤用到的都是比较平常的灵药，不怕收不到。其次，纸袋不能再自己动手了，要找人来做。这个就要冲静帮忙了，上面的灵符是他设计的。最后，制药方面，量太多了实在做不完……
零零总总，忙得她不可开交。算起来，她等于从头建一个制药厂。
想要完全弄好，当然不是一时的事情。她先让冲静找符宗弟子帮忙做纸袋，其他方面，又找崔学全帮忙请人。
现在订单供不应求，她高兴之余，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静琳那边就出事了。
第164章 崔学全的想法（）
“静琳被打了？”冲鹤惊讶。
“是啊，听说冲羽师兄把门下弟子全都打了，静琳伤得最重，都起不了床了！”江小棠把静容告诉她的事情向冲鹤说了一遍。
冲鹤皱起眉头：“都十几年了，没想到冲羽师兄还放不下。”
江小棠觑了他两眼，小心地问：“冲鹤师兄，您……和冲羽师兄有矛盾？”
冲鹤道：“矛盾谈不上，只是冲羽师兄对我有些心结。”
“心结？”
冲鹤叹了口气：“我代师收你为徒，将来我的事情，你也逃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师父去得早，那时为兄还未成就金丹。希宁师叔与师父感情极好，在他过世后，便接过我的教导之责。冲羽师兄是希宁师叔门下首徒，一向争强好胜。希宁师叔怜惜我，凡事都把我放在前头，冲羽师兄因此心中不喜……”
江小棠插了句话：“师兄，是你太出色了，冲羽师兄不高兴吧？”
冲鹤瞪了她一眼：“就你聪明！”
江小棠低头闷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她听说，当年冲鹤可是差点成为掌教接班人的，那这宗主之位八成也属意他了。冲羽明明是宗主首徒，却输给了冲鹤，心里肯定不舒服。
“总之，以后冲羽师兄那边，你不要掺和，也不要明着和静琳来往。冲羽师兄他……性子有些执拗，说不定会迁怒静琳。”
“好，我知道了。”不用冲鹤明说，江小棠也懂，静琳这次被打，有迁怒的因素，“那我让静容代我去看看，行吗？”
“嗯。”冲鹤打开自己的药箱，捡出几瓶药，“这年事已经惊动希宁师叔，肯定会送药给静琳养伤，不用我们多事。这几瓶药固本培元，等她伤好之后，正好助她益气补元。”
江小棠接过药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冲鹤笑道：“你还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江小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兄，你现在回来了，是不是以后要当丹宗宗主啊？”
冲鹤道：“我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看来，这丹宗宗主，不是我想不当就不当了，还要看长辈们的意思。冲羽师兄这脾气，怕是不适合当宗主，而本宗冲字辈的弟子中，其他人都压不住冲羽师兄。”
“哦……”也就是说，冲鹤有很大的可能当宗主。宗主继任，需要五宗表决，其中掌教真人有一票否决权。听起来，冲羽这脾气怎么都不可能得到三张同意票，要不然，他早就被立为首座弟子了。
静容去看静琳了，江小棠这边，还没清闲一会儿，崔学全来了。
“冲盈师叔！”他在洞府外面喊。
江小棠连忙打开禁制，让他进来。
“崔师兄，你这么喊我真不习惯。”
崔学全正色道：“师叔现在有了道号，是正式的冲字辈弟子了，就算不习惯也要习惯。以后万万不要再叫我崔师兄，我一个庶务堂弟子，不敢与冲鹤师叔并立，让人听到也不好。”
没想到崔学全还有这么成熟的一面，江小棠想想他说的有道理，便改过称呼：“那我以后叫你阿全？”
“嗯。”崔学全露出笑容，“这样叫就很好了。”
招待崔学全坐下，听他说道：“师叔让我找的帮工，都已经找到了，也谈好工钱了。我有个想法，想向师叔讨个主意。”
“哦？你说。”
崔学全道：“我想问师叔，你这个四神汤谱，只打算在门派里卖呢，还是想把生意做到外面去？”
江小棠原本笑着，听到这句话，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做到外面去？”她看着崔学全的眼神有些惊异。
“对！”崔学全点头，严肃地说，“这个四神汤谱的好处，不用多说。咱们玉虚宫，是清净天四大圣地之一，咱们的弟子都对四神汤谱推崇备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江小棠笑了：“我懂你的意思。”崔学全想把四神汤谱的生意推广开来，不止卖给门派里的弟子，还要卖到外面去。玉虚宫内部只有两千多个弟子，再怎么卖，能卖几百份就不错了，而如果放到外面卖，就是几千份，甚至几万份！
市场的概念，崔学全虽然说不上来，但已经有了意识。
江小棠之前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她现在连玉虚宫这边的生意都没支应起来，没敢想那么远。没想到崔学全比她还敢想！
崔学全露出欢欣的笑容：“我就知道师叔听得懂！”
过去四年时间里，崔学全对江小棠的“市场意识”印象很深刻，她卖小食都有一套理论。
“如果打算把生意做到外面去，你有什么想法？”
崔学全低下头，有点局促地搓了搓手：“我说了，师叔可别笑我。”
“怎么会笑你呢？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崔学全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他腼腆地一笑，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说，如果师叔想把生意做到外面去，就、就请我做掌柜吧！”
江小棠一时愣了。
崔学全有点不安了：“师叔，是不是我心太大了？”
“怎么会？”江小棠笑道，“我只是很惊讶，如果做掌柜的话，你就要离开玉虚宫了。你愿意放弃前途，离开玉虚宫去做生意？”
“前途？”崔学全摇头，“在我看来，这也许才是我的前途。”
江小棠注视着他，准备倾听他的想法。
“师叔，我们认识也快四年了，你觉得，我适合当厨师吗？”崔学全认真地问。
江小棠想了想，委婉地表示：“学厨同样要心静，专注此道，才能精进。”
“像梁师兄那样，对吗？”
江小棠点头。真说起来，梁锋的天分不一定比崔学全高多少，但他的厨艺，是崔学全拍马都追不上的。因为梁锋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他学厨很专心。
“梁师兄一年前就已经独挡一面，成为正式厨师了，可我当学徒，吴师傅都不满意。我那时候就想，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呢？说实话，我对厨艺没有多少兴趣，当初进大厨房，只是为了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