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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棠伸进去摸了摸,飞剑还在,灵器也在,东西没丢。
她翻出一套衣裳,想了想,又塞回去,找出自己的门派道服。
净面梳头,穿衣套靴,十分钟时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打开门,看到宋天衍站在院子里,负手背对着她,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
清晨的阳光照下来,洒在他身上,原本就颀长的身躯,显得特别挺拔伟岸。
江小棠突然就呆住了。
十几岁的时候,她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做逢魔时刻。那本书写的故事她已经不记得了,但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某个岛国,有这样一个传说,黄昏最美丽的时候,是妖魔出来害人的时刻。黄昏太美丽,人们总是轻易被迷惑。
在这个时候,江小棠突然想起了这本书,这个名字。她想,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个逢魔时刻的话,那么她的肯定就是现在了。
宋天衍突然转过身来:“好了?”
江小棠一惊回神,连忙低头:“嗯……”
宋天衍正心乱着,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看到江小棠醒来的反应,他松了口气。昨天种的灵符起效了,那段记忆被封住了。这让他轻松了一些,至少不用面对那么尴尬的情形。
只是,她不记得了,难道他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吗?
宋天衍收束起凌乱的念头,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既然好了,我们该办正事去了。”
“正事?”江小棠抬头,“什么正事?”
宋天衍转身往外走,道:“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不讨回来,还是玉虚宫的弟子吗?”
江小棠一愣:“东西不是回来了吗?难道不是他们来请罪的?”
宋天衍淡淡道:“谁说他们请了罪,我们就要原谅?敢做这种事,没灭了他们全族,算我们心软。”
“啊?”
“啊什么?”宋天衍突然转回身,脸上难得出现严厉的表情,“你自己想想,这回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自己会怎么落到什么处境?不是每一回都有人能救你,以后自己学着点!”
“知、知道了……”江小棠喏喏答道。
所以,她这回出门历练,只能说是失败了。如果换到那个世界,她的实习成绩肯定会被判定为不合格吧?
江小棠想到就丧气。她还以为,自己就是灵根差了点,其他的不比其他人差。结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她欠缺的东西太多了,何止是灵根。
第256章 赔罪()
客栈的雅间里,坐着一个贵妇。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绵绣,满头珠翠。眉宇间颇具威势,一看就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物。
“人还没来吗?”她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低身一福,出去问了问,答道:“回公主,贵人还没有出来呢!”
“嗯。”贵妇点点头,眉头还紧蹙着,没有半点放松。
这位贵妇,就是关大公子的母亲,代国皇帝的亲妹妹阳成公主。
想到昨天那件事情,阳成公主心里就窝火。
她嫁入关家,理所当然地站在三皇子那边,是支持三皇子的中坚力量。她一直觉得,三皇子资质好,性格又稳重,是储君最好的人选。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不注意,三皇子竟然惹出这样的祸事!
她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掺和其中,还是实施人!
那是玉虚宫弟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弟子,是丹宗首座弟子冲鹤大师的亲师妹!这样的人,是他们能随便动的吗?他们还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攀上玉虚宫?真是幼稚!
阳成公主心里恨得不行,偏偏这事涉及到自己的儿子,再恨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下去,过来赔罪。
三皇子那边,没什么希望了。昨晚发生那事,皇子府的长史不敢隐瞒,紧急上报到皇帝那里,皇帝当下把她召进宫。
听说事情的经过,阳成公主差点吓出病来。再一看三皇子,修为直接被废,看他经脉的损伤程度,别说金丹,以后能重新入道就算不错了。
好了,事到如今,她的事先投资算是白费了,能不被连累就很好了。
想到这个,阳成公主头更疼了。三皇子是罪魁祸首,自己儿子也逃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希望那位冲尘道长心胸宽阔一点,没有记恨。
说起来,那个陶迎萱也真是,原以为是个温顺的,看不出居然这么自作主张,要不是她煽动,自己儿子能想出这个主意?
身为母亲,阳成公主自然而然为儿子辩护,要是错,也是别人的错。
“冲尘道长,这边请……”
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阳成公主收敛起心思,顺了顺头发,站起身来。
三皇子惹出的祸事,中间又牵涉到她的儿子,算来算去,最适合来赔罪的人就是她了。她是皇族,份量够重,与两个当事人关系匪浅。要不是顾及着脸面,皇帝都想亲自来赔罪了。
曲家修为最高的只有元婴,跟玉虚宫怎么比?别看来的只是个金丹修士,这位金丹修士可是玉虚宫符宗首座,他的一句话,足可以定曲家生死。
想到这里,阳成公主只能把自己的郁闷收起来。怪只怪,曲家出了个蠢货!
真是,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三皇子这么不堪造就?
门打开,宋天衍带着江小棠进来。
阳成公主连忙低身行礼:“妾身曲氏阳成,见过冲尘道长,冲盈姑娘。”
宋天衍淡淡看了她一眼,在侍从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坐下。
江小棠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努力让自己气定神闲。
刚才被教训了一顿,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改过来,成为合格的修士,不然,她就真的成了罗飞飞口中靠男人的那种人了。
宋天衍没发话,阳成公主便这么站着。她眼角扫到坐着的两个人,宋天衍面容含笑,目光却没什么温度,江小棠一身玉虚宫弟子的正式道服,坐在那里面容端肃,很有几分威严。
阳成公主心里更悔了,三皇子眼睛瞎的吗?这位冲盈姑娘,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示意小二换了茶,宋天衍才出声:“不必多礼。”
阳成公主松了口气:“谢道长。”看来,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眼睛一瞟,数名侍女捧着托盘鱼贯上来。她们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一堆金灿灿的东西。
“小侄无礼,小儿无状,冒犯了冲盈姑娘。家兄得知,震怒不已,特命妾身前来赔罪。”
宋天衍扫了一眼,脸上挂着淡笑,没有回答。
阳成公主咬咬牙:“冲尘道长,这事我们责无旁贷,无话可说。只求冲尘道长给我们曲家一条活路。至于那两个孽种,是我们失之教导,是杀是剐,道长只管发话。”
宋天衍看向江小棠。
江小棠有些无措。
宋天衍的目光里便带了深意。
江小棠咬咬牙,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
阳成公主心中一骇,她把态度放得这么低,只是以退为进,可不是真的打算杀了事。三皇子就算了,自己儿子她还想保住。
“道长……”她把哀求的目光投向宋天衍。
宋天衍悠然端起茶杯,自顾自饮茶,没有搭话的意思。
江小棠目光一冷,沉声道:“怎么,我说的不算?”
“不敢。”阳成公主低下头,“冲盈姑娘说的自然算,只是,犬子已被妾身教训了一顿,如今重伤在身,还请冲盈姑娘给他一条活路。”
江小棠淡淡道:“你不是说,要杀要剐只管发话吗?难道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阳成公主被她这话一堵,哑口无言。
学着宋天衍的样子,慢慢喝了口茶,把阳成公主就这么晾了一会儿,直到她额上冒出冷汗,急得手直抖,才开口。
“要放过他们,也不是不行。”
听她慢吞吞地说了这句,阳成公主忙道:“冲盈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
江小棠道:“要赔罪的是你们,做决定的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吗?”
“这……”
江小棠右手搁在茶几上,慢慢转着上面的茶杯:“我们玉虚宫行事,没那么狠毒,不过,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看到你们的诚意。”
这是下逐客令了。阳成公主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妾身明白了,暂且告辞。”
江小棠微笑:“慢走。”
阳成公主带着侍女们离开了,那些珍宝都留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江小棠松了口气。
“冲尘师兄,我这样说没问题吧?”她忐忑地看着宋天衍。
宋天衍点头,眼睛里有笑意:“不错,挺像回事。”
第257章 认主()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宋天衍淡淡道,“那位阳成公主,今天不是给你面子,你只是狐假虎威。这种事,可以一次两次,不可三次四次,如果自己没本事,装得再像也没用。”
“知道了……”江小棠羞愧地低下头。说到底,还是她修为太低,如果不是宋天衍在这里,阳成公主哪会这么唯唯诺诺的?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东西都送回来了,小月呢?他是不是被抓了?”
“没事。”宋天衍答道,“他昨天被折腾得够呛,回来我就让他休息去了。”
江小棠吓了一跳:“折腾?”
宋天衍道:“他被关家的一名金丹抓住了,想要抹掉我种下的灵符,精血认主。”
那灵符是他用秘法种下的,寻常修士哪抹得掉?试图抹掉灵符的后果就是,小月魂魄受伤,那名金丹神识受创。
“那他现在还好吗?”
“让他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哦……”江小棠稍微放下心,“对了,冲尘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天衍叹了口气:“我出来办事,路过临源,恰巧听到什么丹道交流会的消息,就想顺便来看看你。也幸好顺便来看了,不然……”
说到这里,宋天衍有点发怔,如果他没有顺便来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弄得道心迷失吧?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本打算去见的人,也不好见了……
“……冲尘师兄?”
宋天衍惊回神:“怎么,有事?”
江小棠低头看着脚尖:“没事,我只是想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中招的,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酒菜也没有毒……”
“你先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遍。”
“哦。”江小棠一一说来,中间宋天衍问了几个问题,详细到画舫上的摆设如何布置。
“不用去查了,”听完经过,宋天衍道,“这个很简单,他们根本没把迷药下在酒菜里。”
“那在哪里?”
“这也怪不得你,”宋天衍语气缓和,“他们知道你是丹宗弟子,下在酒菜里肯定会被你察觉,所以布了个迷阵,像你这样的初学者,很容易中招。”
“迷阵?”
“对。”宋天衍解释,“在你上马车的时候,就已经进了迷阵。那个迷阵程度不深,只是降低你的警惕。到了船上,那里的迷阵则会误导你,让你意识不到迷药的存在。我想,那迷药应该下在你周围的器具上,只要你触碰到就可以了,甚至有可能不需要触碰。”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