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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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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蛋液里加入糖,充分搅匀,放在小陶碗里,碗上蒙上一层桑叶,用草绳扎紧,让碗不能透气,搁在蒸笼里蒸上五六分钟就可以了,这时的蛋羹嫩嫩的,又香又滑,何田往往会再在蛋羹上浇上一勺枫糖浆,增加甜度和香味。

    易弦说,吃起来像奶冻。

    何田忽然想到从前易弦提议要做香蜡烛的那种灰豆角。他说那个灰豆角泡的水也有浓郁的奶香。

    在森林里,奶制品是非常难得的食物。

    再次做蛋羹时,何田就把灰豆角中的豆子剔出来,磨成细粉,打蛋加糖的时候也加进去一小撮,蒸出的蛋羹果然香味更浓郁了。

    除了炒蛋、蒸蛋,何田还喜欢把蛋卤来吃。

    刚收获的鸭子斩成段,放在陶锅里,和香菇一起炖,再放些易弦喜欢的栗子,加进去盐、蜂蜜,一颗小辣椒,几粒花椒,很贵一小瓶的酱油现在也可以大方地放一些,如果还有干姜的话也可以放一片,然后小火慢炖。

    鸭子变成明亮的棕红色时,再把水煮好的蛋去壳,一起放进锅里,蛋白很快就也变成了棕红色。煮上几个小时候,蛋也渗入了卤汁和肉的味道。

    卤锅里的肉和蛋可以一直加入,卤汁变少了,就再加入各种调料,继续煮。卤锅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每天煮滚一次,可以长期保存。

    煮了很久的老卤汁就更加出色了,除了调味料,之前煮过的各种肉蛋的味道也都渗进了卤汁里。

    卤好的蛋用细草绳割成六瓣,配上腌萝卜条,或者春季刚出芽的蕨菜做成凉菜,味道绝佳。

    第一批蕨菜在五月初的溪边出现。

    只采最嫩的芽,放在滚水里过一下就可以吃了,这时菜里的苦味就被去掉了,爽脆鲜嫩。

    春天最好吃的菜大概就是新鲜的蕨菜了。

    嗯如果没有香椿芽的话。

    香椿树在林子里也有几棵。

    它们长得其实根本不像能吃的东西。

    何田的爷爷移到家附近一棵香椿苗,每年都要打顶,让树不要长得太高。

    香椿芽长到和小拇指差不多大小时就可以吃了,这时的叶子嫩芽还带着一层红色,洗净切碎之后,和蛋一起炒,奇香无比。

    用香椿炒蛋裹春饼也很好吃。

    今年的春饼何田做的不多,按照易弦平时的食量是肯定能吃完的,可是那天她和易弦情绪都不高,居然剩了一半。

    剩下的春饼用桑叶包好,裹上干草,放在屋子外面冻上,再放在地窖里,就能保存很久。要吃的时候只要把春饼放在蒸笼上重新蒸一下,它们就会恢复柔软和弹性。

    半透明的春饼包上炒好的香椿和蛋,从饼皮外面能看到里面金黄色的蛋和绿色的香椿芽,热腾腾地吃下去,仿佛咬了一口春天。

    何田做了一周没有重样的以蛋为主要材料的食物,易弦也不觉得吃腻了。

    可是这时,春天的集市开了。

萝卜炖鸭汤() 
萝卜鸭汤

    商人的船队是那天中午到达的。

    商船从几个南方城市陆续出发;在江口集结;再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经过几个日夜的航行;来到山脚下。

    商人们还没登陆;就在船上发出信号弹;接连不断的红色烟雾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上云霄;炸开,响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即使错过了响声;红色的烟雾也会留在天空中久久不散,直到日落时都能看见。

    那时何田正和易弦在河上收网。

    网里的鱼扑腾得正欢,鱼尾巴把小船打得啪啪作响。

    船里的两个人倒是沉默得非常一致。

    带着鱼获回到家;何田看看晾在门前绳子上的草叶;怏怏说,“本来想给你做一个草编的背包呢”

    看来;来不及了。

    草编的包、篮子什么的;要等草完全晒干后才能编织。

    何田家往年都是入夏之后才摘取草叶晒干编织;那时的草叶最长;质地最坚韧;晒干后颜色也最鲜艳;去年她没时间收集草叶,今年开春后想给易弦准备一个背包,只能采春草。比起夏季的草叶;春季的草各方面都要差一点。要从一众短短的草茎中选出最长最结实的;光是挑选就费时间。

    可现在,费力挑的草叶看来是用不上了。

    回到屋子里,何田和易弦如往常一样,先把收获的鱼腌上,放在坛子里封好,再洗净手,做别的工作。

    何田爬上棚板,取下来一个旧的草编背包。

    背包里衬着一层赭石色的粗布,外面是两种颜色的草变成的网状袋子,有了这层草编,能使布包更加耐磨耐用。

    “这个给你用吧。也是我编的。”何田把布包打开,先放进去易弦那件红色丝绸里的貂皮披风,“这个衣服太扎眼了,可是挺值钱的,你拿到山下,到了别的城市卖掉,能换到不少钱。”

    然后,她又放进去几件她用奶奶的旧衣给易弦改的衣服,“山下天气现在已经热了,你来的时候没有单衣,这几件单衣你别嫌弃,先穿着。”

    她又打开樟木箱子,“按照约定,给你三分之一的貂皮,明天去市场,看商人怎么收,换了钱之后分。”

    她说到这儿已经挺难受的了,坐下摸摸貂皮,低着头不再说话。

    何田自从进了家门,就没和易弦目光相触,她害怕自己会哭出来。

    可是她现在低着头,嘟着嘴,睫毛一颤一颤的样子,跟哭出来也差不了太多。

    易弦心里也挺难受的。

    他拉过椅子,挨着何田坐下,坐了一会儿,又把头靠在她肩上。没想到他刚这么一靠,何田把她的小脑袋也靠过来了。

    两人耳朵蹭在一起,易弦动也不敢动,何田从鼻子里长长呼了口气,双手揽住他靠近她的那条手臂,小声说,“明天早上我们划船下去,到了山下的市场可能也就中午,换完貂皮天还亮着呢。然后,你就趁着天亮走吧。”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这几天我都想好了,你越早走了,我就越早安下心了。不然的话唉。”

    她叹口气,又说,“你也不用觉得因为我救了你,你欠我的。就算你这么想,你欠我的也都还给我了。你这个冬天帮我干了好多活儿呢。我挺感谢你的还帮我架了桥。还有,每天陪我说很多很多话。就是我奶奶也没这么爱和我说话。”

    易弦听了,喉咙里像噎着团棉花,他右边那条被何田揽在怀里的手臂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知道是何田的头发毛茸茸的,还是他自己心情有异而产生了奇特的感觉,右侧的颈子开始,到耳朵边,腮边,再到太阳穴,再到整个右侧头顶,全是麻痒的。

    他微微转过头,鼻尖就碰到何田头发上,这下连鼻子也是痒痒的。

    这股奇异的麻痒很快又顺着鼻腔进入胸口。

    两人像一对在严冬中依偎着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似的默默靠在一起,过了好久,何田问易弦,“晚上你想吃什么?”

    早上出去收网时午饭已经做上了,是杂粮小米饭和萝卜炖鸭子汤。

    何田在出门前就把鸭子放在陶锅里搁在炉台上了,炉灶里的火先烧旺,把昨天晚上泡好的杂粮和小米放在蒸笼里,蒸笼摞在陶锅上,饭蒸熟了,就只留一块柴火在灶膛里,让小火慢慢炖熟鸭子,也热着饭。

    储存了一冬的萝卜外皮长出了细细的白色根须,可是味道却还是一样,口感也依旧脆生生的。

    削皮,切成两三厘米见方的小方块,和切成同样大小的野鸭子放在一起慢炖,汤里加上一根红辣椒干,几粒花椒,盐,炖出的汤香极了,萝卜这时不再是脆脆的了,吸收了鸭子的脂肪汤汁,溢满肉香,倒把鸭汤的肥腻也去掉了。

    易弦和何田都喜欢吃这道菜。

    这时候,饭和鸭子早就熟了,散发着香味。

    可惜两个人都不太有食欲。

    吃了午饭,易弦拿着斧头,把摆在柴火窝棚外面已经晾干的木柴劈成小块。

    何田拦住他,“休息休息吧。明天可能要走很远的路呢。”

    易弦摇摇头,他想,这时他多劈些柴,何田就能省些力气——在他走之后。

    何田叫了他几次,明白没法阻止他,就回屋子了。

    她回忆了一遍自从易弦来到之后他们一起吃过的那些食物,想要做几样他喜欢吃的,也方便携带,又不容易腐坏的。

    还有,她还得做点明天带着来回路上吃的东西。

    来回市场的路上也很可能不会是一帆风顺。

    每年这个时候,周围森林里的猎人都会带着貂皮前往山下的市场交易,去的时候带着貂皮,回的时候带着钱。身携巨款,在无人区行走,难免会引人觊觎。

    几乎每隔几年就有猎人在来去市场的路上被抢劫。幸运的留下性命,才能告诉别人他们被抢了,不幸运的,恐怕尸骨都难以找到。

    不管是湍急的河流,还是有各种动物的丛林,都是抛尸的理想场地。

    除了被抢劫,市场里还有各种把猎人们怀里还没揣热的钱给再次掏出来的诱惑:有妖冶卖酒女郎的酒推车,各种赌1博的摊子——何田就上过当,摊子老板告诉她,只要用石头击倒一排铁罐中最中间的那个,就有奖品,她花了钱,当然什么都没得到。

    后来奶奶才告诉她,中间那个铁罐中间有机关,竖着一根棍子,摊子老板想让棍子什么时候倒下,罐子才会被击倒。

    “你既然知道他是骗人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何田气道。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体验生活的机会嘛!”奶奶笑眯眯的。

    何田想起旧事,轻轻一笑。

    经验可以传授,体验却真的只能自己亲身体会。

    她最后做了一叠小米汤煎饼和鸡肝酱,煮熟了一锅饺子,放在大陶盘里放凉,准备明天早上临出门时煎了,吃一些,带一些。煎饺外皮焦脆,配着腌萝卜条切成的细丁和粥,易弦早餐的时候能自己吃完一大盘。

    然后,她又做了藕粉玫瑰栗子糕。这次做的不多,因为玫瑰藕粉就剩那么点了,也做的略粗糙,豆沙馅儿没有过筛,因为她忘了。

    除了这些不管冷热都能吃的食物,何田还给易弦包上了几块腊肉,一条咸鱼,还用家里最后一点面粉做了几张饼,蒸熟之后搁在火炉上炕干,再煮熟一块腊肉,只要瘦肉的部分,撕成细丝,包在饼里,把饼折成长方形的,再放进烤屉里烤一下。

    夹着腊肉丝的饼放凉后,又脆又酥,可以放很久不会腐坏。只是吃的时候难免口干,要喝很多水。

    何田用桑叶把饼两张两张地包起来,用细草绳扎紧,整整齐齐在给易弦准备的布包里放了两摞。

    她还给易弦用小竹罐装了一罐腌萝卜条,一罐糖渍的熟栗子,还有一罐用几天前打的野鸭的鸭脯肉做的肉干。

    把食物也装好之后,包塞得满满的。

    何田叹口气,“装不下了。再装的话,恐怕还没吃完就坏了吧?”

    腊肉和咸鱼只能用草绳栓了,挂在包带子上。

    她又看看那条咸鱼,这东西真是和易弦不相称。

    到了新的城市,去找工作,带着这东西会被人嘲笑吧?肯定连薪水都会被压低。

    想像了一下高挑美丽的易弦背着包,前面一块腊肉后面一条咸鱼,每走一步咸鱼就会敲一下屁股何田把易弦叫进屋子里,指着咸鱼和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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