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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想象得到。”
程绡被这些话惊住。
龙婆婆的目光很远,她微微恍了下神,接着道:“他所活着的世界,布满了谎言与欺骗。连他的人生也可能只是人为编造出的笑话。他被家族和至亲的人遗弃,仅仅是为了一些人打着‘爱国主义’的企图心。而且——这项研究计划的立案当初是有着70%民意支持率,只是后来很久见不到成效又耗资巨大,严重影响到了民众的个人福利才被叫停。”她停顿一下,温柔地看向程绡,“小姑娘,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无辜。包括你我。”
真相被鲜血淋漓地剥开放在她面前。
程绡的心钝钝的,一抽一抽疼。她再也没办法轻易说出“不能因为你受到伤害就要毁灭整个世界”之类的话。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我知道你们的立场是轻易没有办法改变的。”龙婆婆的眼神温和,一扫她容貌带来的距离感,有几分长辈的慈祥,“只是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对立的那天,我希望——我希望你可以想一想我今天说过的话。”
*
吃过晚饭,陆时见去了后山的山坡上——他幼时时常在那里待着。程绡原本还想留下帮龙婆婆一起收拾,却被她赶去找陆时见。
程绡听龙婆婆说过,陆时见在还不能完全控制精神力的时候对外在的环境很敏感,尤其是说话声,所以每隔半个月的休息机会他都会躲到这里来清静。这原本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没出什么大乱子,负责监管他的研究员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程绡到了后山,除了过分明亮的月光没有其他照明物。
她扫视一圈,并没看到有人在。
“陆时见?”程绡刚叫了一声,忽然有小石子砸在她身上,力道并不重。
程绡一回头,就看到陆时见坐在枝叶繁茂的枝桠间,笑吟吟地望着她。
这熊孩子==
“要上来吗?”陆时见问她。
程绡点头。她将袖子挽起来爬树,怎么说在军训时也参加过攀岩的项目,好歹有些基础。
一路都很顺利,就在快要上去时,她却一脚没落到实处险些踩空。
幸好陆时见及时伸手抓住了她。
程绡有惊无险地来到树上。她往下晃了眼,忽然觉得头晕:“也太高了吧。”
刚才在树下还没觉得。
陆时见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来看风景吗?”程绡打趣。
陆时见目光看向远处,那些金属外壳的庞大建筑在夜深时才显露出周身淡蓝色的光,那是监狱设有的隔离场。
他很安静,整个人像是消融于夜色深处,眸色幽深,不带一丝情绪。
程绡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去,却没看到什么。
“我只是觉得,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这里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像是在回答程绡之前的问题。
程绡愣了下。
陆时见回头,不出所料在她的眼中看到些许的心疼——尽管她已经竭力在掩饰。
陆时见眉眼弯弯,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你是在同情我吗?”
“没没有。”程绡慌忙移开视线。
按照电影中用烂了的套路,大反派一般都有颗玻璃心,很讨厌别人可怜他们的悲惨身世,觉得那是种侮辱。
程绡不想让陆时见也有那样的感觉。
“是吗?”陆时见略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知道过去的事会对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怜悯,这样”
他笑着看向她:“我就可以利用你的同情心提出一些非正当要求了。”
程绡:“”==#
陆时见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浅了些,在凄清的月光中,看起来清冷又淡漠。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程绡随着看了一眼,是上午龙婆婆提到过的。
她点了点头。
他又笑起来,那笑容驱散了他周身的疏离感,却让人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你想不想进去看一看?”他静静望着远处。边说着,脸上的笑也趋于冷意,“毕竟,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068()
进去?
程绡看了看那栋金属楼;外面笼罩着淡蓝色的磁力场;在月光照应下显得森然阴冷。
陆时见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语气很轻松:“顺便取回一些我的东西。”
程绡在这么高的地方没法像陆时见那样得心应手;她抱着树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风拂过;树叶间沙沙作响,程绡吓了一跳,险些又坐回去。
陆时见打横将她抱起来;笑着看她:“别害怕。”
程绡刚鼓起勇气往下看一眼,还没完全接受,陆时见就抱着她从树上跳下来。
突兀的失重感令程绡呼吸一窒;她下意识闭上眼。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落入了实处。
“走吧。”陆时见放下她。
夜晚的艾拉监狱要比白日里恐怖得多;四处空荡荡的,连白天巡视的士兵也不在;宛若末日一般的气氛;只有那些散发着蓝光的建筑物矗立着;像一头头庞大可怖的巨兽。
陆时见对这里驾轻就熟。算起来他离开这里也才一年的时间。
陆时见让程绡开了他给她的语音器;又给了她一副数据镜;程绡戴上后才看到四周布满了红色的警戒线。
怪不得晚上没有人巡视。
“红色的线会被你身上的能量场中和;注意避开蓝色的光晕就好。”陆时见说道。
程绡问:“那你呢?”
陆时见笑了笑。
好吧她又多虑了==
程绡跟在他身后,很顺利地到达大楼前。
金属大楼四四方方,绕了一圈程绡也没找到门。
“现在是宵禁时间;门会被掩蔽起来。”
程绡看向他:“那要怎么进去?”
陆时见的金手指确实厉害;但也有弊端。他的精神力相当于神经病毒,对有机生命体能发挥最大作用,普通的物品作用有限,像这种智能机就没办法入侵了。
陆时见朝她伸出手:“手给我。”
程绡有些奇怪,还是将手递给他。
陆时见重新启动了她的语音器,不知道按了什么键,语音器发出一道光,紧接着那道光聚合,最终形成一个人形,和普通的视讯不一样,是三维立体的。
“学学长?”
程绡惊奇,抬手戳了下缩小版的许役言,许役言面无表情:“你看到的只是图像,不是实体。”
“好吧。”程绡讪讪地收回手。
陆时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才问许役言:“好了吗?”
许役言忽略掉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淡淡地说道:“嗯。我现在已经进入监控系统的中枢,用重新编写的数据代替了原数据源。但是他们的监控系统覆盖太广,没办法在短时间全部替换。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
他们一问一答,完全没有多余的废话。
程绡一怔。
原来到这里来并不是陆时见一时兴起。他另有目的。
陆时见在许役言的指挥下启动了金属大楼的门,里面是一条黑暗的走廊,陆时见直接打开语音器照明。
程绡小声阻拦他:“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吧?”
“宵禁时候没有人会出来。”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用完全隔音材料隔离,就算外面有动乱,里面的人也一无所知。
他们乘着悬浮电梯到达顶楼,畅通无阻。
顶层需要内部密码,陆时见输入,二级门被打开。
程绡看向里面。
陆时见离开这里时随行的研究团队也一并同去,但只带走部分数据,其余的东西留了下来。这里化为五个区域,最外的是普通的研究室,往里递进,最后一间是陆时见住的地方。
程绡走进去,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与陆时见在蓝星的公寓很像。程绡一直以为陆时见是喜欢这种极简的风格,现在看来,他也许只是习惯了。
这就是他的过去。
没有同伴,没有亲人,没有在那个年纪该有的生活,被封闭在这里,囚徒一样地活着。
程绡这才发现,她轻飘飘的一句“想知道一切”,对陆时见来说却是多么残忍的过去。
程绡比上午听龙婆婆说那些话时还要难受。她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陆时见在隔壁的房间里。程绡走进来,他回头看她。
“这里”程绡打量着四周,这间房间用玻璃门分割成两室,外间有操控台,里面则有一个巨大的仪器。
“你想进去玩一下吗?”
相比于程绡的沉重,陆时见反而很放松,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来“参观”一样。
程绡纳罕:“试什么?”
陆时见将视线重新移向那台机器,笑容淡淡的,谈不上好坏。
他说得风轻云淡:“那台机器可以制造一切你想要的体验。”
程绡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就是龙婆婆所说的“人为制造记忆”。
她怔怔看着那台机器。
他将手放在门把上,正要打开,程绡却忽然从背后抱住他。
她的头抵在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洇湿他的衬衫。
“够了。”
已经够了,他不需要再揭开过去的伤口给她看。
陆时见愣了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垂眸看她,程绡稍稍偏开了些,不想让他看到。
陆时见转过身来将她抱起来放在操作面板上,让她和他一般高。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得无以复加:“怎么哭了?”
程绡不说话。
是她太幼稚,那么急切地想要闯入他的过往,却发现其间的重量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起。
同样的年纪她在做着什么呢?虽然父母不在身边,祖母又偏爱他弟弟,但这与他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低着头,长睫垂下微微颤着,有未尽的泪珠挂在上面。
良久她平静下来,强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后,才故作轻松地抬眼看向他:“没什么。”
陆时见怔住。
很难说得清她看向他时他的感受,很陌生,是从来没有过的。
程绡看着他的脸,他没有在笑,抿着唇,下颌的线条干净利落,在研究室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而清冷,只有那双眼睛,微垂着,却掩藏不尽其中的复杂情绪。
陆时见抬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转而划下,抬起她的下颌。他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不知怎么,他似乎有些急躁,和平常的耐心细致截然不同,力道甚至有些大,动。情又深入。程绡被吻得气息不稳,后背靠在金属控制板上,被压得生疼。
正在这时,旁边放着的语音器闪了闪,有声音传出来,平波无澜:“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还是提醒一下,这里的资料已经传输好了,另外——你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离开。”
程绡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腿间。
有过之前的经验,她当然知道是什么。
程绡后知后觉,倏地脸红起来。
陆时见微蹙下眉,有些不悦这样被打断。
程绡想离开,他越发抱紧了她,声音再不比往日里那样平静:“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