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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落下来,是温暖的玫瑰色。
“为什么会在今天来这里?大概是因为,我总觉得一定要做出一些什么才能和你说说话。要不然,你又要嘲讽我的不争气。”
那次事变后整整三年时间,双双迟迟没有生还的消息,有一些人认为她确实不在了,另一些则坚持她只是还没能回来而已,所以棺椁并没有闭合。程绡将她墓碑的地方记得烂熟于心,但这却是三年里她第一次鼓足勇气来见她。
“我觉得你还没有离开。要问原因,也许是你把你的那种能力留给了我,我总感觉有一天还会和你见面。”程绡弯腰,将手上的花束放下来,摆整齐,“周问周问也是这么想的。他现在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不提的。他在休假的时候经常会开着战舰到你出事的地方,或许他是希望能够再见到你。”
傍晚起风了。
程绡直起身子,裹紧了外套。
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周围没有灯光,所有一切融化在经久不散的黑暗里。
临走前程绡有点不舍得,屈膝半跪,轻轻抚摸着碑壁。
“我不,是我们,双双。”她说,“我们都在等你回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定会。
双双篇()
传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这一生的走马灯。
战舰在火光中急速下坠;代双眼前辗转过一幕幕过往的片段;快速地略过;却又无比地漫长。
每一幕都有周问。
代双很小就和周问认识了;比任何人都早。贫民窟的孩子大多早熟;程绡还在玩扮家家酒的年纪;她已经在考虑着什么时候会被那对父母卖掉。贩卖人口在蓝星的律法中是被禁止的;但文明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十区之前,十区之后,是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有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都是一纸空谈。卑微,生存,争斗;徒劳无获;绝望,麻木。代双比早熟的孩子还要早熟那么一丁点。邻居比她大六岁的姐姐早开始学着从街边肮脏老男人手上骗钱;骗得多了洋洋得意;骗得少了觉得被占了便宜;已经无心再思考除这件事以外的其他意义。但代双却从记事以来;就对这样的宁潭一样的生活莫名心生悲戚。
这或许是因为她天生所具备的那种能力。
她最初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一个人所独具的天赋。父母没时间管她;她时常坐在门口台阶上发呆;来来往往很多行人,一开始她只是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画面,后来画面越发清晰起来;乍看之下像是她用自己的想象力补足了剧情的缺失。直到后来;有一次邻居的姐姐回家见她坐在门口,问她在看什么,她指了指旁边一户人家的小儿子,语气平平地说:“他会被淹死。”
这么多年,代双始终还记得当时邻居姐姐看她的眼神,复杂,间或有一些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等第三天那个小胖子真的因为下河游泳被淹死,她眼中的莫名其妙全然被惊惧所取代。
“也不是不好,只是有点太奇怪了。”
这是代双在邻居姐姐和她母亲说闲话时偷听到的。
在蓝星政府那项实验计划正式颁布前,代双这种能力并不会惹人羡慕,反而会被当成怪物。不合群的,格格不入的小怪物。甚至她父亲赌钱赌输了,都会踹她一脚骂她把自己的运气连累了。
代双从那之后变得更加不爱说话。
她不是个很会对过往耿耿于怀的人,对过去的那段日子也没有太多的怨恨。只是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悲观在。
而周问不同。
他是一个和她曾经、现在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截然不同的人。
通俗点来说就是比较傻。
代双第一次见他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亲生父母抛弃了他,在马戏团里也被苛待,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被分配最脏最累的活。但他完全不介意,没心没肺的,对所有人都很友善。
如果要找一个比喻大概很像是那种白色的宇宙犬,代双是在邻居姐姐的画报上看到的,毛很白很蓬松,高高大大,却没有一点攻击性,有着发自内心的对人类的喜欢。
像其他人对代双那样,代双也对这样的周问感到费解,甚至于不可理喻。
他是很爱和代双待在一起的。因为是捡来的,他的年龄不具体,大约比代双大两三岁。但他们在一起玩代双总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周问则负责捧场。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拥戴。
因此代双算有了个年纪相近的玩伴,不再一味老气沉沉地坐着发呆。
那时候他们能拥有的玩具真的不多,大都是捡来的残次品。
玩扮家家酒,代双是出门在外的精英爸爸,周问是持家有方的贤惠妈妈;
玩将军游戏,代双是挥斥方遒的将军大人,周问是小鸟依人(误)的将军夫人;
去偷蜂蜜,惹了一群蜜蜂,周问用衣服盖着她的头和她一起跑回家,自己被蛰了满头包,回去还被团主骂了一顿;
上树摘果子,她站在周问肩膀上,脚崴了一下没站稳,两个人都摔下来,周问垫在下面摔得最狠,爬起来第一件事却是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能够记起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相处的画面一幕幕走过,最后定格在与蓝星正式宣战前。
周问与齐尔进驻主战场,她则准备回到蓝星掩护程绡离开。出发的前一夜在指挥室,临走前剩下他们两个,周问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代双最讨厌他对她做这个动作,这一次却难得没有生气。
周问笑起来,缓和了略显凝重的气氛:“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呀。”
她很不给面子:“这句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
他收回手来枕在脑后,傻乎乎的大个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转瞬即逝的,层出不穷的。
只有他不一样。
要活下去呀。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近在咫尺的距离。
温度越来越炙热,战舰也像在消融,一切都被高温摧毁殆尽。
走马灯终于到了头,而后是无止境的空白。
代双彻底失去了意识。
可惜啊。
可惜她做不到了。
*
周围一带破落不堪,废墟很多,但不像是战事引起的,更像是年代久远而被推倒。这里与蓝星的贫民窟很相像,可代双并不记得她被击落的地点有这种地方。
她醒来时将要傍晚,夕阳悬置在半空,不远处楼宇林立,街市老旧的房区,单看建造构架落后一区两三百年的技术。
代双强撑着往居民区去,那里多一些遮蔽物,被发现时也方便逃离。
从街道走来几个中年女人,穿着花衬衫白裤子,手上挎着购物袋。代双晃了眼,和蓝星的文字相像。
她身上穿着r的制服,有一些破损,但好在是黑色的,看不出血迹。饶是如此,这样的奇装异服仍然惹来注目。代双目不斜视地走过,只当作看不到。
拐了弯,进到小区里。有大爷大妈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另有一些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下班回家,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最新样式的山寨大牌包包。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却又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代双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
有个穿白短袖的女孩迎面走来,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身材偏瘦一些,是看不清正脸也能觉察出的那种清秀长相。她低头看着平板仪一类的东西,与代双擦肩而过时甚至都没留意到她。
代双犹豫了一瞬:“绡绡?”
那女孩听到这个名字,止了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去。
代双终于看清她的脸。
“你在叫我?”她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几乎是一瞬间,代双就肯定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程绡,只是气质略有些差别,面前的她更放松更自在,无忧无虑的,没有了总也化解不开的心事重重。
代双想起出事前那个晚上她对她说过的话。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就比如现在。
代双冷静地望着她:“这里是哪里?”
程绡一脸莫名其妙。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又问。
她这样有点吓到了程绡,程绡犹豫着想走,代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程绡吓了一跳,又见她就这样注视着她,似乎不达目的就不肯放手。她沉默两秒,回答了她的问题:“这里是b市高新区,现在是2018?”
*
这一天的遭遇可以列为程绡人生中十大奇遇之一。
她只是下楼去了趟超市,结果就遇到一个神神叨叨的女孩子。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一见面就叫了她的小名,还问了她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要不是看那个女孩子长得挺可爱(),她估计会直接被吓跑。
现在更是,她都不记得中途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把她带回了家。
“这里我一个人住,你可以随便看看。对了,你想喝点什么吗?”程绡拘谨地问她。
代双摇了摇头,环视了周遭。这是个很普通的一室一厅,家具很少,多是些手办模型的杂物,墙上有海报,画着金属壳的机器人,看不出出自哪里。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那个世界。
明明程绡是主人,但在这个气场莫名强大的女孩面前反而有种做客的约束感。
程绡问她:“你家是哪儿的?”
代双看着她:“籍贯吗?蓝星,十六区,z005街道。”
程绡:???
好吧,姑且算作她是在开玩笑。
程绡又问:“不是,我说的是你现在住的地方。”
代双:“仙后座星群,h719星系。”
程绡:“”
这孩子是个中二病吧。
程绡福如心至,自以为想通了:“我懂了,你是coser吧?你的制服挺好看的就是有点破了。是哪部动漫里的?死神?家教?”
程绡说的每个字代双都懂,连起来却一句也不理解。
代双默默和她对视良久,而后移开了目光。
程绡:“”
她现在真的觉得这女孩有点不是很正常。
程绡不是个很会与人沟通的人,想着她是不是离家出走的,正考虑要不要带着她到警察那里备个案,代双开口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程绡:?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程绡:??
“在那个世界。”她一顿,“我们认识。”
程绡静默片刻,调转了头:“我觉得我应该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才对。”
代双:“”
*
不管中途经历多少波折,代双在程绡家正式入住,程绡原本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但代双明显对她很了解,大到爱好兴趣,小到细枝末节的生活习惯,就算是有备而来的骗子也做不到这么周全。况且程绡也莫名对代双一见如故,冥冥中有种相识很久的错觉,所以最后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她们在异世界认识”这一设定。
程绡问她:“那你怎么回去?”
代双摇了摇头。
她连怎么到这里来的都还不清楚。
代双想起程绡之前和她提起过的她曾在这个世界看到过他们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