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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充满了凶悍和野『性』,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面前的活物全部撕成碎片。
毕斯特用他那野兽利爪一般的手掌挡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与伊登王子同『色』的眼睛瞪着伊登王子。“你要建个舞台把我拉到上面去展览吗,王子殿下?”他眯起眼睛,就连声音也充满了野兽的粗野凶蛮。
“你在说什么傻话!”伊登王子将门重重关上,一把拽住毕斯特衣服的领口,像是拖野狗一样将他拖拽到房间内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按着他坐下。伊登王子紫罗兰『色』的眼睛在这个像是被飓风刮过一样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毕斯特身上。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坏脾气的弟弟:“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发火。”
“怎么,我打扰到你那甜蜜的约会了?”毕斯特翘起结实强壮的『毛』腿,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看看你在她面前那恶心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块融化的黄油。”
“……”伊登王子小麦『色』的脸庞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窘迫,他转过身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失态掩盖过去,重新看向毕斯特。“我们就事论事,别扯上『露』小姐。”
“你说起她的口气就好像她已经成为了你的王妃一样!”毕斯特抓起桌子上装盛着红酒的酒杯,还没等他饮下酒『液』,酒杯便被他巨大的力量捏成了碎片,那些香醇的红『色』酒『液』滚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晕染出大块深『色』的污渍。“该死!”他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咒,往桌子上狠狠捶了一拳,将整张桌子击得粉碎。
伊登王子『揉』了『揉』太阳『穴』:“你冷静一点,弟弟。”
第44章 塞壬之歌()
就在两兄弟争执的时候; 船身突然猛烈地晃动起来,毕斯特卧室中所有的东西都冲向了床头的方向。
伊登侧身躲开迎面向他砸来的落地钟; 皱眉道:“怎么回事!”
“有歌声。”毕斯特竖起听觉灵敏的兽耳仔细聆听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转为凝重。“塞壬!是塞壬在唱歌!”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 默契地踢开房门冲上了甲板。
浓郁的灰雾完全包裹住了伊登王子的舰队; 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水分; 塞壬的歌声犹如雨燕一般穿梭在舰队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地魅『惑』着意志不坚的人们。不少士兵和船工都被塞壬的声音『迷』『惑』; 双眼呆滞地走向了船舷。人身鱼尾的塞壬攀附在船身上,口中不断发出魔魅的歌声; 引诱着船上的人们投出她们张开的臂弯。
伊登拉住被『迷』『惑』的布朗·奥利弗,一拳打在他脸上:“清醒一点,布朗!”
剧痛拉回了布朗的神志,他捂着自己流血的嘴角惨叫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但是您就不能轻点吗!”
“堵住你的耳朵,去拿蜡烛来; 用蜡把他们的耳朵封住!”伊登头也不回地发出命令,他利索地取下桅杆上的绳索,拿着绳子的那一头绕着失去神智的士兵跑了一圈; 手臂猛地一拉,将他们全都捆到桅杆上。那些被捆住的人丝毫不觉得伊登王子是在救他们,全都挥动着手臂不停挣扎; 哭喊着他们幻想中的各种名字。
而另一边; 毕斯特一手一个拉住正在从船舷上往下跳的士兵; 将他们打晕了扔回甲板。
灰雾完美地隐蔽了塞壬的身影,使她们毫无顾虑地引诱着水手们,他们两人所做的极为有限,“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不停在海面响起。一部分塞壬停止了歌唱,摆动着尾巴钻入水中分食那些落水的人们。浓郁的血水升腾而上,染红了深蓝的海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哥哥,你拉住他们,我去杀了那些吃人的狗东西!”毕斯特踢掉靴子,脱掉碍事的丝绒外套,纵身跃入大海。
塞壬愚蠢地将毕斯特当做了那些被她们诱『惑』的人类,张着利齿咬向毕斯特的手臂,却不想他压根不是食物,而是凶暴残忍的猎手!他在陆地上是狮子,到了海里就变成了鲨鱼,那双锋利的爪子凶狠地抓住一只塞壬,轻而易举地将她扯作了两半。
发现不对的塞壬们尖叫着想要逃开,却根本比不过毕斯特迅捷的速度,被他一只接着一只杀死。
“艾什!”伊登有心想要跳入海中帮他,余光却瞥到另一艘船的人正像下饺子一样疯狂地往海里跳着,他狠狠磨了磨牙,拉住桅杆上垂下的揽绳,双足在桅杆上奋力一蹬,飞跃到那艘船的甲板上。
他在甲板上打了个滚减少落地的缓冲,一起身便拽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中年军官,竖起手刀将他劈晕。伊登『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金哨子,口中疾呼:“阿路加,到我身边来!帮帮我!”
阿路加和陆苍苍所处的高空不在灰雾的浓罩范围之内,他们俩还以为那灰雾是海上自然的气象,根本没有察觉到船上的人正处在生死攸关的境遇中。他们一会儿追逐着海鸟,一会儿又钻进云里,玩得好不快活。
哨声穿透了灰雾,直冲天际。
阿路加动作一顿,金『色』的眸子看向深陷于灰雾的舰队,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回应。他收紧翅膀,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扑向哨声发出的地方。
陆苍苍紧紧地搂着阿路加的脖子,一头卷曲如同海藻的黑发被尖锐的疾风吹得向后直直飘舞。她听到阿路加在说伊登有危险,于是便提高了声音问他:“危险?下面发生了什么?”这种时候她倒是顾忌不上阿路加的声音在她耳膜制造的痛楚了。
陆苍苍和阿路加甫一钻入灰雾,浓重的水汽便扑面而来,打湿了阿路加的羽『毛』,也弄得陆苍苍满脸都是水珠,然后他们便听见了塞壬『惑』人的歌声。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人鱼是海神的血脉,而塞壬却是从污秽中诞生的吃人妖魔,两者虽然形态形似,本质上却大相径庭。要拿具体一点的东西类比的话,人鱼相当于巨龙,塞壬则是蜥蜴,人鱼无论是容貌、歌喉还是实力都完全碾压塞壬。如果灰雾飘来的时候陆苍苍在船上,这群塞壬逃都来不及,哪里敢对他们出手。
阿路加将陆苍苍放到甲板上,拍打着翅膀前去帮助自己的主人伊登王子。
陆苍苍这具人鱼的身体对塞壬有着本能的厌恶,她用看臭虫一样的目光扫过在海里游曳的塞壬,双唇轻启,开始用人鱼的语言歌唱。
塞壬的歌声会勾起人类心中最隐秘的渴望,意志不坚的人会看到各种幻想——堆满宝石与金币的宝藏、赤身『裸』体的美人、立于尸骨之上的宝座……但陆苍苍的歌声却是海洋,是大地,是天空,是钻出泥土的幼苗,是滴落荒漠的雨『露』,是无数坠落人间的流星,是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
灰『色』的浓雾被陆苍苍的歌声驱散,灿烂的阳光穿透云层,如同金『色』的水流在每艘船的甲板上闪亮地流淌。
她的歌声完全盖过了塞壬魔魅的歌声,将士兵的意识从幻境中唤醒。人们眼中呆滞『迷』蒙的神『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他们向着歌唱的陆苍苍投来震惊的一瞥,纷纷举起武器对准了海面上惊慌失措的塞壬们。
本身没什么武力的塞壬立刻溃不成军,她们怀着满心的仇恨与嫉妒,疯狂地撞向陆苍苍所在的船只,即使撞得脑浆迸裂也再所不惜。
这艘船的舵手和水手大部分都丧生在了塞壬利齿中,无人掌控方向的船被疯狂的塞壬推向了暗礁的方向,与暗礁重重地撞击到一起,船身猛地向右侧倾斜。
陆苍苍站立不稳,又没来得及抓住船舷的栏杆,失足跌入了翻涌不止的大海之中。
顶着这具人鱼的身体,陆苍苍其实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不会游泳_:3∠_
“滚开!”她用声音震开扑向她的数只塞壬,口中立刻涌入了大团海水。海水让她呛咳不止,恶『性』循环一般带走了肺里仅剩的空气。
“哦,可悲的人鱼,她要被活活淹死了。”一只蓝『色』尾巴的塞壬远远地围着下沉的陆苍苍游动,口中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即使发现陆苍苍失去了尾巴变成了人类,塞壬那对于人鱼与生俱来的畏惧也使她不敢轻易对陆苍苍下手。
“她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姐妹!活该!”
“活该!”
“竟然站在人类这一边,海神也不会庇佑你的,白痴人鱼!”
“我们竟然能看到尊贵的人鱼死在我们面前,多幸运!”
“幸运极了!”
陆苍苍懒得理她们,一边翻找着记忆里有关于游泳的知识,一边努力地屏住自己的呼吸,哪怕她的肺里连一丝一毫的空气都没有了。她试过了所有的游泳姿态,蝶泳,蛙泳,自由泳,狗刨……但是这些姿势卵用没有,反而加快了她下沉的速度。
如果我能够活下来的话,我一定要把游泳这项技能刷到最高级!陆苍苍用渐渐陷入黑暗的碧『色』眼眸看向离她越来越遥远的海面,心中摇摇晃晃地冒出这个念头。
一大团黑『色』的血花爆出了蓝尾巴塞壬的胸口,一只野兽的利爪掏出了她的心脏!
看热闹的塞壬开始了新一轮的尖叫,四散而逃。
毕斯特完全没有心思追击逃跑的塞壬,紫罗兰『色』的眼眸被陆苍苍惨白的脸蛋满满占据。他伸长了手臂抓住失去意识的陆苍苍,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足下一蹬,飞快地向着海面游去。
“哗啦!”
毕斯特带着陆苍苍钻出了水面。
海面降下了许多艘小船搜救幸存者,毕斯特将陆苍苍带上离他们最近的那艘船,把她平放在船上,克制着力道按压她的胸口,俯下身捏住她的鼻子,往她嘴里渡气。
陆苍苍紧闭着她那双漂亮的碧『色』眸子,脸『色』苍白而安详,就如同毕斯特曾经在无数次梦境中所见过的那样。明明从未拥有过,他此刻却荒唐地生出了得而复失的恐惧和悲痛。
“睁开眼睛,醒过来!”他红着眼睛吼道。“醒过来啊!”
小船往海里一沉,伊登骑着阿路加落到了小船的船头。他从阿路加背上一跃而下,来到毕斯特和陆苍苍的身旁,焦急地看着陆苍苍没有血『色』的面容。
从这场灾祸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们都被救上了救生小艇,他们没有急着返回船上,自动自发地划着桨聚集到躺着陆苍苍的小艇旁边,将那艘毫不起眼的小艇围在最中心的位置。
大船上的士兵们也趴在船舷上注视着那艘小艇,心中默默地为她祈祷着。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抽泣,他们凝视着始终没有反应的少女,隐忍的哭声就像海水一般在众人之间蔓延开。
“上帝啊,救救她。”
“她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却只能看着她在我们面前死去,这太痛苦了。”
“别带走她,求求您了,仁慈的天父,让她回到我们身边吧。”
毕斯特还在为陆苍苍做着人工呼吸,但他的眼中却透出了绝望的情绪。
“苍苍……”伊登王子以古怪的发音念出陆苍苍的名字,盈润的眼泪汇聚在他的眼底,仿佛下一刻便会滴落而下。
阳光越过高耸的桅杆,静静地抚『摸』着陆苍苍安静的面容,在她睫『毛』挂着的那些水珠上化作七『色』的虹光。
她张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