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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梁瑞突然打断了霍烨的话,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他,“什么叫做无父无母?”
霍烨一怔,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听说是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半年前也去世了…”
霍烨不紧不慢的讲着自己闲暇时在网上看到的一些爆料,视线却狐疑的看着母亲,随着他说出的事情越来越多,眼见着梁瑞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她背脊挺得笔直,那肩膀却在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着。
而梁瑞从听到姜洛生半年前车祸去世时开始,大脑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死了?姜洛生…死了?
她躲了那么多年,每次午夜梦回里最愧疚最不愿意想起来的那个男人,死了?
“…出国的名额被夺走了,进了一所二流的军校…坏她的名声,说她为了得到名额勾引导师…亲生父亲的遗产差点没守住,闹到了法庭上…”
霍烨说着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满脸讶异的看着梁瑞,“妈,你到底怎么了?”
梁瑞怔怔的看着电视,早已经到了插播广告的间隙,是个不知道播放了多少次的宣传片,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端着一个洗脚盆往卧室走。
她那时候才两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因为长得可爱所以身边所有的人都喜欢她,那时候姜蜜偶尔带着姜薇来串门,她最看不惯所有人为围着小姜衫转,夸她可爱聪明。
“孩子早慧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小年纪那么多心思,哪里有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我们薇薇啊才是个乖宝贝呢…”
梁瑞性子软和,就笑着敷衍过去。
小姜衫还听不太懂大人的话,肉嘟嘟的小手扯着妈妈的衣角,话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那张精致可爱的脸上满是新奇。
“妈妈好,鸟,鸟,你好。”
梁瑞听不懂,就摸着女儿的头,“衫衫慢慢说,什么鸟?”
小姜衫抱着她的腿,“你好,妈妈好,走。”
年轻俊朗的姜洛生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是那样的温柔儒雅,“衫衫这是让你出去看呢。”
梁瑞正巧不想再跟满腹小心思的姜蜜周旋,就跟着父女两人去了外面。
他们那时候住的还是民房,门外一块大石板,板子上放着个鸟笼,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抬着头站在笼子里。
“你好,你好。”
鹦鹉呆呆的叫着。
小姜衫兴奋的拍着手,拉住她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鸟,你好,妈妈好。”
姜洛生温柔的看着她,“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更爱的女儿,梁瑞那一刻幸福极了,可心中又苦涩极了。
家里早已穷困潦倒。
她的浪漫,她的梦想,她的一切情怀,都注定要在这样的生活里不停地蹉跎,围着丈夫围着孩子,围着一个挑三拣四的婆婆和尖酸刻薄的小姑子。
小姜衫拍拍手,嫩生生的冲梁瑞伸出小小的怀抱,“妈妈抱。”
梁瑞没动,小姜衫就更要撒娇了,“妈妈好,妈妈抱。”
她无奈的收回满腹的愁绪,撑着笑脸把那小小的人儿抱进了怀里。
“衫衫乖。”
“妈?”
霍烨推了推梁瑞,猛地把梁瑞从思绪中惊醒。
霍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梁瑞一怔,伸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脸泪水。
她怎么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
梁瑞缓缓的扫视了一圈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家,缓缓的扫视了坐在身边教养良好出身优渥的儿子,缓缓扫视了自己一身得体的装扮和价值□□的首饰。
她全世界各处的跑,她游览了自己做梦都会梦到的大地美景,她尝遍了各地的美食,见了她梦想中的奇妙瑰丽,她终于成了自己儿时梦里的那个自由自在随处飞扬的肆意女子。
可是她到底怎么了?
在她四处跑着,纠结着自己惆怅又不知所措的一生的时候,姜洛生死了…
她的女儿受尽凄苦磨难…
她那个满脸泪痕,不停的哭着求自己抱抱,不停的扯着衣服不让自己的走的女儿…
“妈妈睡,抱抱。”
姜洛生把她抱了回去,紧紧的把小姜衫抱在怀里,一向刚强的他哽咽道:“乖衫衫不哭,妈妈出去给你买玩具呢,不哭不哭,妈妈一会儿就回来陪衫衫睡了。”
小姜衫眼巴巴的看着她,呜咽着“妈妈抱,衫衫走,一起,抱抱。”
她伸着短手,张开怀抱,像一只等待归巢的小雀,她总是那么粘人,不肯让梁瑞轻易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最黏她了,睡觉一定要缩成一团依偎在她的怀里,柔软的脸颊贴着她的。
“妈妈,觉觉。”
姜洛生红着眼眶冷冷的看着她,对着苦恼的小姜衫侧脸亲了又亲,“乖衫衫,妈妈是出去给你买玩具呢,别哭,傻孩子,别哭。”
梁瑞一点点抽回给女儿抓住的衣角,惊慌的哽咽,“妈妈,妈妈给衫衫,给衫衫买玩具。”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她跑的很快,跑啊跑,就希望再也听不到后面那殷切的,难过的,恋恋不舍的哭声。
梁瑞打听过他们的消息的,她无数次想要回去,开始的时候是在犹豫挣扎,后来犹豫间又遇见了霍白,后来又有了霍烨,再后来姜洛生发达了起来,他们过得很幸福,她也过得称得上美满,她四处的跑四处的游荡,为的又哪里只是圆自己的梦。
她不敢听他们任何的消息,即使跑到地球的另一头,离得远远的,心里依旧疼得厉害,她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是挣扎痛苦,她急需各种方法来让她忘掉那刻骨的疼。
现在你告诉她,她的一切远离都成了笑话,你告诉她,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你告诉她,自己连见都不敢见上一面的女儿过的潦倒艰难,无依无靠被人算计。
你这样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告诉她,为什么不让她顷刻间就死了,也好过在这突然而至的炼狱里心如刀绞,永世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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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灏虽然提前给姜衫打过招呼近期要见秦政委,可她从来都没想过会这么快,本还在床上恹恹的窝着的姜衫立刻就精神了。
秦政委那张冷静的提建议的脸不住的在眼前萦绕,姜衫又烦躁了起来,她不是圣人,在秦政委对着她提出那样的建议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过有一天拉着自己爱的人的手,满脸幸福的站在他面前回击的情形的。
可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秦亦灏。
她和秦亦灏是什么样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秦政委又是知道了白岐的事情的,姜衫几乎能想象出来秦政委见到她和秦亦灏在一起的时候第一刻心里会想些什么。
可她能拒绝秦亦灏的提议吗?秦亦灏什么都不知道,提议见面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更有利的去帮她,更何况秦政委又是秦亦灏的亲叔叔,秦亦灏主动提出带她见自己的亲人,她要怎么说出自己不愿意见面的话?
难道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因为之前对你叔叔有过好感,前天又差点成了你的小婶婶,所以现在不适合见面?
姜衫设想了一下,以秦亦灏的性格,他虽然目前为止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但她要是敢这么直接跟他摊牌,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当场撕了自己。
更何况早见晚见都是见,秦政委早晚有一天也是会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现在时机不对,但更不能做的就是逃避。
离秦亦灏说的晚餐的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秦亦灏直接来酒店接的她。
“时间还早,难得有时间休息,先陪你逛逛街。”
秦亦灏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耐心的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姜衫听了这话颇有些不自在,可毕竟是好意,让她直接拒绝她也做不到。
秦亦灏直接吩咐秦烈把车开去了商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一般最喜欢的就是购物,果然,一看到琳琅满目的各式女装,最开始态度还不算积极的姜衫,没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专注起来。
女人挑衣服试衣服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对男人来说尤甚,姜衫逛了一会儿明显看出来秦亦灏有些心不在焉了,本以为他会找借口先离开,却没想到他对陪她买衣服这件事情明明很不感兴趣,却还是全程陪了下来。
看到一件大红色半袖v领裙子的时候,姜衫的眼神亮了亮,这裙子的剪裁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风格,下摆设计的错落有致,腰间缀着零星的几颗珍珠,简约却又惊艳。
秦亦灏瞧了一眼,眉心皱了皱,“现在是冬天,穿裙子会冷。”
姜衫摸着衣身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谁会在冬天单穿出去?外面罩上一件格子大衣,再配上长靴,会很好看的。”
秦亦灏不关注这一块,可有可无道:“喜欢了就买下来吧。”
姜衫却又像之前看过的几件衣服一样,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算了,我不适合这个颜色。”
说完就把衣服递了回去,装作不在意的走了出去,可那眼神却又不经意的在衣服上看了两眼,眼中明显有几分遗憾,秦亦灏看着,就知道她是极其喜欢这样衣服的。
只是她这人好强,虽然说了陪她逛街,看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让他给她买东西的。
真是固执的女人。
等逛了一圈下来,姜衫也就只松口让秦亦灏帮她买了一条浅碧色的丝巾,找了各种理由,那试过的衣服却一件都没拿。
从商场出来,秦亦灏就因为有其他的事先走了,把秦烈留了下来。
“想去哪里让他送你去,到时间了记得准时到餐厅。”
姜衫巴不得秦亦灏赶紧走,有他陪着,逛街怎么逛怎么别扭。
姜衫让秦烈带着她就近去了一家大型美容院,她的头发长的已经很长了,早想着要换个发型了。
发型师摸着她这一头长发爱不释手,那眼神十分垂涎,“小姐您的头发发质很好,想换什么样的发型?”
姜衫拨了拨头发,她的头发长得很快,不用拉直就又直又亮的垂下来,两世以来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头发受损,她都是保养居多,除了修剪长度,其他时候很少会动自己的头发。
“你看我适合什么样的发型?”
发型师顿时精神一振,“小姐的脸型很好,什么样的发型都能架得住,这要看您喜欢什么风格了…”
姜衫头疼的止住发型师的侃侃而谈,他胸前的牌子挂着‘首席’两个字,应该是手艺不错。
“我时间不多,你看着设计吧。”
发型师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征询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烫染的想法?”
姜衫想了想,“也可以。”
等姜衫做完头发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以后了,期间蒸汽熏蒸的她昏昏欲睡,等发型师轻轻把她推醒说了句“好了”的时候,对着镜子的姜衫自己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样子的时候。
发梢稍微烫了烫,弯度适中,自自然然的垂下来,头发剪了些,看上去没了原来的柔顺笔直,带了几分凌乱的质感。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