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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
“你现在在哪里。”吴铭的声音有些凝重,“我听说姜衫出事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有没有伤到要害?”
霍烨的眼睛瞪的极大,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
秦亦灏把车速开的像要飞起来一般,零星在路上经过的人只能惊呼一声看到身边飞快的划过一道残影,连车牌号都来不及看清。
车子满是粘稠的血腥味,秦亦灏眼神有些狂乱,却还强自按捺着不能乱了分寸,他甚至不敢往后视镜处看,生怕瞧上一眼就把那人瞧没了,秦亦灏哑着声音一边开车一边快速的打着电话,一道道指令飞快的下达下去,下面的人火速的动了起来。
等秦亦灏赶到就近的医院的时候,全市最精锐的医生已经全被秦家人从家里拎了出来集结在了医院的门口处。
又是一场混乱过后,等秦亦灏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手术室的门外,走廊已经被两排秦家人全部占据,穿着整齐的黑蓝色中山装的秦家人屏息敛声的垂眸而立,静悄悄的走廊上甚至听不真切一声呼吸声。
秦烈还在身前低声的说着,“…已经让人去查了,结果还没有出来,医院的周围都是咱们的人,这一层也已经彻底封锁,除了赶过来的医生外,谁都进不来,已经让人去请了老爷子身边的金老先生来配合…”
秦亦灏道:“好了,不用再说了。”
秦烈忙闭紧了嘴巴,却担心的看了一眼秦亦灏的脸色。
秦亦灏看了他一眼,秦烈忙垂下头,吓得后退了一步。
可秦亦灏却没有责罚他不懂规矩的意思,他眸光直直的看着手术室,声音降至了冰点,那语气中却有几分秦烈从来没有在他那里听到过的仓惶。
“你看到她身上的伤了吗?”
秦烈眼神一黯,没有做声。
秦亦灏又问,“有没有…”
问到一半,秦亦灏的声音戛然而止,蓦地将脸扭到了一侧,秦烈狼狈的又垂了垂头,走廊上更安静了,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此刻秦亦灏的脸色。
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口回答秦亦灏的问话。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走廊上这样的阵势,脚步顿了顿,有点不敢上前。
秦亦灏大步的走过去,“怎么样?”
医生被他的脸色吓的声音有些哆嗦,“病,病人的血暂时止住了,幸亏是刀子捅进去的角度刁钻,恰巧避开了要害处,并没有伤及到内脏。”
秦亦灏脸色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那股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出来,医生噩梦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是病人失血过多,虽然在雪地里减缓了血液的流速,但也短暂的造成了呼吸停滞和心脏麻痹,血止住了…可人…”
对着秦亦灏蓦然可怕的眼神,医生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拿着纸和笔的手来。
“谁,谁是病人的直系亲属?签个病危通知书吧,病人心脏数次停跳,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砰!”
医生手中带着夹板的病危通知书被狠狠的扫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闭嘴!”秦亦灏的脸色近乎狰狞,咬牙切齿道:“滚!谁再敢说一句救不回来,谁再敢跟我说一句姜衫病危,我要了他的命!”
医生吓的连地上的纸笔也不敢捡,低呼着飞快的低头跑远了。
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秦亦灏的双眼充血往手术室里冲,秦烈忙去拦!
“秦少,别,这是无菌室,您贸然进去姜衫小姐有可能会被感染的!”
秦亦灏的身子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声音宛若从地狱伸出发出的一般,“找衣服,还有,叫金老,立刻叫金老!我就不信…”
可他又有什么不信的呢,从他在雪地里发现姜衫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伤势严重到了怎样的程度,秦亦灏说到后来声音里面竟然带了哽咽。
从小到大跟了秦亦灏这么多年,秦烈见过秦亦灏哭?当下心里酸涩不已,看着秦亦灏狰狞中带着仓惶的神色,秦烈心里刀搅般,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低声安抚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姜衫小姐命硬的很,这样的小伤口能拿她怎样样。”
边说着去拿无菌服的人已经飞快的跑了过来,与此同时走廊的尽头又有一个秦家人跑的飞快的来到了秦亦灏的面前。
来人气喘吁吁道:“秦,秦少,白家人到了,要进来看姜衫小姐的伤势。”
“让他们滚。”
来人脸色凝重至极,平稳了下气息,严肃道:“怕是晚了,那人已经带着人开始往里面冲了。”
秦亦灏进手术室前仍旧是那一句话,“让他们滚。”
秦亦灏已经消失在了手术室的门口,那听的人骨头发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所有秦家人听好,没有我的命令永远都不准放进来一个白家人。”
“谁都成,就只有白家人,一个都不成。”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还在忙碌着,听到推门的声响还以为是出去签病危通知书的医生回来了。
“不成了,刚才心跳又一次骤停,病人没有生机意识。”
“让病人家属做好准备…”
“没有准备。”秦亦灏的声音很平静,却顿时把忙碌的医生吓了一跳。
秦亦灏接近一米九的身子巨塔般站在不远处,“她脱离危险前,谁都别想走出去,现在,给我继续抢救。”
病床上的姜衫头上戴着无菌帽,小小的一张脸在错综复杂的管子间几乎看不真切,她的身子那么单薄,了无生气的在哪里躺着,胸脯处连起伏都看不到。
秦亦灏紧紧的盯着她,医生们围成一团,那方寸的病床前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能凑过去,他只能这么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冰凉的仪器在她身上不停的运作,看着那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毫无感情的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听见他对她的道歉呢。
我不气你了姜衫,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吼你,不气你,不让你伤心,你想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出现在你的面前。
醒来…求你了,醒来,哪怕只是睁眼看看我,求你了。
秦亦灏垂着眸子沉默的站在原处,衣领处先是一滴、两滴,再是逐渐的润湿。
“抱歉,我,我们尽力了,病人没有生存意识…”
准备后事吧,这句话在医生嘴边绕了绕,却在看到秦亦灏脸色的瞬间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再敢这么说,信不信我让你们再也出不了这个手术室。”秦亦灏的声音阴森,“救回来。”
他说,“我不听你们的一切理由和借口,给我把人救回来。”
第97章()
姜衫恍恍惚惚间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黑漆漆的,赤黄色的老旧灯泡不是很明亮,一个又一个花帘子垂下来,中间相隔着的板子上贴着褪了色的各种广告。
一个扎着两支歪歪的发辫的小女孩正哭着一个个掀着帘子。
“妈妈…”
她边哭边怯怯的喊。
有的帘子里有人,里面的人正对着小空间里的镜子换衣服,见有人掀帘子就是一阵大骂,小女孩被吼的一阵瑟缩。
有的帘子没人,小女孩看着空荡荡的小空间哭的比被骂时还要伤心。
姜衫揉了揉眼,她想拦住那不停的找来找去的小女孩。
你别找了,她想对她说,妈妈没有来买衣服,她走了。
她不要你了…
可姜衫还没来得及触摸到小女孩的身子,眼前的画面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所熟悉的大房子。
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前传来过来,爸爸爽朗的笑着,大掌温柔的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放心吧,我的小姜衫一定能得到面试通知的,只是你到时候要是去了英国,爸爸可是会想你的,真舍得离开爸爸那么远?”
爸爸的声音带了些打趣的埋怨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伤感。
这是爸爸出车祸前的那天!
姜衫疯了似的想扑上去,她想告诉他,她不去了,她哪里都不去了!不要出门,求你了!不要出门!
可她无论扑了多少次,无论用多大的声音嘶吼,都丝毫不能触摸到爸爸的衣角。
她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谁舍得离开我们家老姜啊,可我不赶快努力,以后可怎么给你这老头子养老!”
“傻姑娘。”
爸爸笑的骄傲极了,又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出差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看你这阵子瘦的。”
姜衫哭了。
我不要吃的,爸爸,我什么都不吃,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可像是设定好的一般,她站在原地笑嘻嘻的挥着手。
“老姜再见,早点回家哦。”
她说。
姜衫跟在开的并不快的车后面跑啊跑啊,可她只有两条腿,她追不上。
她叫着爸爸,可无论怎样撕心裂肺,她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正奔跑着,画面陡然扭曲了一瞬,接着一辆车疾驶而来,姜衫身子一轻被撞的整个人飞了出去!
双腿以扭曲的弧度反折着,那车还不罢休,又回程碾了一遍。
别,我好疼,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放过我吧。
她看着姜薇藏在暗处笑眯眯的看着她倒在血泊里,“你死了才好,反正这辈子休想再跳舞了。”
姜薇嘲讽着说。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房间里。
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坐在窗前,屋子里没开灯,窗帘拉着,房间里昏暗一片。
“我错了。”他说,那熟悉至极的声音让姜衫陡然一惊!
下一刻男人已经转过脸来,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眸子一片死寂。
“很恨我吗?”
他低笑着问,问着问着浑浊的眼泪从原本俊逸的脸上缓缓的落了下来,他爱恋的摸着盒子,脸色惨然。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会永远都陪着你,入梦吧,求你了,哪怕让我梦到你一次,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我刚给你过了生日,为什么…”
男人哭的伤心极了,姜衫从来都没有见过白岐哭,她浑身颤抖的看着白岐手中的骨灰盒。
不!她不要他拿着自己的骨灰!放开她!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男人手中的骨灰盒突然一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盒子猛地掉在了地上!
接着不知哪里吹来的狂风,窗帘四散着纷飞而开,那散落在地的粉末骤然间被狂风吹的四散不见。
“不!”
男人蓦地大吼一声!
姜衫快意一笑,心里却又是一阵悲伤。
…
一幕幕宛若炼狱般的场景一次次的反复显现。
最后姜衫终于累了,她怔怔的坐在一片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的混沌中。
真的…好累啊。
你看,她明明什么都没了,却还在可笑的不停追逐着。
人的承受能力总该是有个极限的,一次次的,总该是有个极限的不是吗?
可这老天啊,我并不想怨天尤人,我只是好奇,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