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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袁绍面沉如水,蒋奇也是心怀忐忑,心中直叫倒霉怎么这种消息要让自己来汇报,可他现在不敢乱说什么更不敢什么也不说,在心里打着鼓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根据咱们斥候探知的消息,在邺城外西北方向半里地多的地方,发现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原本以为是咱们的人,因为他们装束与咱们是一样的,其中还发现了一些熟悉面孔,只是后来有人认出来打头那两个似乎便是虎牢关下的吕奉先和张文远二人,才疑心前来通报地。”
袁绍点点头,有些了然过来,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他现在已经肯定这应该就是吕布的队伍无疑了,毕竟若自己这方有调动他不可能不知情,而照目前情况看,应当是吕布军全部打扮成了援军的样子伪装而来,再加上吕布军中混杂了这么多原本袁军的将士——哪怕他们是属于雁门郡的守军,但同在一军之中可能过去有过交集,有些认识的,或许很久没有见过面或者联络过,但偏偏却又不清楚彼此调动的情况,这种信息的闭塞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很重要一个原因,这就使得一路过来并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要说这也怪袁军之中一直以来调动太过于频繁了,很多时候有认识的彼此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根本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更不会想到这么多,或许他们知道之前的情况但又以为有了新的调动,更不会去深究,这也才使得吕布有空子可钻。
这说来原本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只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出了各种各样的疏漏,如今却要品尝这苦涩的恶果。(。)
第一百零三章、城上城下(上)()
其实袁绍会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作为一个大势力的掌舵者尤其是要做好,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别以为袁绍刚愎自用、经常不听田丰的真正有用而合理的劝告,他就真的是一个头脑昏聩的昏主,其实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出身背景给他在各方面带来的极大便利,尤其是在招揽人才的便利、以及那不可否认的一点儿气运的因素之外,他本人也是一个很有卓见和能力的人,而很多时候不听从并非都是因为不喜,更多时候却是迫于无奈。
从性格上来说袁绍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刚强,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还是更愿意听从手下谋臣武将门的建议地,可似乎就是因为之前的意见听多了,日积月累下来就出事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看法、一套意见,原本只是作为参考,现在却开始影响决策了。
袁绍是他们的头没错,却不代表他能够肆无忌惮由着自己想法来,这就是因为他性子里的那种犹豫在作祟,到头来却培养了手底下一群争锋斗角、矛盾不断的人,而且都还是些顶重要的人,或者是重要谋臣,或者是心腹武将,而且毕竟在拉帮结派之外,他们也的确起到了自己的作用,在袁绍确立今日地位的过程中都有所贡献,这些功劳是无法抹杀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世家之故,其实对于他们这些行为袁绍倒没有多大反感,主要还是从小就身处类似的环境里,耳濡目染对于他们的心思多少都能够感受到一些,不过他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他现在毕竟还只是一方诸侯,而非是一朝天子,不同的人、不同身份不同地位,面对同样一件事情的态度自然也不能相同,以他现在的身份势力来讲,手底下人闹腾的“规模”着实是有些过了,而偏偏他还没有意识到,更别谈去制止,或者说以现在的形势其势已成,想要制止对他都不容易了。
他需要花费很多功夫去思考如何平衡这各方矛盾,若是做不到别说要发动一场战争了,他就算是要下打一场命令到底下去,恐怕也是很困难地。
这说起来也是一种现实,所以说到底一个势力强不强大,与人多人少真地没有决定关系,就像是那句著名的一个和尚打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当然只要协调得好更够发挥出人多的力量来,这也自然会成为一件好事。
从这点上来看,袁绍显然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舵主”。
不过袁绍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地,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好奇怪,而他现在心中百感交集,过了好一会儿,甚至是又在榻边那酒案上抓起了另一个酒杯斟满然后再次连喝了几口酒之后,才算是稍微清醒冷静了些,自我安抚一下情绪,不得不说比之当初在雒阳的时候,现在的袁绍还是有所成长和变化地,就比如说性格上虽然因为野心的暴露变得刚愎自用,但遇见大事能够始终保持沉着稳定,就不是以前那个总觉得要生活在家族的庇护之下的袁氏俊才可比的了。
蒋奇来的时候已经探知敌军踪迹出现在了半里地外,按照从西北城门处到他这府邸之间的距离,哪怕是骑乘快马而来花费时间也不短,这些时间足够吕布军完全推进到城墙外了。
“呼!”吐出一口浊气,袁绍望着蒋奇道:“领吾去西北城门,吾倒要去亲眼看看,这吕布是否真身亲至?”
……
“吕奉先!”
在邺城高大的城墙之上,倚着城楼边沿这一角,袁绍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赤菟马上,头戴金盔、身披百花袍、五蛮狮子铠、手中方天画戟威风凛然不可一世的吕布,原本还能维持平静的脸上立刻变成了咬牙切齿,额头两边青筋都要暴露出来一样,看样子如果他这时候手上有带剑的话,恐怕是要第一时间拔剑出鞘冲下城楼冲出城门去,跑到吕布面前将对方大卸八块才能以泄心头之恨。
如同他之前所想的,不仅要算上蒋奇从城门处到他府上的时间,还要再算上他和蒋奇到西北城门这儿来的时间,而这些时间完全足够吕布大军自城外半里地外推进而来还绰绰有余了,所以现在袁绍所看到的,就是虽然都是与袁军一般的装束、甚至其中的确能够看到几个不算太熟悉的熟面孔,想来便是被吕布军裹挟而来的雁门三郡的降军,但却打着一面大大“吕”字旗号的数千骑兵,而看最前面那一个,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算起来,这已经是袁绍印象中第三次被吕布羞辱了,第一次自然是癸酉之宴上,而且严格来说那一次受辱的是袁槐,但在此之前袁绍可是在宴会上对着董卓“耀武扬威”了一回,然后昂首扬长而去,说起来吕布的舞戟是董卓对袁绍的报复,这是一个因果关系;第二次自然就是讨董联盟与董卓西凉军的战争,从虎牢关到偃师城,从独战联盟军群将到火牛阵退敌,这是吕布表演的舞台,也是他真正扬名天下、扬威天下的开始,但对于作为联盟盟主的袁绍来说,这就是一次次的打脸,而且是接连不断,让袁绍的脸都要肿起来了。
至于第三次,自然就是现在了,哪怕吕布也是刚刚才看到他,甚至连话都还没开始对他说一句,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以这样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怎么能够不让因为出身名门一向心高气傲的袁绍恨得牙痒痒?
要说起来,除了讨董联盟时期当时两人遥遥对望过,这还只能算是两人正式的第二次会面罢了,可两人的仇恨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厚。
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袁绍是眼红脖子粗,浑然没有了他作为河北第一霸主同时也是四世三公出身的俊才更是朝廷钦封的大汉卫将军这样身份该有的风度,吕布却还是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真是久违了啊,本初兄。自雒阳一别,此去经年,真是叫为弟好生挂念,如今见着真人更是心绪激动啊,难免口不择言,也不知道哪一句会否伤到你,若有还请不要见怪啊……”
吕布的话让袁绍听着更是刺耳,哪怕听起来其中是句句都是透着真诚,可若是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也就罢了,作为当事人的袁绍本人可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好话。
两人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吕布这样做显然只能是为了激怒自己,想到这里袁绍反倒稍微冷静了一些,居高临下望着吕布好像这样稍微寻求到了一点安慰和满足,他冷笑反唇相讥道:“上次见到的时候,你还姓董,怎么时隔不久,就又姓回吕去了?不知道这回叫你吕奉先,下回是该叫丁奉先,还是董奉先?”
“或者,还是干脆叫你三姓家奴适当些?”最后这一句,袁绍一字字说出来,却在留心观察吕布的反应,而他周遭的城上袁军将士们早就配合的哄笑起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城上城下(下)()
“上次见到的时候,你还姓董,怎么时隔不久,就又姓回吕去了?不知道这回叫你吕奉先,下回是该叫丁奉先,还是董奉先……或者,还是干脆叫你三姓家奴适当些?”袁绍对吕布反唇相讥,最后这一句,他更是一字字说出来,同时却睁着眼睛在留心观察吕布的反应,而他周遭的城上袁军将士们早就配合的哄笑起来了。
三姓家奴这个称呼,说起来其实还有些讲究。
最早将这个称呼冠到吕布头上的,当是虎牢关下的张三爷,然后他便与他的两位兄弟下去做了鬼兄弟,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当着吕布的面提起这个称号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而甚至是吕布的敌人,似乎也知道这算是吕布的一个逆鳞,不会轻易去触碰——当然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这个称呼其实并不会真正让他动怒起来,灵魂都早就换了,只要知道之前做出反叛丁原行为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至于董卓,以后有的和他算账——如今袁绍这,反倒算是第二个当着吕布的面叫出这样一个称呼来的人。
刚刚还在刺激着袁绍,现在吕布却似乎被袁绍这番话、尤其是这个称呼给刺激得不轻,额头上脖颈处登时都是青筋暴露,仰着脑袋死死盯住袁绍方天画戟也直指袁绍口中不断咆哮道:“啊呀呀呀……袁本初,可敢下来与某一战?”
吕布发起怒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即便是中间相隔不断的距离,袁绍还是仿佛能够感觉到一股压迫人的气势,便是已经长久居于上位的他,竟然也有些扛不住的力不从心感。
不过随后他的心情却是不知不觉居然好了许多,他就是喜欢看吕布这副样子,也自觉自己好像抓住了吕布痛脚,心头不免得意,至于真要下去和他打,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似乎因为现在心情好一些,更多的理智回来,也让袁绍能更冷静和审慎对待眼前情景,激怒吕布不过是他要自口角上获得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罢了。
接下来任凭吕布在下面如何叫嚣,哪怕是将他的家族拉出来一个个口头鞭笞了个遍,袁绍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冷目凝神旁观吕布的“表演”,当然偶尔也会不咸不淡地插上几句嘴。
“袁本初、袁绍小儿,亏你还是四世三公之后,难道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了,只会在上面动动嘴皮子,却不敢下来与吕某一战吗?”
“四世三公之后,才不需要扬武逞威来证明自己……”袁绍冷哼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驳了这么一句,就正如说到“三姓家奴”吕布要有剧烈反应一样,四世三公既是袁绍的荣耀,但某些时候也会是他的痛处,这就好像他拥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出身和别人不同一样,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