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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刘如意却忽然发现,前面的背影有些熟悉!
“这位老先生,咱们,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刘如意缓缓走到老先生的身后,拘谨的站直了身子,仿似一位等待老师考验的小学生一般!
老先生身子一颤,微微转过了头,“如意,别来无恙啊?”
虽然心中早有察觉,但猛的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刘如意还是忍不住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元明先生,您,您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里来!哎,您老,您老怎的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接您那!这,这真是?哎!学生有罪,还请元明先生责罚!”
虽然早已经久经战阵,但这一刻,刘如意却有些语无伦次,这老先生,正是刘如意的恩师,元明先生张光启!
虽然由于各种原因,刘如意并没有能在张光启的门下苦读诗书,但却正是由于张光启,才将刘如意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也正是由于张光启的帮助,刘如意母子,当ri才能侥幸从大母齐氏的手中逃脱!
所以,对于张光启,刘如意在这一刻,瞬间变成了小学生,有一种说不出的、本能的尊重!
张光启赶忙起身将刘如意扶起,他看着刘如意犹如刀锋般犀利的脸孔,轻轻点了点头,“如意,不必这般拘谨!我本想四处随便走走,想不到,竟然溜达到你的地盘上来了!呵呵,你不会怪我老头子失礼吧?”
“弟子岂敢!先生能来看望弟子,那是弟子的天大的福分!先生,我母亲也多次提及先生,可奈何如意俗事缠身,一直未能前往白云湖,看望先生,还请先生赎罪!”看着张光启原本英挺潇洒的脸孔,已经布满了岁月的风霜,刘如意心中也有些感慨!
两人寒暄一番,刘如意赶忙道:“先生,您既然来了!定要多住些时ri,学生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张光启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刘家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欢迎张光启的到来!
除却叙述离别之情,刘如意和邹氏也了解到了张光启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当年,刘如意母子从章丘刘府中逃脱之后,张光启也搬离了丘池别院,回到了白云湖的家中!
张光启有两个儿子,长子早夭,幼子今年三十二岁,现任辽东经历,也算是年少有为!
去年年初,张光启同时得到了儿子和老友的邀请,启程前往辽东,一来可以看望儿子和幼孙,二来,也可以同老友交谈,共同探讨当下局势!
起初,事情倒也顺利,张光启甚至亲自走到宁远前线,亲自探查满清第一线的实情!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主流的文人认为,“东奴不过只是芥癞之癣,流寇才是大明核心大敌!”
但自当亲自看到了满清八旗的战斗力之后,张光启的印象大为改观,他与老友下定决心,一同前往一线的火路墩考察,想要亲眼看看时局,并寻找合适的解决办法!
作为此时为数不多的头脑清醒的实干者,他们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几乎走遍了他们可以到达的一切地方,但当他们返回锦州的路上,却突然遭遇了八旗军的哨兵,以他们的战力,怎的与那些如狼似虎的满清八旗兵抗衡?随从财产很快被劫掠一空!
老友不堪受辱,当即撞墙自杀!
而张光启则由于年老体弱,昏迷不醒,被八旗兵当做死人,丢到了荒野里,幸亏遇到了外出打猎的猎人,这才侥幸保住了老命!
那年幼的书童,便是他老友唯一的孙子,也是唯一的亲人,张光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视为己出!
回到关内,张光启不禁感慨自己这一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真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沉思往事,他忽然记起了当ri那个似乎有些倔强的少年!
“从军?如意,你为何要从军?可是你对你父亲的安排有所不满么?还是你觉得老夫的学问不配教你?”
“先生,如今天下世事纷乱,外有强敌,内有乱匪!如意虽是年幼,却不能任由敌人将刀架到脖子上!刀兵在手,这才是可以拼命的本钱啊!”
第184章 煮酒焚心!()
红红的炭火被烧的噼啪作响,火梢上,一锅肥腻的兔肉已经有七八成熟,散发出浓浓的肉香。
室外虽然寒风刺骨,室内却是温暖如!
刘如意将酒壶从热水中取出,恭恭敬敬的为张光启满上了一杯,“先生,您也不必太过于忧心,或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吧!”
“哎!”张光启深深叹息一声,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用力将杯中之酒灌下,喃喃道:“如意,或许你才是对的!我怕是真的老了,只是不知,我大明的前路,究竟是在何方啊?”
已经是深夜,邹氏带着女眷们已经回去休息,刘如意又令厨房重新炖了一锅新鲜的兔肉,静静的陪着张光启,聊着当下的时局。
自从赵宋之后,程朱理学的盛行,原本的科举制度似乎是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将文人的思维牢牢的禁锢在一小片区域内,便如同管中窥豹,似乎每个人的眼中,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国朝太祖爷朱元璋,虽是雄才伟略,气吞山河,将拥有‘黄金家族’血脉的蒙古帝国打的屁滚尿流,灰飞烟灭,但放牛娃出身的他,骨子里的潜意识中,却拥有一种华夏最传统的‘小农’意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和他的子孙的威严!
自洪武年间的‘胡惟庸案’爆发之后,朱元璋对文人的权利又做出了更严格的限定,他甚至亲自规范了科举制度中的一些内容,为天下读书人,穿上了一根似是无形的引线!‘如果你想做官,那就得按老朱家这一套来!’
至于万历年间的张居正,看似已经达到了文臣的巅峰,手掌一切大权,也为万历初期的‘盛世’做出了一些贡献,但他死后,一切全部被推翻,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到了明末,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枷锁,但还是涌现出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这样的大儒!
究其可见,大明缺乏的并不是人才,而是君王宽阔的胸襟和完善的制度!
对于张光启这样一身正气,‘居庙堂致远则忧其君’的文人,刘如意心中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敬佩的!他们虽然没有得到结果,却是尽心竭力的付出了过程!
“先生,其实您也不必太过悲观!前几ri,洪督在四川大败李闯,只要我大明上下同心协力,还是大有可为的啊!”虽然明确知晓历史的走向,但刘如意真的不知该怎么与眼前这个老人述说,只得岔开了话题。
前几天传来的邸报,李闯等流民军残部,听闻洪承畴的西北军入川,与正月初,齐聚川北,妄图歼灭洪承畴部!洪承畴当即令官军严守要道,与盘踞在川北深山中的流民军对持,久之,流民军粮草溃散,洪承畴以川兵诱之,率西北军设伏与梓潼,李闯残部大败,不得已退走陕西!
其实,这也是令后世许许多多热血青年捶胸顿足之事,从崇祯十年,到十一年末这一段时间,满清并未发动太大的攻势,而官军对阵流民军,形势一片大好,自张献忠等大部流民军伪降之后,李自成残部已经是孤掌难鸣!
可惜,令人痛心的是,崇祯皇帝并没有利用好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发展时间,马上就要迎来满清八旗军的大举进攻!
“什么?竟有这等事?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如意,你快些仔细说与为师听!”
张光启刚刚从辽东赶回,还并不知晓这些军情,刘如意便仔细将邸报中的详情一一为张光启述说了一遍!
“好,好!痛快,痛快啊!洪督不愧是我大明股肱之臣啊!我大明中兴指ri可待,指ri可待啊!”张光启听完,忍不住用力灌下了大口烈酒,风尘仆仆的老脸上,泛起了一丝晕红,兴奋异常!
刘如意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用力灌下一大杯烈酒,一股强烈的热气直冲到脑门子上,“先生,依您所见,我大明最大的敌人究竟是谁?是李闯之类的流贼,还是那些挨千刀的满清鞑子?”
“那自然是满清鞑子!”张光启重重的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如意,为师亲眼所见,这还能有了假?那些鞑子,根本就不将咱们汉人当人看!男人杀光,女人为奴,这是想让咱们汉人亡族灭种啊!”
刘如意重重点了点头!
女真这个民族,绝对是这一千年来,最坚韧、最强大,也是对华夏历史产生了最大影响的民族!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从完颜阿骨打建立的大金,到万奴哈赤建立的东夏,到最后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除却东夏稍弱,其他两个政权,无疑都是当时东亚最强的军事力量!
“先生,如果我说,有一天,那些满清鞑子打到咱们家门口上,就到了济南城门外,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刘如意差一点就将即将发生的历史轨迹说出来,但话到嘴边,稍稍改了改口。
“那太遥远了,或许,我根本等不到那一天了!”张光启慢慢摇了摇头。
“先生,不,也许那并不遥远!如果是在今年呢?”刘如意又追问道。
“这,这怎的可能?”张光启不敢置信的看了刘如意一眼,“如意,满清现在虽然势大,但毕竟人少!我大明十几万辽东jing锐,那也不是摆设!他们现在不过就是一群没有喂大的狼崽子,出兵威逼京师,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想攻入我山东腹地,这根本没有可能!”
看着刘如意脸sè憋得通红,似是想说却不敢说出口,张光启叹了口气,和颜悦sè的解释道:“如意,我知道你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吃尽了太多苦,别人很难于你交心!但是如意,你是个好孩子,人生就是这样,苦尽了,才能甘来!为师已经老了,就算想报效朝廷,怕是也有心无力了!如意,你要好好把握自己,尽心报效朝廷,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刘如意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张光启愈发苍老的脸庞,心中涌上一种难言的苦涩!
报效朝廷?
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想要在眼下大明这种体制下,练出一支强兵,与痴人说梦又有何异?骨子里都已经烂透了,刘如意这种小角sè,就算扑入那汹涌的大cháo,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是白白被污流吞噬罢了!
‘出淤泥而不染?’
这,更像是文人的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只有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
半晌,张光启开口道:“如意,你是我的弟子,可为师却并未真正的帮上过你什么忙!下个月月初,就是巡按御史宋学朱母亲的七十寿诞,为师与他还算有些交情,你若有空闲,便为师一起前去拜寿吧!”
刘如意心中一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张光启的真诚!
依照张光启眼下的声望,宋学朱也无法与他比拟!文人最好的就是面子!张光启肯屈尊放下身段,为自己的弟子铺路,这在当下来看,绝对是极为难得了!
“先生,弟子,弟子其实只想先生能够留下来,陪伴在如意身边,好让如意不至于犯错!”刘如意真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