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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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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涯顺着小径往前走了几十步,就看到了依兰小筑。院子里的鸳鸯藤蔓延出了院墙,有几径已垂在了门扉上。他来到门口,提起门环轻叩了三下。

    穿着青衣婢女服饰的核桃打开了门,看到戴着帷帽的无涯,沉默地请他进来。

    阳光很好,无涯第一次看清楚了核桃的脸。核桃的美丽与如雪的肌肤让他愣了愣,随之释然。他默默的想,这般清丽绝色,天香楼的新花魁名副其实。只是,穆澜怎么会与她相熟,甚至能让她委屈自己扮成婢女?

    那是穆澜的秘密。是他不能触碰的秘密。

    无涯甚至不敢不把穆澜当成冰月。他害怕戳穿了这层窗户纸,连这样的幽会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姑娘在后面园子里。”核桃向他指了路,站在院子里的鸳鸯藤下不动了。

    “多谢。”无涯绕过旁边的回廊走向了后花园。

    湖绿色的春裳衣袂带风,帷帽上的纱幕轻轻飘动。他像柳树枝头新绽的春芽,如雾如烟。核桃瞧着痴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鸳鸯藤下,撑着下巴发呆:“少班主,你莫要当我是傻子哦。你俩明明就是在幽会嘛。”

    这么美的男人却是深宫中年轻的皇帝。

    核桃又叹了口气道:“少班主,你要真喜欢他了怎么办?愁死个人了。”

    依兰小筑的后园里种着很多兰。此时春兰开得正好,幽香隐隐。无涯踏进后园时,看到花树下躺着一个美人。雪白的樱花花瓣洒了一地,与素色的裙摆融在了一处,映得披散下来的发丝墨一样清幽。

    他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

    几点花瓣落在发间,无涯伸手拈去,低头就看到一张薄施脂粉的如画容颜。

    “公子来得早了。”穆澜撑着脸,懒洋洋地望着他。

    脂粉很浅,唇色却艳若海棠。无涯见过了穆澜的太多面,依然被眼前的艳色惊得心如擂鼓。

    穆澜嘴角微勾。微启的唇间露出眩目的贝齿。无涯被她这一笑迷惑了去,半晌没有作声。

    他的眼神太痴,让穆澜渐渐低垂下了眼。

    风吹过,开到荼蘼的樱花如雨飘洒,落了两人满头满襟。无涯蹲了下来,握住了穆澜的手。他看得那样仔细,手指轻抚过她的掌心,突然低下了头。

    左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觉,烫得穆澜哆嗦了下。她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都没有说,嘴唇长久地印在她掌心里。

    他都知道了呀。纪典薄拿戒尺打了一记。穆澜的心软得像豆腐一样,轻轻缩回了手,迟疑了下放在他脸颊旁。

    无涯便将脸靠在了她手心里:“冰月姑娘,今天我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情。”

    听到这声冰月姑娘,穆澜心里蓦然酸楚。他和她都明白,谁都不能揭了这层窗户纸。隔着这层纸,她是天香楼的花魁冰月。他是神秘的富家公子。揭开了,她就是女扮男装进国子监的穆澜。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那时侯,身为皇帝的他能放过犯了死罪的她吗?

    这样就好。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

    不需要穆澜询问,无涯挨着她,唇间挂着浅浅笑容:“我父亲过世得早。母亲羸弱我年幼不懂事。舅家贪心却胆小。家事尽被一老仆掌管。仆人们有忠心我母子者却惧怕于他。连铺子里的掌柜都听命于他。我想撵了他,却又投鼠忌器,怕他拼个鱼死网破毁了祖辈留下来的家业。”

    “母亲常让我忍着,说等我长大会管事了,再对付他。掌柜们皆帮着他说话。我一直忍让于他。今天,他要将舅舅安排的一个小管事换掉,我让他拿出证据来。这是我第一次当众反驳他的意见。”

    穆澜心头微紧,当众反驳谭诚的意见,谭诚没对无涯怎样吧?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还顺着我的意思保证将那小管事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询问。”无涯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今天才发现,其实驳了他的话,并不是那么困难。我很开心。”

    谭诚是那么好说话的?穆澜轻声说道:“他会不会当面听命于你,心里却想着给你一个更深的教训?”

    无涯抬起脸,眸子里写着认真二字:“我开心的是,我终于能当众说出自己的意见。”

    有了一次开始,就会有更多次。穆澜明白了,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嗯,我也替你高兴。”

    无涯站起身,握着她的手道:“今天我想带你去逛逛街,然后去会熙楼吃饭。可好?”

    春光这样明媚耀眼,他和她并肩走在太阳底下。早朝让他生出了勇气,他想顺着心意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好。”

    无涯将帷帽给她戴上,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两人经过核桃身边,穆澜抱歉地望着核桃瞪圆的眼睛,又变成了一口吴浓软语:“我出去走走。看好门哦。”

    核桃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杏眼圆瞪,又泄了气:“哦。”

    无涯拉着穆澜飞奔而出。

    两人依旧走的是后门,然后从绸缎庄的后门进去。穆澜看到开门的是秦刚,哪怕有帷帽遮挡,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无涯握紧了她的手淡淡说道:“我带冰月姑娘随意逛逛。”

    随意逛逛?皇帝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牵着个姑娘的手去逛街?被认出来了怎么办?被人行刺怎么办?秦刚瞠目结舌。

    然而两人已经穿过后院从前面铺子里出去了。

    “跟上!”秦刚随手戴了顶帏帽遮了自己的脸。他是皇帝身边的亲卫,是活招牌,一脸张比皇帝还打眼。

    阳光下的街头繁华热闹,往来车马人流喧嚣。

    无涯望了眼身边的人儿,满意地看着长长的纱掩住了她的容颜,心情大好:“别人瞧着你的脸肯定会来调戏你。”

    他在夸她漂亮。穆澜偷偷地笑。

    这话才说没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痴迷的脸,拦住了两人。

    无涯没当回事,牵着穆澜想绕开。眼前的女子突然尖叫起来:“天啦,京城还有比许玉郎谭解元更漂亮的男人!”

    随着叫声,一道红影朝着无涯飞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出手。穆澜随手抓住,发现是一只荷包:“这,这谁的?”

    街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女子,瞬间堵住了两人的去路,望着无涯羞红着脸

    “什么情况?”穆澜呆了。

    瞬间鲜花瓜果荷包雨点般落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

    “快跑!”穆澜及时反应过来,扯着无涯朝着旁边的小巷狂奔。

    回头一看,那群女子就像家里跑丢了鸡,挽袖扼腕,兴奋地四下张罗着围追堵截:“他朝麻花大街跑了!”

    身后的花散瓜果荷包噼里啪啦砸落。穆澜刚带着无涯跑出巷子,迎面就是一条宽敞的大街。

    无涯还没缓过气来,目光直接和胡同口几名刚下轿的姑娘碰了个正着。看到姑娘们蓦然睁大的眼瞳,他迅速的以袖遮面。

    “这位公子”

    “他是太监!”穆澜气极败坏地吼了声,拉着无涯就走。

    街那边一片缤纷的色彩和姑娘们的笑声传进了耳朵:“真的!比许玉郎还俊俏!”

    穆澜急得团团转,这时秦刚赶着一辆马车过来,她如遇救星般将无涯推上了车,飞快地坐了进去。

    秦刚赶着车就走。

    “那辆车上!”

    砸落的花果菜疏荷包在车厢壁上碰得咚咚作响。直奔过了几条街,才算消停。

    穆澜将帷帽扔了,瞪向无涯。

    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知道万人空巷是什么意思了吧?简直长了张祸水脸!还好意思不戴帷帽!”穆澜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捶了过去。

    无涯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笑得不可自抑:“说我是太监?嗯?”

    说着极自然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穆澜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

    这个举动让无涯收紧了胳膊,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痛楚:“你看,太阳快落山了。”

    太阳快落山了。暮色很快会淹没这座城市。他将回到红墙里的深宫。她要返回男人的世界。穆澜闭上了眼睛,明明想好了就这样假装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抗拒?她从小就想做个漂亮的姑娘,却不能。她不知道什么时侯自己才能这样美丽着被人喜欢着走在阳光下。这是她的梦。就让她不要醒来。

    在他面前,她不是那个穆澜,没有秘密,没有责任。为什么不可以?

    无涯松开了手,坐得笔直,眼里的光彩一点点黯然。

    他一直不敢触碰她的秘密。他也害怕在她面前变成皇帝时,他该怎么办?这样都不行吗?抛开身份抛开一切,让他拥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都不行吗?

    她的胳膊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艳如海棠的红唇吻上了他的唇:“冰月收了公子那么多银子,怎能不服侍好公子?”

    一股热浪冲进了无涯眼底。他用力抱紧了她。

    ………………………

    今天一更,上的是大章。

第130章 这一晚并不平静() 
“皇上午后出了宫,去了天香楼。带了位姑娘上街,被京城的闺秀们追得狼狈开跑?”笑声从谭诚嘴里冒了出来,甚是愉悦。他像是一位关心子侄的长辈,感慨道,“皇上年满双十,该立后娶妃了。”

    梁信鸥低头不语。只有在谭诚面前,他脸上惯有的笑容才会收敛起来。他素来城府深,但在谭诚面前,梁信鸥觉得无论自己如何隐藏,都难以遁形。

    此时,梁信鸥有点心不在焉。他没有细加思索皇帝是否该充实后宫的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丁铃。

    这位年轻气盛的小师弟处处和他作对,突然间从京城消失了。梁信鸥非常不习惯掌控不住对方行踪的感觉。

    “阿弈上次在天香楼没看错,是皇上。时间太紧,连咱家进宫都没抓到皇上的把柄。年轻人,反应越来越敏锐了。”谭诚很自然地把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既然皇上喜欢,将那位冰月姑娘送进宫去吧。皇帝逛青楼,像什么样子。”

    “是。属下今晚就办妥。”梁信鸥简单应下了。他心里清楚,送天香楼的冰月姑娘进宫可不是谭公公心疼皇帝,只是给皇帝的一个提醒。早朝皇帝驳了谭公公的话,谭公公要给皇帝一个善意的提醒。

    谭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梁信鸥迟疑了下,还是想知道小师弟丁铃去了哪里:“丁铃离开了京城。”

    能让锦衣卫心秀丁铃出马的必是大案要案。梁信鸥不希望丁铃的名声压过自己。然而谭公公却给了梁信鸥一个简单的回答:“国子监入学礼上死了个叫苏沐的监生。被皇上撞上了,令丁铃去查。查出是花匠所为,却当着丁铃的面畏罪自尽了。京畿衙门以凶手伏诛结了案。但以丁铃的脾气,他不查清前因后果不会罢手。他应该会去一趟苏沐的老家。”

    梁信鸥与丁铃的宿怨,谭诚心里清楚,所以解释得很明白。

    “属下知道了。”

    皇帝不遗余力地用锦衣卫。锦衣卫也想依靠皇帝增加权力。这种小事遣丁铃去查,当真是浪费。梁信鸥去了一块心病,抱拳行礼退下了。

    谭公公坐回座位饮了口茶,示意小番子请来了另一位飞鹰大档头李玉隼。

    李玉隼人如其名,极高极瘦。脸上的鹰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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