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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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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刚揭开食盒,端起热气腾腾的药闻了闻,用勺子舀了一勺给她:“喝下去。”

    村长儿媳心里顿时不喜,暗想我亲手熬的,还怕我下毒不成?她贪图赏银,心想不能白忙活,接过勺子痛快地喝了。

    秦刚盯着她足足片刻,见她面不改色,这才吩咐道:“赏她五两银子。”

    村长儿媳眉开眼笑接了银子去了。

    秦刚提着食盒回了正房,又用银针探过,见没有变化。让春来端了药碗,自己扶起了无涯。

    药正要喂进无涯嘴里时,外面侍卫又来禀了:“穆公子回来了!”

    回来得真快!秦刚愣了愣,门帘被穆澜一把掀起。她大步走了进来,拎了一大包草药:“先别喂他喝那碗药。我找齐草药了。里面有味药相冲。”

    她极自然地从春来手里拿过药碗放在旁边柜子上:“去弄个药锅,升个炉子。”

    春来白了她一眼,又不敢不听,赶紧去了。

    秦刚不动声色看了看柜子上的药道:“村长白熬这碗药了。”

    村长是男人,熬药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秦刚定是起了疑心,穆澜极自然地笑道:“辛苦他家女眷了。”

    难道这药真的是穆澜吩咐熬的?秦刚没有试探出来。

    穆澜端起那碗药,当着秦刚的面喝了一大口,似在尝味:“的确少了两味药,药效不够。”

    她和村长儿媳都尝过药。这碗药汤应该无毒。可是秦刚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直接问穆澜道:“穆公子从绝壁上跳下来将我家主子扑进了水潭,总得给秦某一个理由吧?”

    “哎,当时就想和无涯公子开个玩笑。没想到山道太窄,没站稳。”穆澜记起了无涯的话,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她拉起无涯的胳膊,阖目把脉。秦刚就不好再说下去了。那块被刀削下来的白色小东西,难道是错捡的?没有刺客,没有刀光?

    “无涯公子没有大碍。看似凶险,天明前肯定退热。”穆澜的话让秦刚松了口气。

    春来借了药锅升起了炉子。穆澜出去熬药时,顺手把那碗药拿出去,一滴不剩全部泼在了院子里。

    她望着暮色沉沉的天际,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

    舌根隐隐传来丝丝回甘。这碗药绝对没有毒。但它里面加了支人参,还是二十年份以上的老参。风寒最忌大补。无涯若饮下这碗浓参药汤,病情会加重。风寒好了,他的身体会变得虚弱。需要长时间才养得回来。

    这么短时间,就弄到了老参。穆澜只能叹服面具师傅神通广大。不,也许是珍珑局中的人不容小觑。

    如果自己不来梅村。村里的郎中就一定在家。这碗药照样能进无涯的嘴。她来了。就变成她吩咐村长家的女眷熬制这碗药了。面具师傅一定藏在暗处盯着这里。

    穆澜想着心事,将药熬好端进了正房。不等春来和秦刚开口,她就着碗喝了一口咽下,若无其事地说道:“再凉一凉,太烫了。”

    等一会儿,是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否有事。

    这位穆公子是个明白人。他对她的兴趣越发浓厚。早在扬州,他就起了爱才之心。在京城遇见,又知道她是杜之仙的关门弟子,被皇上看重。如果能招揽她做锦衣卫的暗探,倒是极不错的主意。秦刚看穆澜的的眼神变得亲切。

    半盏茶后,穆澜又尝了一口,这才示意春来喂无涯喝下。

    穆澜一直没有离开,和秦刚春来一起守在炕边。子时过后,无涯身体的热度渐渐退了下去。秦刚和春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等到丑时,院外传来了马嘶声。侍卫带来了太医。

    太医一伸手,穆澜就知对方医术定在自己之上。她识趣地告辞。

    走到门口,穆澜回看了眼无涯。他睡得很沉,像一朵睡莲。这样美好的人,为何面具师傅要对他下手?

    棉帘落下,阻断了穆澜的视线。

    她站在院子里,夜晚的风带着阵阵寒意,天上无月,星子分外明亮。穆澜累了一天却了无睡意。

    太医已经到了,无涯醒过来之前,穆澜也不能离开梅村。她伸了个懒腰,告诉门口的侍卫,自己再去郎中家一趟,看能否再找点草药,方便太医开方。

第65章 珑主() 
出了村长家,夜里安静无人,穆澜快步拐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她早就注意到了这片林子。如果站在树上,正好能看见村长家的院落。

    很多村落的人家都会在家附近种下树木,等到成材后伐来建房打造家具。林中的树木稀落,却很高大。穆澜倚着棵大杨树的树干,静静地等待着。

    凌晨的树林异常安静。等待的时间里,穆澜想起了从前跟着面具师傅学武的时侯。身为女子,力量难免不足。她跟着母亲自幼学走索。面具师傅择其所长,对她的轻功要求更为严苛。那时侯是在杜家的竹林里练功。

    面具师傅说,叶随风动,心随意起。这手功夫练到极致,如同小梅初绽。看着梅瓣鼓涨着破开花萼,只有心才能听到那种声音。

    当心静下来,夜风吹过时,穆澜听到了面具师傅到来的声音。她望向两丈开外的地方,面具师傅高大的身影从树后显露出来。

    星子再亮,星光依然黯淡。朦胧夜色里,面具师傅沉默伫立,像旁边大树投下的一道阴影,带给穆澜无形的压力。

    一文一武教她的师父与师傅是这样不同。老头儿在瓜棚架下拈针穿线,就着秋日阳光给她缝衣裳的情景浮现在穆澜脑中。她向往并热爱着那样的明媚。她一点也不喜欢面具师傅的沉默严肃。面具师傅像一座冷漠的冰山,总让穆澜难以亲近。

    她感念着面具师傅的教导之恩。然而,当面具师傅有负老头儿的时侯,她毫不犹豫生出了恨意。

    穆澜想,为面具师傅杀了六个东厂的人,他教她习武的恩情便还清了。

    杜之仙去世的日子里,穆澜不止一次想象着。再见到面具师傅时,自己会有怎样的情绪?激动,愤怒,伤心,痛苦真见到时,她依然觉得人的想象力太过贫乏。她想遍了自己能预想的心情,唯独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平静。

    “核桃好吗?”穆澜懒洋洋地靠着树站着。今天她很累。她不想浪费一点休息的时间。细长的匕首反握在手中,她不确定自己和面具师傅是否会白刃相见。

    “为什么要救他?和他是朋友了?”

    暗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受穆澜的话影响。

    罗汉壁旁,浑身滴水毫无武功的无涯踏出那一步,挡在她身前时,穆澜就记住那一刻。她承认自己太容易被感动,太容易心软。无涯那一步,让她对他生出了保护的欲望。她不愿意那样美好的无涯被面具师傅弄死。

    “师傅今天去灵光寺,是为了那个被杀手割喉的老妪,还是想害无涯?或者是来见我的?”穆澜回话的方式是跟着面具师傅学的。谁也甭想牵着谁的鼻子走。

    面具师傅微微侧过了身,面具上刻着的丹桂在夜色中变得清晰。

    穆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头儿望着丹桂死不瞑目的讨厌模样。

    “你会后悔救他。”

    无涯和她有仇?他爹是当年科举弊案的幕后主使者之一?穆澜不置可否。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无涯他爹是害了父亲的人,她自会找他爹算帐。

    “为什么要带走核桃?”穆澜固执地再一次问道。

    也许是她的固执让面具师傅觉得难缠。他终于开口告诉了她:“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她。她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没有勉强她。”

    带走核桃,是为了让她帮自己?穆澜心里暗暗冷笑:“看来师傅对徒儿甚是了解。你这是拿核桃来威胁我吗?”

    “如果你这样想,就算是吧。”

    是啊,老头儿死了。这世上除了母亲和穆家班,只有核桃才能让自己如此牵挂。穆家班人多,不好掌控。穆澜有点头痛。她毕竟不是冷血冷性的人。一寻思自己的弱点还真多。如今面具师傅只控制了一个核桃。当核桃失去价值,就该轮到母亲和穆家班的人了。然而她现在却没有能力将二十来号人妥善安置。

    自己能被利用的,不外是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能为珍珑局继续做刺客罢了。穆澜干脆挑明了:“我应该叫师傅一声珑主吗?主持珍珑局的珑主大人!”

    就算看不清楚,穆澜也能感觉面具师傅的眼神变了。她自嘲道:“师傅在信里的字迹与那枚云子上刻的珍珑二字一模一样。徒儿还不算太蠢。”

    她在山崖下掷来的东西是那枚云子?杜之仙还留着?

    “我以为是暗器,削成了两半。”

    穆澜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绷紧了声音:“你没接着它?”

    面具师傅没有回答。

    穆澜回忆了下。林一川的角度看不见。春来和无涯走在被苍松遮挡的山道上,也不会发现。林一川的两名小厮正在不远处的罗汉松下烧水煮茶。他们应该也没看见。否则林一川就会知道当时面具师傅藏在苍松之间。

    “应该还在罗汉壁处。回头我去找。”穆澜有些懊恼。她一心想着面具师傅会接住这枚云子,就明白自己识破了他的身份。

    “傻了吧?”面具师傅不无讥讽地说道。

    穆澜毫不示弱:“被人捡到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字迹。我拿着它,也就是想知道布下珍珑局的人是谁而己。我说师傅,你想杀东厂的人,直接告诉徒儿就是了。何必让老头儿劳神费力?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我让你杀,你会去吗?”

    穆澜愣了愣。如果是面具师傅让自己去杀东厂的人,她还真有可能不去。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了。老头儿死了。我不再替你做事。你有什么图谋,我不关心。”

    似早就料到了穆澜的态度,面具师傅淡淡说道:“上次我便说过,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以后你不必叫我师傅。你再坏我的事,我不会对你留情。”

    两清?那他控制核桃做什么?不是要挟自己继续为他做珍珑杀手?穆澜有些不解。

    “将来,等你想起一切,你就知道了。”面具师傅似看出穆澜所想,幽幽的叹息了声。

    想起一切?她记忆力好得很。她忘记了什么?穆澜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面具师傅从来不会为穆澜解惑。他转过身,朝着来的时方向离开。

    那些憋在穆澜心里的问题一古脑全冒了出来。她漫声吟道:“如今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绽,盈盈何时归。”

    面具师傅停下了脚步。

    他背对着穆澜,墨绿色的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漾动。

    “你我师徒情份已断。老头儿的恩情我却断不了。珑主何以对他如此冷酷,让他死不瞑目?!”穆澜的声音变得尖锐生硬,“你不说,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总有一天,我会揭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模样,是如何无情!”

    面具师傅一言不发,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他留下的谜像眼前的黑暗从穆澜心底漫延开去。

第66章 故交() 
晨曦像一片轻纱浮在梅村的村舍田野间。袅袅升起的炊烟与温暖的春日阳光让整个村落充满了生机。

    无涯在恍惚间听到了无数的人声。起初隔得那样远,渐渐地清晰入耳。他睁开了眼睛。

    春来发出了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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