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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传送阵她亦乘过,却未见今日之奇景,不过一瞬便到了。而此传送阵,却几乎是在乱流带穿流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而后在微弱的蜂鸣声中,脚下的土地这才夯实了。
傅灵佩不适地闭了闭眼,这才睁开。第一个袭来的,是浓郁的几乎是实质的灵气,这灵气浓度比之天元派化神修士的洞府还要浓了十倍,肌肤的毛孔打开,在一呼一吸间,灵力便有了吞吐。
若让她置于这天地间,何愁化神不成!
“奇境也!”
已有人赞叹不已。
云涤挥袖,将人送去琉璃天外,傅灵佩这才发觉,这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场上熙熙攘攘,见这么一群人凭空出现,也不稀奇,只略略瞥几了眼,就各自吆喝着做起了买卖。
就跟凡人集市似的吵杂。
傅灵佩运起了神变,收敛起浑身的灵光,此时看来,除却比旁人更漂亮周正些的脸蛋,便不再出奇了。
云涤咳了两声,“此乃白鸠大陆。”
傅灵佩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用神识扫了个遍,耳中听着云涤的介绍,“诸君以看到了,在尔等小界内的元婴,十中便有一,金丹修士更是比比皆是,你们实在是不出奇。”
傅灵佩也体会到了所谓上古时期“金丹多如狗,元婴满地走”的境界。
半点不夸张,便他们这十个元婴修士化入这集市里,也半点水花都激不起来。他们一行人且走且看,甚至能看到光头的佛陀,身后拖着尾巴的妖修。
熙熙攘攘,众生百态,却都融在了一处。
傅灵佩微微笑,感觉到体内高涨的战意,这样的世界——若不来一遭,真真如井底之蛙,她有生之年,又何曾想过会有这一日。
“云昬界与尔玄东不同,佛道儒三家并立,妖修亦常有,法则残酷现实,若是无有靠山,更是寸步难行。本尊不希望,辛辛苦苦将尔等挑出来,不过几日,见到的就是尔等的尸骨。”云涤顿了顿,见众人如失祜小鸟,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由哂笑道:
“你玄东三派,天元、归一和驭兽,在这云昬界,也不过是比家庙大不了多少的门派,不过同出一届,同气连枝,尔等要去投靠,便自去。不过本尊在此,也为大家指条明路,本尊背靠四尊之一,为羽宇境之主,尔等要去,报云涤道君的名号,便自会将尔等收下。”
众人面面相觑。
散修毫无顾忌,自是要去更好的去处。
“师尊,你欲如何?”傅灵佩问楚兰阔。
楚兰阔负手,看向熙熙攘攘的街市,于他,选择并不难,“你师祖在此界等我,他去何处,我便去何处。你……”
他迟疑了下,“你若不愿去,也可。”
傅灵佩嘴角一翘,露出个调皮的笑,“师尊如此就想摆脱我,没门!”她此时两眼一抹黑,自还是跟着熟悉境况的师祖更好,而且看师尊心情,这师祖必是靠谱的。
可她很快就傻眼了,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白胡子老顽童,身披五彩缁衣,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小兰阔,师尊来啦!”
声音一波三折,一唱三叹,整个街市,都为之侧目。
傅灵佩心里大感不妙。
此时云涤缓缓踱到她身旁,“傅静疏,我羽宇境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傅灵佩瞥他一眼,观周围,玄东的一些修士已陆陆续续散去,显然是去地头蛇打探情况了。加入一个派别不是那么轻易的决定,他们还需观察几日,看是否与云涤道君之语符合,再做决定。
“有云道君在,静疏更有旁的去处。”傅灵佩毫不客气。
云涤哑然失笑,“成。你不去亦可,本尊不强求。只是,前日——”
傅灵佩反应过来,手指拈诀,在识海一挑,那主仆契约便被去了。因当初定契之时,便说好了是暂时,所以这去的,也极是容易。
“此际,你我之间已了。往后山高水长,道君保重。”
傅灵佩语音不明,这威胁之意甚浓。毕竟这“纸老虎”,一戳就破,她亦不怕他。
云涤眯了眯眼,拂袖扬长而去,声音清朗如风,从耳边穿过:
“来日方长,云某在羽宇天恭候傅真君大驾。”
他自在随心,虽对傅灵佩有些意动,却也未觉得非她不可。
傅灵佩吁了口气,这才留意到几乎凑到近前的师祖,吓了一跳,“师祖!”
“哎哎哎,这丫头——”
师祖手舞足蹈,“长得真水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是双更。~嗯~
第360章 353 347。346()
傅灵佩第一个想到了清玄道君。
这师祖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比清玄道君还不靠谱; 毕竟清玄道君可没有将七彩缁衣披在身上的喜好。
对这等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她最是头疼,可礼敬总是没差的; 连忙长揖到底,“拜见师祖。”
“哎,哎,哎,好孩子; 好孩子。”
勿那道君装模作样地捋了捋颔下打成两条小辫子的白胡子,极力挺胸摆出一副庄重之色。可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却完全破坏了这气氛。
街市上来来往往之人,似有认出这身披七彩之人,纷纷掩面而走; 如避蝗虫。
楚兰阔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周身常年不变的寒冰几有化开之势。这架势看来——师祖到了这云昬界; 亦不是太“安分”啊。
勿那道君向来认为天上地下唯他最俊; 见人群奔走; 便以为是他俊俏惊世人; 当下洋洋得意地挺胸昂立。见小徒孙还长揖不起,忙将她搀起; 大喘气道:
“哎哟; 我的徒孙小乖乖,师祖来得匆忙,也没备什么礼; 便送你样好东西。”
说着促狭地挤挤眼,露出一抹不可言说的笑容来。
——若傅灵佩去凌渊的世界走一遭,便知这渗人的笑,有个别名,“猥琐”。
猥琐的笑,没有惊退傅灵佩,却吓到了楚兰阔。
傅灵佩从未见过师尊面上有过这般丰富的神情,还以为是他初来云昬,水土不服了。
勿那道君匆匆塞来一块白玉璧,玉璧温润无暇,周围一圈是莲花水纹,清雅无双,偏其下缀了一串毛乎乎的七色彩条,破坏了这大雅之气,“快快收起,莫让你那老顽固师尊收了。”
傅灵佩被这一推一收,迷迷糊糊间便将这白玉璧收入袖中,“师祖,这是何物?”
“这可是你师祖我,与那仇衍那婆娘大打一架得来的好东西,收着,收着。”
傅灵佩看师祖挤眉弄眼,只觉滋味太美——
这“好”,大约有些折扣。
长者赐,不可辞。
她又揖了一礼,“多谢师祖。”
这又一礼反倒惹恼了勿那真君,他没好气地瞪了眼楚兰阔,
“小兰阔,瞧瞧你将我那小徒孙教成什么样了?又是个老古板!无趣!”
楚兰阔将目光放空,安静地观察这陌生的街市。
整个街市井然有序,商铺林立,丹阁、兽阁等等不一而足,佛修妖修很好认,唯独那儒修,因与道修相类,反倒认不出来。
不过略站了一会,便已见了三四个化神道君,头上三花聚顶的佛陀也见了两个,至于化神妖修,因褪去了妖修的细微特征,反倒不好辨认了。
三人一行,正要举步离开这街市,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静疏道友留步。”玄宇唤她。
“玄道友——,可有何事?”傅灵佩记得此前已经与众人告别过了。
“可否与玄某入楼一叙?玄某有些事还想请教道友。”玄宇面色和缓,还朝勿那真君揖了一礼,“玄家玄宇拜见勿那道君。”
“你便是玄家新一任玄机子?”
勿那正了正面色,这才显出些道君的气度来,不过下一句话就破了功,“找我家小徒孙何事?莫以为你长得俊俏些,便能骗了我家小徒孙。”
傅灵佩无奈扶额,只觉尴尬无匹。
她心知玄宇对她有些情丝,但对方一直未挑破,却被勿那这么一言道出,往后两人再见,总有些龃龉了。
孰料玄宇哈哈一笑,“玄某确实心慕静疏真君久矣,无奈晚之一步,也只能徒呼奈何。此际,却有要事相询,往道君见谅。”
“得得得!快去快回!”勿那瞪了他一眼,对他文绉绉的说话方式颇为不耐,挖了挖耳朵,拉着楚兰阔闪身便去了旁边一间杂货店。
傅灵佩无奈一笑,拱手道,“玄道友,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楼。
似乎天底下所有的茶楼,俱是相似的。便云昬界亦不能免俗,不过傅灵佩看着一壶便需一百颗中品灵石,相当于十万下品灵石的云雾茶,已经有囊中叫急的危机感了。
玄宇似是看清她心中所想,为她斟了一杯,“尝尝看。”
傅灵佩蹙眉,这哪里是喝茶,分明是在生吞灵石,梗着脖子硬灌了下去。
极品云雾,入喉清冽,让人有腾云驾雾的眩晕感,入小腹后一转,似有火烧之势,她丹田中的清灵火猛地一震,不过一会,便已将这云雾茶卷入焰中,满腹的饱足敢席卷而来。
傅灵佩仿佛能听到清灵火打嗝的声音——虽然于提纯上没有用处,但这愉悦敢却足是一种至高享受。
玄宇静静看她,嘴角笑意昭然,“可明白了?这云雾茶,天生无五行,每个修士饮来都别有意趣。”
傅灵佩挑眉道,“莫非玄道友来,便是为了邀傅某品一品这云昬的茶楼?”
她容貌不俗,便是坐着亦是身姿挺拔,茶楼内很快便有男修上前搭讪,玄宇看着傅灵佩冷颜打发了一批,才道,“自然不是。”
“不过静疏道友,这桃花运,倒是到哪里都极旺。”玄宇自斟了一杯,顿了顿才道,“此前一卦,玄某可……算对了?”
“半对。”傅灵佩顿时明白了他此行之意,这便与阵师对阵道的追求,丹师对灵丹的坚持一般,这算卦的,自然也有探究的好奇。
“道友此前说,九死一生,却有。”先不说那郝声婆婆阴晴不定,便是云涤亦不是好惹的人物,若非色…欲熏…心,又有狐九卿不懈相助,怕她如今也是折颈的凤凰,落了地。
“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只算对了一半。”
“何解?不知道友可为玄某解惑?”
傅灵佩粲然一笑,初时平淡的眉眼立时波光潋滟,艳光四射起来。茶楼里一俊俏白衣男子逐美而来,玉扇轻摇,风度翩翩,拱手道:“道友请了。”
孰料傅灵佩眼风也未给一个,顺手施了个隔音罩,道:“傅某一直深信,命理所有,只可信一半,还有一半,是自己给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乾坤鼎内确实空空如也——
这应了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卦。
可还有半卦没算对,明世境创造的另一重空间里,存着凌渊为自己藏起来的所有希望。可若晚一步——许是等云涤不耐了,强行祭炼,许那乾坤鼎撑不住主人意志,明世境也会被逼出来。
玄宇眉头不展,显然还未从卦象里走出来。
“玄道友可还记得,尤水儿的批命之说,她说,凌渊,是我的破军星。”
说起这,傅灵佩嘴角的笑意很有些甜,直看呆了一旁的儒生,他欲毛遂自荐,却又恐佳人不喜,只得黯黯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