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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步路,傅灵佩愣是走出了一身冷汗。
狐九卿突地冷笑了声,讥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小丫头,你怎么什么地儿,都敢跟着来?就不怕本尊把你当味大补药,给吃了?”
黑暗能勾起人心底的恐惧,小小的无常居跟走不到头似的,傅灵佩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哈哈,强撑着笑道:“前辈若要对付静疏,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话落,心却奇迹似的安定下来。
“倒难得是个心明眼亮的。”郝声婆婆粗粝的声音传来,无常居便亮起了一道光,将周围的一切照得豁亮。
傅灵佩被光刺得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便发觉脚下是一片虚空,折叠空间?她面上毫无诧异,狐九卿脸上不由露出些赞许之意来,“不错。”
荣辱不惊,胆识过人,不错。
郝声婆婆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正眯着眼朝傅灵佩看,目光之中并无恶意,但也无善意,便当傅灵佩只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件一般。
傅灵佩一哂,“婆婆不知在看什么?还是静疏身上……有什么东西?”
“无。”
郝声婆婆硬邦邦地打断了她,转向狐九卿恶声恶气道,“你说的,便是她?让云涤另眼相看之人?”
傅灵佩心下一个咯噔,顿时有些回过味来。
狐九卿让她来此,是临时起意,可又从何处知晓了云涤对她的意思?而这郝声婆婆也颇为古怪,嘴里喊出的“云涤”二字,带了丝缠绵和切齿的恨意,只不知这里面又是那一段公案,又与她有何干系。
傅灵佩被搞糊涂了。
可她面上仍是淡笑,仿佛什么也没发觉似的,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狐九卿笑眯眯地站到她身旁,长指一勾,还不待傅灵佩躲闪,便将她面上连到颈部的面具“撕拉”一声,硬生生撕了下来。
玉还逊其一段润,雪还输其一分白。面具下,是丹青难描,世所难寻的一张美人脸。
郝声婆婆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晕眩,她活了几千年,这般姿容的美人,还未见过第二个,音顿时哑了。
狐九卿不无得意地道,“本尊活了这许多年,得出一个道理,但凡本尊觉得丑的,你们人修便觉得美。”
“这静疏丫头,在本尊眼里简直不能看,丑得登峰造极,想来你们人修看来,是美得臻至化境了吧?如此一来,云涤如何不另眼相看?”
傅灵佩忍不住在心里连翻了无数白眼,只觉世事荒诞,这只专司魅惑的天狐族长夸人的方法倒是别具一格的很。
是,她自然是貌美无双,傅灵佩敢挺不要脸地承认这一点——
可论勾引人的手段,比起九尾天狐,她就是万万不如了。
一个发髻从年头梳到年尾,常年清汤寡水的妆面,便秦绵也常称她活得跟个糙汉子没什么两样,如何去勾引一?
“怎么,丫头,你不服气?”
傅灵佩上下眼皮一碰,狐九卿便猜出她心中所想,摇头一哂,“便本尊能魅天下人,也奈何不了一个云涤。当初你那小情人,不也没成功?”
媚术有极限,心智坚定之人,再高级的媚术也是无用。
真正的美,在骨不在皮,在浑然天成而不自知。如云涤这般阅尽天下美色的花丛老手,非绝品降服不得。
傅灵佩之美,皮相已是极致,更兼其苍松翠竹的不屈风骨,合二为一,便是天下难寻。
听狐九卿提到丁一,傅灵佩面上神情不由黯淡下来,哑声道,“狐前辈与郝婆婆特地带静疏来此,所为何事?莫非是与云道君有关?”
“不错!”郝声婆婆不错眼地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云涤他欠我一样东西,你去与我取回来。”
“婆婆抬爱,静疏恐怕会有负所托。”
傅灵佩面色迟疑,躬身应道,心下却不断盘算着,若得了这郝婆婆的助力,许是能将乾坤鼎夺回来?可到底对方肯帮多少,又是未知。
郝声婆婆冷冷一笑,拐杖朝脚底虚空一顿,一座巨大的建筑蓦地拔地而起,傅灵佩惊诧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想起了在举办元婴大比之时,云涤手中变化多端的灵宝。
“跟上。”
郝声婆婆瞥了她一眼,当先朝建筑正中高曰十丈的大门走去。
狐九卿不知从何处取了把羽扇,一手优哉游哉地扇着,一手搭在傅灵佩肩上,半搂着她进了建筑。
甫一进去,傅灵佩便惊诧得停住了脚步。
狐九卿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初本尊第一回进这玉宇阁,也是如你一般震惊。”
修真者多以玉简记事,可在万年多前,珍贵的典籍均是以涂有特殊涂料的皮革记事。
这玉宇阁高曰十丈,圆弧顶,从顶到底,排满了书架,一列一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些古老的画卷,一些书架空置,一些书却是从天花板排到了书架底部,真可谓浩如烟海。
傅灵佩第一次猜测起那橘皮鹤发的郝声婆婆的身份来。
该是何等厉害的传承,才能将万年前失去无数的典籍藏在这一异度空间里?而云涤与郝声婆婆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傅灵佩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鸡皮鹤发的老人,与那冠玉青年的云涤联系在一起。
狐九卿叹了口气,只见郝声婆婆快速地穿过这些连绵的书架,走到了正中一排的桌椅旁。
“你莫要怪她,她……心里也苦。”
狐九卿难得的唏嘘了声,傅灵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里颇觉好笑。要论怪,敢称她丑得登峰造极的天狐才怪。
她施施然坐到郝婆婆对面,示意道,“前辈,您可以说了。”
“前缘本尊便不说了,不过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捣鼓烂了也捋不出一丝水来。”郝婆婆冷嘲了声,若不看眼里的柔光,倒也坐实了一个冷硬老婆婆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本尊年少无知,将本族至宝雪鹰珏失给了云涤那厮,如今……你帮本尊夺回来,条件你开。”
——血鹰珏?
傅灵佩挑了挑眉,心里一时有了计较,口里道:
“郝婆婆太看得起晚辈了,云涤道君修为以至圆满,不日飞升,如何是我一个小小元婴算计得了的?何况这认主的宝贝要换主人,怕是自有将原主人灭杀了才能得,本尊如何杀得了一尊化神圆满?”
还有一更,很晚。
累成狗,感觉一天恨不得有48小时才够用。。
第349章 347。346。1。1()
郝婆婆撩起眼皮看了傅灵佩一眼; 薄薄的眼皮耷拉下来,在法令纹的衬托下; 显得刻薄而寡恩。她冷笑了声,声音粗嘎:
“那就要看你如何选了?若不帮的话,婆婆现下就要了你的命;若帮忙的话,许还有许多天好活。”
“嘿,贼婆娘,你怎么说话呢?亏得姓郝; 怎欺负小丫头?”狐九卿不干了。
傅灵佩抬头,定定看着郝声婆婆; “婆婆既然要晚辈帮忙,自是看中晚辈能力,但前辈也该知晓,云涤道君虽有些好色贪欢; 戒心却不是一般二般的强。前辈不将血鹰珏之事叙说清楚; 便晚辈拼了性命,也未必能成功。”
一时室内静了下来。
狐九卿在旁摇了摇玉扇; 面上神情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见郝声憋着一张嘴不吭声,扇柄一盒猛地敲了下桌子,“怎么这许多年过去,你还这副死了爹的模样?”
他与郝声算是早年的交情,见过她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更知道她如今阴阳不定缘自何故; 叹了声,“你这又是何苦。”
傅灵佩正襟危坐,只觉头大如斗。
对这些一听就麻烦的前尘往事,她自是不愿涉入其中,忙道:“前辈误会,晚辈只是想问这血鹰珏究竟是何物?起何作用?便晚辈应了,可若无两位前辈的帮忙,晚辈一人,是万万对付不了那云涤的。”
何况距离云涤回云昬界只有五日了,若不快快将此事了结,到了云昬界凭她一人更是艰难。
郝婆婆沉了沉声,半晌才道:“血鹰珏之用,你无需知晓。只需知道一点,以血鹰珏练功者,功法罩门,在挤下三寸关元穴,你要做的,很简单,便诱他心神,解他衣衫。”
傅灵佩手藏在袖里狠狠地捏住了,面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情,嘴角翘了翘,“前辈说笑了。既是罩门,早便找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罩住了,云道君如何肯露出来?”
“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郝声婆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个只能意会不能言说的神情来。
傅灵佩脸一僵,自是明白前面铺垫了那许久,是要她□□了。且不提云涤此人心性,要到解衣衫神智失迷的情况,她怕是……也无法幸免。
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僵住了,“前辈说笑了。”
“怎么?自摘下你面具之时,便该知晓——此行,本尊要的,便是你的色。”郝婆婆橘皮似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称不上恶意的嘲笑,“云涤这般俏郎君,便真睡一睡,你也不吃亏。”
“晚辈已有道侣。”
傅灵佩垂眼,遮住眼底不断翻滚的,想要将眼前人塞入熔炉的情绪。
“你那小情人不是早死了么?”郝声婆婆信手一招,一只玉简腾空出现,她探手取到手中,照着念了下来,“玄东历十万五千零一年,元婴大比,归一凌渊,卒。”
归一凌渊,卒。
随着最后一音落下,傅灵佩脑中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座椅在她猛然的动作下往后移,木头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道刺耳的“滋”声。
隐剑腾地浮现在半空,细长的剑尖直直点着郝婆婆的喉咙,傅灵佩恨声道:“前辈莫非不知,不修口德之人,便再多能耐,也不值当合作么。”
愤怒在她脸上显而易见。
一个元婴对一个化神动剑,着实不怎么理智。可傅灵佩听不得一个卒字,好像一旦她应了,凌渊便真回不来似的。
狐九卿在旁叹了口气,长指拨开,剑刃处传来的一股力道让傅灵佩手一顿,撤去了长剑。
隐剑在半空中一忽而没。
“咯咯咯”郝婆婆突地笑了开来,神情竟有些少女式的欢快,脸上有了丝同病相怜的意思,“罢罢罢,婆婆我不与你计较。”
“本也命不久矣,死前就这么一桩心愿未了,若非碰上你,婆婆本打算硬上了的。”她脸上露了丝伤感,“可惜,若血鹰珏不夺回……”
傅灵佩此时发觉,若撤去那些凄苦和阴晴不定,这郝声婆婆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来。
“罢,谈这些作甚。你既不愿,婆婆也不勉强。”郝声婆婆朝狐九卿抬了抬下巴,“老狐狸,此番……你愿不愿助我?”
“休得废话。”狐九卿扇柄敲了敲桌子,“若不愿,又怎会将小辈带来,牵连入内?”他生性变化多端,本欲见了故人便离开,不料途中遇上傅灵佩又临时改了主意。
“好,既有你相助,把握便又多了几分。”
郝声朝傅灵佩转来,“不需你献身,在九尾天狐的媚术之下,你只需做那个诱云涤动欲的引子。可愿?”
傅灵佩知晓必是让那狐九卿暗中助她了,有这么只大狐狸助她,乾坤鼎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她定了定神道,“能为前辈分忧,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