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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远远的。
不,这不对!
一切都乱套了。
傅灵佩心想。
她今世重生,本是为逆天改命而来,她改了师尊的命,师尊活了下来,结成了元婴。她还要一步一步地改变傅家人的命,事情才开始了一半呢……
她胡乱地在战场上走。
遇见挡路的妖兽,便一剑挥过去。
晋升的余力还在她的经脉里,让她沸腾不已,让她的灵力绵延不绝。
解决完眼前的妖兽,她又接着想。
明明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去了,怎么师姐出事了?还是为了救她而死?
不,这不对。
这一切不该发生的。
这一切,不是真实的,都是梦!
对,是梦!
既然是梦,那就杀吧!
将眼前这些碍眼的一切都杀了,杀光了,梦就醒了!
她就可以回到现实里去了。
对,杀!杀!杀!
原本还安静的女子,突然驭使从一剑,落到妖兽群最密集之处,从一化七,如电转游龙,只见盈盈的红光经过,妖兽瞬间倒了一地。
剑光煞是好看。
人修瞬间有人拍掌叫好。
莫语阑时不时地关注着,见此却一惊。
只见傅灵佩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被一层红血丝细细密密地缠绕着,眼球突出,显得有些可怖。浑身的灵力暴涨,带着股莫名的煞气,在周身吞吐。
所过之处,倒伏一片,所向披靡。
他不假思索地传音:“诸位同门,若遇静疏真人,请退避三尺!”
灵力加持下,声音传遍了整个胶着阵线。
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听罢哪还有不明白的,在傅灵佩靠近之时,就躲得远远的。
于是傅灵佩杀了半天,倒的都是一群妖兽。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糟了!这女娃娃!”
平阳真君一直留意着傅灵佩的动静,见她四处乱走,敌我不分地乱砍一气,不由惊道。
“刚刚晋阶,本就不稳。又受到了刺激,心魔趁隙入侵,合该如此。”媚魇瞥了一眼楚兰阔,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树上。
死的人海了去了,没什么稀奇。
平阳真君本是爱才之人,见此来来回回地磨了好几遍地,哀叹连连。
……这女娃娃,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境界跌落,还是小事!若是堕入魔道,那便回天乏力了。
楚兰阔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
再一刻钟,再一刻钟便无力回天。
他凝神望向远方,神情突地一松。
——妖兽退了!
傅灵佩杀神般的样子惊动了八风不动的元婴妖兽。
人修有神智,懂得避退。但三阶以下妖兽毕竟是蠢物,不会判断情势。傅灵佩一剑下去,便如砍瓜切菜般轻易,而且一切就是一大片,跟个人形绞肉机一般,走到哪哪便哀鸿遍野,尸身满地。
低阶妖兽就算再不值钱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去送菜。
这女修刚刚升阶,灵力有余,就算是发泄完也还有一段时间,不论其下场如何,再继续下去妖兽损失惨重。
于是,在几声急促的尖啸声中,妖兽跟退潮一般哗啦啦迅速退去了。
人修还未反应过来,不由面面相觑,
……今日怎退地这般早?
还未够半日。
唯独傅灵佩还有些懵懂,看周围拼杀的妖兽都不见了,握了握剑柄,盯着最近的一个青灰色身影,一剑便凌空砍了过去。
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边。
苏青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已经刺到眼前的长剑,剑光轻红环绕,这么美,可蕴含着的杀机却让他躲不过去。他反射性地给自己套了几个盾。
剑还在三丈之远,凌厉的剑气已经刺破了苏青的灵力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浑厚的灵力将那一剑拍偏了!一道温和的微风拂过,将他推得老远。苏青刚刚站定,就发现身前立着一道青色身影。不由感激地拂身道:“多谢真君搭救!”
“晤。”
楚兰阔应了一声,挥手让他自去。
傅灵佩睁着一双蕴满血丝的双眼,迷茫地看了半天。
一股气流在她体内上蹿下跳,激得她停不下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身重新找个东西杀一杀。
“咄——!”一道清喝传来,和着一股温和的水灵力将傅灵佩从上到下包在了里面:“还不醒来!”
楚兰阔的一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心,一道温润的水灵力从百汇穴慢慢地往下注入。
许是之前曾经有过交集,傅灵佩竟然没有丝毫反抗就任那水灵力在体内行了一个大周天。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回了营地。不是没有人想留下来看后续,却都被楚兰阔冰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只有两人还顶着压力站着。
莫语阑和沈清畴。
朱玉白仍然痴痴地抱着秦绵的尸身不放。
“还不醒来?!”
又一声。
红色渐退。
傅灵佩的双眸重新恢复了清澈,她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师尊。”
“师尊。”
说到第二声,她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一没了灵力支撑,黯淡无光地落在地上。
“师尊!秦师姐,为了我,为了我……”傅灵佩泣不成声。
“……徒儿不孝。”
傅灵佩含执念重生,原是带着改变前世遗恨的心愿而来,可她过得太顺了。她让傅灵飞退避,让楚兰阔结婴,即便她心里不说,却也志得意满。
现实此时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巴掌太重,以至于把她打懵了。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破?
为什么偏偏,偏偏是秦绵代她而死?
她改变了一部分命运,改变了师尊,却牵连本不该死的秦绵死了。
好似天道张着嘴在头上看戏,看到乐呵处笑笑,再轻轻动一动指,她曾经拼尽努力的一切就又恢复了原样。命定的没死成,于是又补上去一个。
傅灵佩被一股悲哀笼罩住了。
她万念俱灰。
……还奋斗什么呢?也许,她前面刚刚将傅家救起,后面傅家就被灭了。
“呔——!”
一道清音响起,傅灵佩一怔,才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心魔潜行,竟然在此刻钻了她的一点道心缝隙,若不是师尊,今日,便是她命陨之日。
“痴儿!”楚兰阔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走过她,来到了朱玉白面前。
朱玉白还坐在地上,紧紧怀着秦绵的尸身。
他矮下身子,眼神里的悲意浓重得都要喷出来,一手施过涤尘诀,秦绵又恢复成原来干干净净的模样。若不是脸上一层死气,还跟平日似的。
朱玉白痴痴地看着她。
楚兰阔顿了很久,才重新站了起来:“你且回门去吧,还需入土为安才是。”
朱玉白呆呆地点点头,轻轻地将秦绵的尸身搂在怀中,站起身来。站起时还踉跄了下,见秦绵完好地躺着,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往营地走去。
身影无端端地萧瑟了十分。
傅灵佩悲哀地看着,只觉得,她此生都无法再开颜了。
“若是我有一法,可以救秦道友呢?”
沈清畴的声音如清澈溪泉,在傅灵佩耳边响起。
再没有比这更悦耳的声音了。
她蓦地转头,攥住沈清畴纤尘不染的袍袖:“当真?”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期望。
于绝望中生就的那一抹期望让人觉得若是辜负,也是种莫大的罪过。
沈清畴神情莫辨地看了眼袖口,忍住想要拂开的**,缓缓展开了左手。十指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得圆润光洁,一般无二。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掌中一只玉白盈润的球。中间一点空心,有一物若隐若现。
傅灵佩蓦地睁眼:“缚魂珠?”
此物邪门,可以把将死未死之人的魂魄在弥留之际拘禁在内,配合魔道的招魂幡使用,让人死了还要物尽其用,为正道修士所不齿。
早在千年前,此物便销声匿了迹。
沈清畴手中的,却是这么一个缚魂珠。
“看来你知晓此物的功用,那就好办了。”沈清畴的脸上露出一抹可亲的笑:“你看看,这空心处,是谁?”
莫非……
傅灵佩精神一振,神识探去。其内一个娇柔的女子若隐若现,此时正闭眼安睡,那脸……竟然是秦绵。
“竖子敢尔!”楚兰阔剑眉一竖,猛地喝了一声。
灵力一卷,就要将沈清畴手中的缚魂珠卷去。
傅灵佩神色一凛,蓦地提气几步,便挡在了沈清畴面前,转过身急切地望着楚兰阔:“师尊!”
楚兰阔蹙眉,袍袖一挥,灵力往旁散去,三千水蓦地消散,化作虚无。
“静疏!”他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师尊,且听一听再说,好么?”傅灵佩抹了把脸,将从一重新握在手中,神情里有小心翼翼的哀求。
楚兰阔从未见过这个倔强的丫头这般模样,心一软,便转过身去。
在这对话期间,沈清畴早就将定魂珠收回了储物袋,扬起了一抹笑:“多谢真君。”
莫语阑在一旁环胸看着,只觉情形有些……不妙。只是他毕竟是局外人,看看还好,若是要插手,实在不妥。
傅灵佩不知这莫语阑心里转着什么,她急切地只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何况她与沈清畴前世相处多年,见他笑便知他有话未尽,此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想来是有办法的。
她一双眼亮得惊人:“你有何话要说?”
沈清畴似是被她眼睛所晃,略略移开眼睛才道:“还是静疏知我。”语气极为满足。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傅灵佩毫不客气。
“这缚魂珠,还有一个别名,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定魂珠。”沈清畴卖了个乖子:“定魂珠可将魂魄未散之人重新定魂,若是能找到养魂木,配合口诀将魂魄导入养魂木以养魂。”
“千年养魂木,需百年。万年养魂木,只需一年。”
“而后,再找一有灵根之女童将魂魄导入,你的秦师姐就回来了。”沈清畴一摊手:“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好到不能再好。
“徒儿!不可!”楚兰阔惊怒的声音传来,他一个提跃,便落入两人中间,挥手一拂,沈清畴便似风筝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而后重重坠落在地。
索性楚兰阔顾忌到他身后化神师傅的身份,未下重手。
沈清畴吐了口淤血,重新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很晃眼:“真君未免多管闲事了些。”转头朝傅灵佩问道:“静疏以为如何?”
“甚好。”傅灵佩半点不带停顿。
夺舍一事,在修真界乃大忌,若是要将秦绵的魂魄导入,那原身的魂魄必然会被吞噬,实乃残忍邪恶之事。
可此时,便是要她的命,她都肯。
傅灵佩的眼角慢慢地淌下一滴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抑或是,她自己的良知。
她狠狠地抹去这滴泪。
总会有办法的,她想。
她冷冷地盯着沈清畴:“你有什么条件?”
“兽潮结束之时,便是你我结篱之时。”沈清畴露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