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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项则是官督商销:由盐运使衙门主持,召集各地盐商抽签选出盐商协会,与盐运使衙门确定加价额度,大致以二成为最高限价,以盐场出盐成本为最低限价,尽量避免恶性竞争,形成大商吞小商的垄断局面。
最后一项改革措施则是废厘为税,有票运盐,在广东境内各厘金局不再收费,减少运盐成本和盘剥环节。
纵观有清一代的盐法变革,无非是在纲法(盐引)与票法之间游走。票法之精髓,当在商人持票运盐,自由竞争,不得世专其利。故票法之利,利在小商小贩,小商多则大商不能垄断,商无垄断权力,恶习必少,官场积弊亦少,浮费得以减轻,本轻利厚,因而运销两旺,官府、商人与民众各得其所。
事实上,陈文强的改革措施有创造,却也有抄袭。但他和智囊团的策略,在很大程度上革除了纲法的积弊,也弥补了票法本身的致命缺陷,更使官商勾结的机会大大减少。
不管你是大商人,还是小民贩,只要在各地盐运使衙门持银领票,领到的盐的价格几乎是相同的。规模化的运输和就近取盐减少了个人运输的成本,废厘为税减少了盘剥环节,限价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恶性竞争……
总之,改革的措施是相对周全的,作为暂行办法也不是不能进行调整和完善的。当然,这些改革肯定会遭到既得利益集团的诋毁和反对,陈文强对此是有心理准备和防范措施的。
没办法,改革的过程,实质上就是利益重新分配与调整的过程。特殊群体的利益受到损害,他们必然纷起而攻之。而这些人,自然是盐引制度的“时窟穴盐利之官胥吏”。
但陈文强决心已定,雷厉风行地开始实施这项迟到的改革。从而,那张充满魔力的纸片变成了废品,使靠盐引赚取垄断利润的盐商失去了特权,使普通百姓感到了盐价大降的政策红利。
接二连三的举措令人瞠目结舌,厘金局与巡警总局合并办公,各地的厘金所该撤的撤,该合的合,各所领导也重新委派。厘金重新确定,按照不同商品有免有减,也有增加的。
比如凭票领取的食盐,厘金全免;本省农产品,厘金豁减大半;本省工厂企业制造之产品,厘金减半;洋货,厘金加倍……
从以上也可以看出陈文强的思路,那就是变相地扶持民族工商业,打压洋货的销售,涉及到民生方面的更是予以优惠。既然他无法在关税上进行保护,对于洋货在销售渠道和终端予以遏制,也就是唯一的办法。毕竟洋货也多是要靠国内的商人经销,只要他们觉得经营成本提高,自然也就会丧失贩卖洋货的积极性。
新任两广总督袁树勋尚在路上,张人骏是胡混等待,广东就只剩下陈文强在上蹿下跳,挥舞着各种权力大棒,刮起了改革的旋风。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广东风气开放得早,几任总督都重视教育,这也为陈文强的改革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广东法政学堂、两广高等工业学堂、两广方言学堂的大批优秀毕业生被陈文强招揽聘任,还有警察队伍中抽调的精干者,将被委以盐运、厘金、制造局、地方警察局等各机构的官职,分赴广东各地,将陈文强的改革措施落实到位。
从表象上看,陈文强干得风风火火,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改革。而他自己把工作的重中之重放在哪里了呢?答案或许会让人吃惊,其实陈文强一直关注着清乡剿匪,一直在招募扩充警察队伍,一直要彻底扭转广东的治安。
其实道理并不难理解,陈文强想革除弊政,想鼓励扶持民族工商,想把广东这个蛋糕做大,一个相对安定的发展环境就是根本。。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剿匪清乡,新督似不满()
清军于西南再遭大败,丢失防城和钦州两个港口,南宁亦撤兵弃守,战局似乎岌岌可危,广东面临重大威胁,清廷为之极度震惊。
但形势的发展却并不是急转直下而不可收拾。吴禄贞由琼崖兵备道升任广东陆路提督,亲率千余精兵赶至廉州府(今合浦)督战。经过急速整顿后,合十数个巡防营、广东新军共六千多人马,掘壕挖沟,重新构筑了防线,并挫败了乱党的“进攻”。
“乱党连续作战,加之雨季,道路难行,供给困难,已显疲态;然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兵力不足,守有余而攻不足,对峙已是极限,或还有危险……”
对于吴禄贞的奏报,张人骏不觉得失望和疑惑,反倒是喜出望外。虽然去职已成定局,但广东暂无危险,还是令他感到欣慰。同时,这也证明他有识人之明,走马换将终于稳定了战局,对朝廷也算是有个交代。
既然吴禄贞报告说还有危险,那就只能继续增兵,以求彻底稳固防线。七抽八调,张人骏利用最后的时间,又从广东各地拼凑了五营兵力,开往前线。同时,他向朝廷上奏,请求钱粮、物资上的支援。
尽管把督办新军的差使交给了陈文强和吴禄贞,但陈文强也向他陈明了困难,短期内无法筹集足够的资金,新军的编练只能缓行延办。对此,张人骏也没有办法,只能要求陈文强尽心竭力,新军的编练则可以排为单位持续进行,积少成多。
简单地讲,张人骏就是要陈文强有钱就出,按照四十多人一个排的标准来编练新军,而不必非筹够一标或一协,甚至一镇的资金方才开始行动。
陈文强还是给了张人骏面子,答应用此法编练新军,并慷慨地拔付给吴禄贞一万元募兵费。还有百枝步枪。反正张人骏也呆不了多长时间,编练新军也有了他的章程,倒也不必一毛不拔。
之所以对编练新军不积极,当然是陈文强心中有数。只要总参谋部不下达命令,革命军是不会主动向东发动攻势的。何况他真的是苦于资金不足,难以提供太多的金钱。
陈文强暂时不肯向编练新军投入太多,但对扩充警察部队却不吝金钱。清乡剿匪的缴获,抄没盗匪和庇匪罪犯的家产。几乎全部都被清乡委员会截留下来,用于扩充武力,并把清乡向其他县乡推进。
既然知道革命军不会向广东发起进攻,即便进攻也是演戏作假,陈文强便又向吴禄贞借了五百人马,全部编入武装警察。又从组织、训练得较好的民团中招募了一百多人,配备最强的火力,组成五路清剿部队,亲自率领,突然进入南海县。开始纵横清剿。
“广东盗匪之多,以广肇二府为最,广更多于肇,广府属则以六大县为多,六大则以南海为多”。水匪、沙匪、盗匪、会党,在南海县可谓是全部都有,陈文强则准备充分,既有内线情报,又有他的异能相助,更有水师提督李准调动的内河炮艇巡弋盘查。
在陈文强所率领的精兵强将打击下。广义堂、广东堂等堂口被摧毁,袁拱等会党首领非死即逃;袁虾九股匪被击溃,残余盗匪向新会潜逃时为江上炮艇发现,枪炮齐下。袁虾九浮尸江上,其余盗匪鲜有漏网;沙匪梁大炮率三百余手下抗拒官兵,与一路剿匪部队交火接仗,在五六挺机关枪的凶猛火力下,沙匪稍战即溃,梁大炮亦当场被毙……
杀。杀,杀!庇匪劣绅杀,窝匪地痞杀,会党首领杀,盗匪杀……五路剿匪部队纵横包抄,清剿围杀;陈文强则带着清乡委员们随队行动,随审随判,随剿随建。地方警局、民团、乡团一一清理重组,警察局长、所长再加上民团教练一一派驻,处理清乡的善后事宜。
“职部于南海县清乡以来,凡绿林暴客花红甚巨者,除为官名格毙缉拿,莫不知畏逃匿;月旬以来拿获积年抢掳之匪上千名,正法者已有五百余名……清乡善后已妥交清乡委员张长清及各警局、民团、乡团处理,职部已率兵进剿番禺……”
当新任两广总督袁树勋赶到广州赴任交接时,陈文强已经率部结束了南海清乡,赶往下一个盗匪猖獗之地——番禺。作为下官,虽然没有在广州迎候,但陈文强却送来了清乡的战果,不仅仅是缉捕、正法了盗匪,还有部分缴获作为迎接袁树勋的礼物。
“文强有名望,有能力,海内皆知啊!”袁树勋看起来并没有恼怒不满的神情,笑着对张人骏说道:“皆言广东盗匪猖獗,有文强这等干吏,剿平也是指日可待呀!”
张人骏自然知道陈文强清乡的收获应该很大,贼赃只是一部分,那些盗匪和与盗匪有牵连的地痞、劣绅,可都是抄没家产,迁往琼州。房屋、田地、钱财,这些的价值不好计算,但发卖出去却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文强长袖善舞,于筹措资金、广辟财源最是精通。”张人骏并不说透,附和着夸赞道:“清乡费用完全是他自筹,只此一点,便为官府节省了很大的开支。”
“是啊,现在朝廷缺钱,地方也叫苦不迭。”袁树勋摇头叹息道:“再加上西南革党作乱,广东的财政窘迫是可想而知。有文强这样的干吏,是张老和本部堂的幸运啊!”
张人骏淡淡一笑,说道:“能者多劳,老夫是给了文强很多官职名分,也看好他的能力。假以时日,必见成效。”
“本部堂在上海时,与文强也有一面之识,今番共事,自然会照顾一二。”袁树勋听懂了张人骏话中含意,也就顺水推舟地作了承诺,假以时日嘛,当然是指他主政广东要给陈文强发展经营的时间和空间。
张人骏点到即止,也不想再深说,办理完交接,袁树勋又殷勤地设宴饯行,算是结束了官场上的惯有仪式。虽然张人骏被开缺回籍,但他门生故旧不少。与袁世凯又是儿女亲家,袁世凯已经调到朝廷中枢,袁树勋自然不会开罪于他。
丁末政潮之后,瞿鸿禨、岑春煊及相关的数人(包括军机大臣林绍年。当时是瞿鸿禨一派参与弹劾段芝贵,后被挤出京城)相继垮台,奕劻、袁世凯等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但是,慈禧太后也意识到奕劻、袁世凯等人可能会独揽朝政,于是在罢免瞿鸿禨的第三天。便派醇亲王载沣到军机处学习入值,形成军机处“两亲王”的格局,以便牵制奕劻。另外,为了防止袁世凯势力尾大不掉,又以明升暗降的办法解除了袁世凯直隶总督的职位,将他内调为军机大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载沣这个小年轻,哪里斗得过奕劻和袁世凯,慈禧这个老太太,肯定还有后招儿。而人们最多的猜想便是调湖广总督张之洞入值军机。既削了地方汉人督抚的权,又能在朝廷中枢牵制奕劻和袁世凯。
而陈文强的交游广阔是出名的,不仅张之洞、张人骏对他青眼有加,委以重任,连袁世凯在朝中也为他说了不少好话。这样一个左右逢源,并不是某派铁杆的干吏,倒是更让清廷放心。
袁树勋呢,对这些都是洞悉于心,初至广东,根基未固。即便想削陈文强的权力,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总要摸清形势、培植亲信之后再说。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陈文强稳固掌握权力的时间。他一边清乡剿匪。一边遥控指挥着各项工作的落实。警务、盐务、兵工厂、黄埔局、厘金局等等,从只是名义和官职,到切实的掌控,举着改革和新政的大旗,陈文强逐渐地实现着自己的目的。
南海、番禺、三水、香山清乡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