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厚照听了神色动了动,他吸吸鼻子,握紧了弘治的手,稚气的脸上带着宣誓般的表情道:“我决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我会象父皇一样,成为一个有道明君,一个有为的天子”。
杨凌道:“臣相信每一个朝代、每一位太子,当他登上皇位、坐上龙椅的时候,都会这么想,都会自内心地想当一个好皇上,但是他们有的做到了,有的却成了平庸之君,甚至是昏君、亡国之君”。
朱厚照霍然回头,愤怒地瞪着他道:“你怀疑我的话么?你说我做不到?”
杨凌平静地道:“臣相信殿下的话自本心,相信太子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有这种雄心壮志还不够,明君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全天下的百姓在一位仁厚之主殡天之后,都在翘看着新皇的作为,如果他只会在这儿哭哭啼啼,能成为一位明君么?”
朱厚照听了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他年纪还小,哪受得了杨凌的激,愤然半晌后他忽然跳起来大喝道:“来人,为父皇洁体更衣”。
杨凌唇边不由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内官监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为弘治帝洁身净衣,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员准备着丧服。
把守宫门的神机营将士甲胄外穿了件白衫,便连手中的火铳都裹上了一层白绫,待宫内一切布置完毕已是夜雾如纱,宫禁中处处高悬白纸裱糊的灯笼,整个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灵堂设在乾清宫正殿,殿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中间高高拱奉着弘治帝的牌位。礼部早在皇帝病危时就已拟定了新皇御极的各项礼仪程序以备应用,这些程序说起来简单,也就是先成服,再颁遗诏,然后举行登极大礼,可是其间种种繁琐杂仪五花八门,叫人听着都眼花缭乱。
杨凌对于宫中这种种丧葬礼仪全不知晓,不过他倒不必担心失仪,他虽在新旧两代皇上面前得宠,可是现在其实连朝政的边儿都还没摸上呢,根本没有资格入殿哭灵行礼,只须在殿外控制各班侍卫,维持宫禁即可。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员们凄凄惶惶地踏进乾清宫,便连许多甚少踏入宫门的公侯勋卿此时也都露面了。杨凌站在殿阶下,见六部九卿、三位大学士从宫内走出来,向远处眺望,须臾的功夫,两行太监簇拥着一乘肩舆走来,有人高声道:“皇太子驾到~!”
阶上十余位朝中老臣匆匆奔下阶来撩袍跪下,刘健泣声道:“请皇太子入殿成礼!”
朱厚照不懂得这许多规矩,司礼监两个领太监王岳、张寿一左一右搀着他,不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怎么迈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皇太子朱厚照神情恍惚,全没了平素调皮的劲头儿,只管象个木偶似的一一照办。
杨凌待他们都进殿去了,这才立起身来,过了阵儿,忽地一阵呼天抢地的号啕,韩林走到杨凌身边,轻叹道:“大人们哭灵奉安了,不得进入宫门的官员们聚在午门外痛哭呢,这时节可别出了乱子,将军还是去巡视一番吧”。
韩林倚仗武艺和演武时卓越的表现已被提升为把总,他为人甚守规矩,私下虽称呼杨凌为凌儿,但公事时必以下属身份相见,绝不逾越,杨凌劝了几回,韩林执意不从,他也便由着岳父了。
今日弘治帝小敛,百官哭灵、守灵,杨凌生怕出什么岔子,所以调了最信任的韩家父子和杨一清、柳彪各领百名持枪佩刀的亲军,将乾清宫团团围住,守得风雨不透。听了岳父的提醒,杨凌点了点头,低声道:“这里有劳岳父了,凌儿去四城走走”。
手打小说网,提供最新手小说阅读
乾清宫内,鸿胪寺赞礼官出班唱仪,刘健、李东阳、谢迁三名托孤大臣将朱厚照扶上黄绸龙椅,百官鹭行鹤步,趋前跪拜新君,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屋瓦。
杨凌就在这辞旧迎新的呼声中离开了乾清宫,在两名举着灯笼的亲卫引领下巡视宫城去了,浑不知大殿上宣读先帝遗诏、再请新帝下恩旨这样循规蹈距、一成不变的旧例礼仪,今天居然也会破天荒的出了岔子,他还没有走到午门口儿呢,乾清宫内已经象个菜市场似的乱哄哄的了。
弘治自觉身体难愈时已对身后事做下了安排,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噙着眼泪奉上了弘治帝的遗诏,辅大学士刘健传谕降帝遗诏,颁布新帝登基喜诏,然后宣布新帝大赦天下、犒赏有功之臣。
这本来都是安排好的,所谓新帝恩旨,哪个太子在先皇未逝的时候他就敢开始研究下一届领导班子问题的?说到底还是老皇帝事先定下的主意,从古到底太子登基都是这么个套路。
刘健只知道当今太子比较顽劣,哪想得到这位仁兄是随意拳创派祖师转世,根本不按套路走啊。这位老臣擦干了眼泪,先宣布了先帝遗诏,并定明年为正德元年,然后领着文武百官三跪九叩拜见新帝。
随后他又展开一道圣旨,以新帝的名义大赦天下:非待死、待审之囚一律赦免出狱,诏令蠲除农夫拖欠的三年以上部分的赋税,诏令蠲免渔民未纳的三年以上的鱼油翎鳔等物
这道表示新帝仁恕圣政的旨意宣完,第三道新帝加封后宫、犒赏拥立之臣的恩旨便颁下来了: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加封为太师、太傅、上国柱,太后纪氏晋为太皇太后,皇后张氏晋为太后,太纪王氏为太皇圣妃,金妃、戴妃为太妃,马妃常妃等亦晋太皇妃
举凡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会有这种待遇,臣子们也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些职务虽然光彩,但都是有禄无权的虚职,不会对现在的朝廷权力分布有甚么影响,所以文武百官只是洗耳恭听,也没人吱声,大殿内百十号人竟是鸦雀无声。
可是受了杨凌的激,一门心思想好好表现表现的正德皇帝朱厚照,虽然只是三分钟的热情,可这三分钟还没过呢。他支愣着耳朵听得倒挺认真,在他想来,圣旨既然是以他的名义下的,那他就该好好听听。
待他听到寿宁侯、建昌侯各赐皇田千顷、授双禄的时侯,立马从龙椅上蹦下来怒冲冲地喝道:“刘大学士且住,寿宁、建昌两个侯爷爵禄已经够高的了,不必再赏!”
寿宁、建昌两位侯爷跪在下边听了正德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恐惧、羞惭、愤怒,种种表情跟开了染料坊似的,这么当众剥压恩旨,简直令人颜面扫地,以后两人还如何见人?这个小皇上,做事真是不留余地呀。
刘大学士举着圣旨也傻了,这位大学士博古通今,侍奉了几代帝王了,还没听说过新皇登基时当场反悔要撤了别人的恩旨的,自已怎么撤旨呀?那简直形同儿戏,也是对弘治帝的大不敬。要是不应,新帝头一道口谕自已这大学士就拒辞了,那皇帝颜面何在?
李东阳见他愣在那儿,急忙跪前一步奏道:“寿宁、建昌两位侯爷是当今国舅、皇上至亲,皇上厚人薄已、甘作表率,臣子们敢不应承?今天是大日子,旨意既下了,再撤回来颇为不妥,依臣之见,两位侯爷回头上表请辞推恩便是了”。
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心中暗恨,被新皇当众拂了颜面,还得主动请辞谢恩,皇上倒落个宽以待人、严于律已的好名声,这李东阳太会拍马屁了,可是形势比人强,两兄弟无奈何,只好连声应是。
正德对父亲弘治最是敬爱,眼见到两个舅舅在垂死的父皇身边全无悲伤,还拿着帝冠嬉玩,那种对方背叛、欺骗了他最亲近的人的感觉,令他对二人深恶痛绝,所以竟克制不住当庭剥了他们的赏赐。
听了李大学士的安排,正德觉得只要便宜没让他们占去就好,别的也不太在意,于是点头应允,又坐回了龙椅。下跪的百官见这位新天子的作派出此离奇,都面露惊异之色,正德皇帝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什么金口玉牙、君无戏言,觉得不对就改呗,难道打肿脸充胖子就叫皇家体面了?
刘大学士见这位时有惊人之举的新皇帝坐回了龙椅,这才提心吊胆地又念了下去,文武百官这回也都精神了,一个个不知正德帝又要拿谁开刀,还好,正德小皇帝听着念出的一个个名字,倒是未再反对。
刘健念完了圣旨,偷偷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刚刚出了口气,正德帝又话了,他蹙着眉毛,奇怪地道:“刘大学士,是不是漏了个人呐?”
刘健的心里咯噔一声,这心又提起来了,他连忙展开圣旨,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又扭头向旁边督念圣旨的王岳、张寿两位司礼监太监又询问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道:“启奏陛下,臣并无遗漏”。
正德听了奇怪,记得父皇说过杨凌可为他股肱之臣,又说宠赏的恩德应该由他来给予,怎么这以他的名义颁下的恩旨却没有杨凌的名字?
可怜的弘治帝若真的在天有灵,此时一定后悔自已没有在嘱咐儿子后事时,注明每件事情执行的具体时间。正德想了想道:“不对,确是漏了一人,原东宫侍读、今神机营参将杨凌,年轻有为,堪为栋梁之材然旨意上漏了,那回头再补道旨意,就叫他他入吏部任个侍郎吧”。
刘健听了正德这话,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从阶上摔下去,区区一个参将武官、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同进士,就想进入六部之任侍郎?刘健急忙跪道,高呼道:“皇上,万万不可”。
谢迁、李东阳两位大学士,户部韩文、礼部王琼、以及刘大夏、马文升等六部尚书一齐跪倒,吏部尚书马文升急道:“皇上,官员晋升自古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无论哪一条,杨参将都嫌德望、能力、资历不足,岂可骤升吏部侍郎之职,请皇上三思。”
左侍郎王鏊、詹事杨芳等几位前几日与刘瑾殴斗的大臣对杨凌全无好感,一听他小小年纪就要入吏部,坐上仅次于尚书的位子,顿时群起反对,其余百官也各有言词。
正德到底刚刚做上皇帝,一见下边跪倒了大半的臣子,心中也有些慌了,可是就这么把话收回来他面子上又过不去,正德皇帝只好面色难看地道:“既然如此便收回这道旨意,改授杨凌威武伯吧”。
刘健一听皇帝不晋杨凌的官,又改晋爵了,哪里肯答应,和一众官员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那位泪腺达的王琼王尚书又号啕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地只说天子滥授恩赏,必至群情汹涌、百官不服。
正德皇帝自觉让了一步了,见百官仍是不依不饶,这下他也火了,他腾地跳下御座道:“这皇帝是我当还是你们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皇帝莫不如不当了”。
朱厚照说着扯下玉带就要脱龙袍,唬得老王岳和张寿两个大太监连忙扑上去抱住了他,文武百官正在哭闹,正德闹出这么一出来,倒真把他们唬住了。
手打说网,提供最新文字版小说阅读
李东阳见状急急一想,杨凌年纪尚轻、才干品德也需观察,他做个武将对朝政不会有什么危害,品秩高些倒还没什么,但是现在便到吏部担任要职参予政务,他的德望岂能令百官心服?
至于封爵,虽然草率些,倒也不违祖制,于是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