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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人拉着长队出发了,在一座座山坡上,我家老人们的坟头上都长满了青草,这些坟墓有我祖父、祖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我们在每个坟头上放些纸钱,用泥巴将纸钱压着,在旁边烧上三只香、两根蜡烛和几张纸钱,钱纸烧得越旺说明老人们越高兴。然后,放上一笼鞭炮,在轰隆的鞭炮声过后弥漫着的屡屡轻烟中,我们仿佛看见了一个个老人们幸福的笑脸。
正月初一到十五是我们走亲串友的好日子,今天吃你家,明天吃他家。耍龙灯的、送财神的来了一批又一批,村子里边好不热闹。
大年十五一过,各家各户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生产队上工了,学生开学了,做买卖的出门远走了,探亲访友的没了。人们开始按照以往的生活秩序,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起来。
童年时期的一些往事仿佛就在眼重现。
坐在列车上小睡之后,感觉到空气有点寒冷,我打了一个寒颤。
“今年的春季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我沉思到。
天逐渐亮了,列车穿过无数个山洞之后,车窗上的冰块已经溶化了,窗外是一座做长满绿树的群山。原来,列车穿过秦岭山脉后已经到了四川。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行,我们终于来到了成都。我坐了一辆长途汽车来到内江后,在砣江边的一个小镇白马住了一夜,这里离瓦镇有三十公里。
第二天,我坐上了一艘从这里出发开往瓦镇的小客轮,轮船沿江而下,可以看到两岸是青翠的群山,蓝天上白云悠悠,碧蓝的江水里倒影着群山的影子,轮船在拖着震耳的马达声,在江面上疾驰,它掀起波浪拍打着两岸的沙滩。
船舱里的乘客大都是两地的村民和小镇上的居民,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年来的收获,在他们中间有跑小买卖的、有探亲访友的、有专程来购置年货的。船舱里面放有装着米、面、牲畜等箩筐和背篓。
在几声长长的汽笛声中,我们终于到达了瓦镇码头。瓦镇早已充满了新年的喜气:卖年画的、写对联的、卖小百货的摊位摆设在这些狭小的街道两边,村民们涌向街头,争相购买年货。
走过几条山路,我终于回到了家里。我家的变化真让人大吃一惊:原来的泥墙瓦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两层楼的红砖楼房,院子打成了水泥混凝土,边上还镶嵌上了条石拦栅。
我家的那条大黑狗亲热地向我扑来,替我甜去满身的尘土;母亲站在楼前,笑着对我说:“快进来吧,连难道自己的家都不敢进了吗?”
小妹妹跑出来替接过我手里边的行李,把我领进了屋子里;父亲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凳子上大口地抽着旱烟;大妹妹替我打来一盆热水让我洗脸。
我洗完脸后,摸摸自己的脑袋笑着问:“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呀,这房子是你哥哥回来修造的!”
“他们也要回家过年吗?”
“不了,他们说春节正是赚钱的好时机,等明年再回来!”
“看来我们一家人有聚不到一起了?”我问。
母亲拍拍我的肩膀说:“看你说什么傻话,等你大学毕业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呀?!”
母亲将我带到二楼。二楼共有五个房间,一套两居室的住房是替我准备的,另一套是给哥哥留下的,中间是一间休息用的客厅,紧靠我的房间有一块大型的楼板平台,站在上面可以看见整个乡村、稻田和远山的景致。
楼下共有九间房子,是父母亲、妹妹们的卧室,以及厨房厕所等。我们家是全村第一家修楼房,安装上照明电灯的。堂屋还安装上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一根接收天线竿高高矗立在楼顶上,就象插上的一面旗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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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间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铺设有席梦思床和崭新的棉被。
是夜,我在家里睡得安逸和踏实。
新年和小时候一样充满了浓浓的喜气,家乡的风俗一点也没有变化,只是我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父母亲给我发压岁钱了,也没有去找小时候的伙伴一起上街或者漫山遍野地玩耍。虽然我还是一个穷学生,能从远方回来与家人共度春节,是父母亲最大的安慰。
一阵阵鞭炮声在山村里回荡,是村民们吃团年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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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五十一
春节是愉快的,旅途是艰辛的。我千里迢迢地赶回家里与家人团聚,是为了寻求亲人们一双双爱意的目光,一起吃上一顿可口的团年饭。
我家的经济条件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使我在余下两年多的大学生活里不再为经济生活担忧。
在家乡度过一个温馨的寒假之后,我顺利地返回学校。好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沉静在新年的喜悦之中,隐藏在内心里的那份虚荣和对爱的企求不断释放出来。
廖敏虽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们之间频繁的书信往来,加深了我对她的了解和渴求。然而,向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示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闹不好会影响别人一生的前途和命运,于是我暂时将这份爱恋埋藏在心里。
开校后不久,我给她写了这样一封信。
敏姑娘:
我回来了,是带着家乡人的祝愿回来的,在这些诸多祝愿中有一个是给你的。
家乡人很相信迷信,他们把许多愿望向神灵祈祷,有时候还真能实现这些愿望呢,我也在神灵面前为你祈祷过:原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一个星期过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
金夫子:
请接受我这样的称呼,因为你试图让我相信一个古老的教条:将一些愿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愿意为你祈祷,要不然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
这封信很简短却包含着两层意思:一、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二、她和我之间仅仅停留在普通的朋友关系的基础上。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我们去金城石油机器厂参观,这个厂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石油化工生产厂,仅在职职工就有三万多人,工厂技术力量雄厚,占地面积很大,厂房林立,环境幽雅,四周绿化得很好。
我们学校有很多学生毕业后就分配到这个单位。我是第一次在这里了解到一种零件要经过车、钳、铣、刨、磨、镗等工序,而一台设备是由无数个零件组装而成,工厂里的每一道工序都有独立的生产车间单独完成,所以,工厂则是一个由车间到分厂,分厂到总厂相互配合庞大的组合体。
我们班全体同学在指导教师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大半个上午,从一个车间走到另一个车间,才对一些设备有了点感性认识。参观完毕后,全班在工厂大门口集合后就地解散。
在回校的路上,我和姜峰、张勇走到一起,途径金城西站时,张勇建议道:“这里离我家很近,不如去我家坐坐?”
姜峰看了我一眼说:“那怎么好意思,要是你父母亲在家多不方便呀?”
“他们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最近只有我和弟弟在家住,我弟弟中午在学校吃饭。”张勇解释着说。
“那我们一起先吃点东西在去吧,自己做饭多麻烦?”我说。
二人接受了我的建议后,一起走进一家拉面馆,我们每人吃完一碗拉面就跟随张勇穿过一条小街在一片家属区的楼前停下来,我们走进一幢楼的单元楼梯口,一口气爬上了五楼,张勇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5…1房间的门。
他领我们走进客厅,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豪华,家具也很新潮:进口音响、功放机、彩电,真皮沙发。
我们在沙发上坐定后,张勇从冰箱里取出几桶易拉罐饮料放在茶几上,用遥控板打开电视机。
“这房子是我父母亲单位上分配来的,条件不是很好,让你们见笑了。”他谦虚地说。
“那里比我们家好多了。”姜峰父母虽然在东北一家工厂上班,但住房条件很差,他在家的时候,一家四口人挤在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
我拉开饮料罐喝了一口,随意问:“你父母是什么单位?”
“金城机械研究所。”
我的心为之一震:“廖敏家不就是这个单位吗?”
“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吗?”我问。
“谁?”
“廖敏,一个高中生!”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他显得有些惊讶。
“岂止认识,他们还是相好呢!”姜峰接过话说。
我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慌忙解释说:“别听他的,我们只认识而已!”
“别为自己辩解了,我明白,你真有眼力,廖敏可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哟,人也漂亮!”张勇直盯盯地看着我问:“她就住我家对面的5…2房间,你现在想见她吗?”
“我这样去见她怕有点唐突,还是算了吧?”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成天唠叨着人家,现在有机会了反而退缩了,真没有骨气!”,姜峰对张勇说:“要不,你过去叫她过来?”
“这样不好,我怕弄巧成拙,廖敏是一个个性极强的女孩子,她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只好让金兄自己去找她了!”
“要是她父母在家怎么想?”我问。
“我们单位是下午一点半上班,你可以两点左右过去呀?”
“她没有去学校吗?”我问。
“她马上面临高考,我发现她每天下午都在家复习!”
张勇说完,我们一起看了看他家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制向十二点。
“时间还早,我们还是一起喝点啤酒吧?”,他从厨房里拿来几瓶啤酒和几盘凉菜出来放到茶几上,往酒杯里倒上酒后,说道:“祝愿你马到成功!”
我们三人碰杯后将杯子里面的酒喝干了,我心里有事情喝得特别少,他们也不劝我,两人自顾畅饮。
两个小时的时间恰似两个世纪一样难熬,我一直在一种兴奋与慌乱的期待中度过。
下午两点刚到,张勇问我:“你还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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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扭捏的样子着实可笑,他们于是将我拖出门外。
我在楼梯口站了好几分钟,直到听见楼下有人上楼的声音时,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几下5…2房间的门。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探出个头来问:“你找谁?”
“请问廖敏家是住这里吗?”我问
小姑娘回头对房间里边喊了一声:“姐,有人找你!”
廖敏走出来,看见是我惊叫着说:“是你?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我机械性地随她进去,在她家的沙发上坐下来,环视一下四周,房间的结构和张勇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简陋了许多。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她问。
我看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眼,她便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在上初三!”
继而她对妹妹说:“你回房间做功课吧!”
小姑娘向我点了一下头便回房间去了,客厅里边只剩下我们两人。
“其实,我一直在你家对面张勇家,我们是同学。”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