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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米商指着前面:“那个地方我们来过!”
打起精神走过去,这地方昨天确实来过,有条小溪,没记错的话,顺着往上游走就是旧路。果然,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靠在树上的两辆摩托车,我们高声欢呼,为了防止登康坐在摩托车后面不至于掉下去,我用帐篷绳把登康的双手捆在方刚身上,又在两人腰间多捆了几道。
骑着摩托车走出深山,终于回到邦隆村里。我全身虚脱,累得一头倒在床上。再醒来已经是天亮,肚子饿得不行,走出去就看到方刚坐在门口,手里捧着大碗正在吃。味道很香,我也不管是什么,直接过去就要抢,方刚怒目而视:“干什么,看老子好欺负是吧?去那边吃!”他指着对面的屋子,那位中国老师就住在这里。
在邦隆,我们所吃的饭也是由中国老师所提供,一般是以米饭为主。看到我进来,中国老师盛了一大碗鸡油碎肉拌饭给我。
登康基本恢复神智,他告诉我们,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应到在帐篷外面有一股强大的阴法巫咒,就走出去看。施咒者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登康也没过多地用阴法对抗。但那股阴法似乎在指引着他,于是登康进了树林,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供桌前。
“我能感应到这股阴法巫咒越来越清晰,就像当初鬼王教我降头术一样,”登康说,“于是我就跟着念诵,后来阴法的力量让我用血来供,我就照做了。”
我和方刚面面相觑,虽然我俩知道那个藏在深山密林中的供桌是某巫师特意设下的地坛,但没想到在地坛的下面居然埋着棺材,而里面的尸骨竟是降头师。不用说,那具尸骨多半就是劳差了,可他被谁给埋在地坛之下,而又怎么会在死后的灵体还能施展巫咒,甚至用阴法与登康通灵,让他学会了这种巫咒。
方刚嘿嘿笑着:“这么说,劳差师父死了好几年。还能在阴间把这种阴咒法门传授给你?真他妈的厉害!”
登康说:“我也不能肯定,这种巫咒我还要再试验一下,到底有什么效果。”
时间不等人,我们三人在中国老师的帮忙下,雇了一辆旧货车,从邦隆出发回到金边。在机场的货运中心,我们想把那颗头骨和几尊拍婴发回泰国,但头骨被扣下了,只有拍婴被顺利收寄。方刚打了两通电话,找到柬埔寨当地的朋友,托他先想办法将头骨寄到登康在马来西亚山打港的地址,我们三人才飞回曼谷。
到了医院又是晚上,看到阿赞洪班正站在老谢的病床前,老谢的手臂还在输血。阿赞洪班把手放在老谢额头,嘴里念诵着经咒。而老谢面无血色,一动也不动。看到我们来,旁边的护士连忙过来说这位病人失血太多,恐怕坚持不到明天了,而家属一直在念什么听不懂的东西,还不让我们打扰。
我告诉她没事。方刚让阿赞洪班先休息片刻,登康坐在床边,我低声呼唤老谢的名字。老谢只喘着气,眼睛都没睁开。方刚问:“老狐狸,我们回来了!”
老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出什么,但没说。我连忙让登康快想办法,他取下红色骨珠,双手崩直,悬于老谢脸部的上方。开始低声念诵那种奇怪的经咒。十几分钟后,老谢没有任何反应,开始他还在费力地喘气,后来渐渐没动静,好像死人。
“好像不太对劲!”我很焦急。
登康低头看看老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让我去装满清水,然后又用针刺破自己的指肚,把几滴血滴进瓶中晃匀。他再用针刺破老谢的手指肚,我用手挤出几滴血。登康也接进瓶里晃匀,里面的液体呈浅浅的红色。
在这过程中,登康始终在念诵经咒,突然,老谢上半身弹起。吐出一小口血,又躺下,头软软地垂在旁边,旁边的心电图仪发出持续的鸣叫声,屏幕显示直线。护士连忙过来查看,方刚也慌了:“怎么回事,没有心跳了吗?”
护士按压着老谢的胸口,让另一名护士快去叫医生。我急得抱着老谢的脑袋,大声唤他的名字。登康捏开老谢的嘴,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倒进去。护士连忙阻止:“你在给他喝什么?”
我对护士说:“他是巫师。你就让他试试吧!”护士摇头说不可以,这是医院,现在患者生死都不知道,要是喝了这东西,医院说不清楚。我能理解她的担忧,但此时登康已经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全都喂老谢服下,再合上他的嘴,但老谢的喉部完全不动,显然已经丧失吞咽功能。
“输液管没有反应。”护士用手拿着连接血浆袋的塑料胶管说,滴注器中没有往下滴。看来血管已经停止循环了。
这边登康仍然在努力地念诵经咒,方刚站在病床前,对病床上的老谢低声说:“老狐狸,人总有一死,我们几个也尽力了,你走好吧。”我很想哭,老谢是因我而死,他这条命也可以说是我间接给害的。看到老谢的躯体在病床上躺着,我忽然感到很害怕,双腿直打抽。头也是一阵阵眩晕。开始还想强撑着,但越来越支持不住,就走出病房去喘气。
站在走廊里,回想起和老谢认识的这两年多,有恩有怨。我这心就揪个不停,说不出的难受。方刚也出了病房,慢慢来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我忍不住眼泪流出来,方刚说:“不用难过,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缘法,老谢也是命中该有这个劫数,他那几年什么牌都卖,邪的阴的,小鬼山精。坑了不少客户,说不定现在就是在还债!”
“还什么债?”我很生气地说,“那我们呢?不是也一样成天卖阴牌邪牌,不光山精小鬼,还给人下降头呢,这算不算坑人?是不是我俩也得还债?”
方刚看着我,表情很复杂,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向电梯口。我垂着脑袋,双手用力揪头发,好像要把自己揪成秃子。做佛牌生意两年多,虽然也见过一些人的生死,但没想到,我们这几个人当中,也有这么早就要上路的。
这时,听到从病房里传出一名护士的叫声:“动了,真的在动!”
第803章:高棉拍婴法门()
我抬起头,走廊那边的方刚也松开按着电梯键板的手。我快步走到病房门口,看到护士正在医生指挥下将心电图结果打印出来,递给阿赞洪班,他手里还拿着笔,应该是要签字。而几名护士和医生都围在心电图仪器屏幕前,似乎在看着什么。
仪器那种持续的鸣叫声已经不见,偶尔还发出嘀的一声。那是心跳的声音。看到我进来,阿赞洪班指着仪器:“动了。”
我和方刚连忙走过去看,见心电图仪上原本那条亮亮的直线中间出现波峰的形状,我们几人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登康松开捏着老谢腮帮的手,朝他嘴里看看,然后提高念诵经咒的音量。心电图的跳动大概每隔六七秒钟才动一次,但已经足够让我和方刚意外。
医生和护士赶紧查看心电图仪,方刚也跑到仪器前面:“又开始跳了?”
我冲到病床前看着老谢的脸,医生掏出小手电,扒开老谢的眼皮,说:“没放大。”再看输液管。滴注器中的血滴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滴着。
“老、老谢没死吗?”我惊喜地大叫。没人理我,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着看仪器。登康继续施咒,老谢的心跳间隔从六七秒钟变成四五秒钟,最后是三秒。登康将那串红色骨珠在老谢脖颈中缠了几圈,医生和护士们疑惑地看着,大概五六分钟后,从骨珠中慢慢渗出鲜血。
“你是想勒死他?”有护士尖叫着。医生想过去阻止,被我拦住,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动。登康解下骨珠,用食指蘸着老谢脖子处的鲜血,在他额头写了很多看不懂的符号。
老谢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和方刚都欣喜若狂,方刚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表情特别激动,这两年多,我是从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登康施法的过程持续了约二十来分钟,老谢的心跳速度已经恢复到每分钟六十次。虽然和正常人比起来过缓,但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老谢还活着。旁边有一名医生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估计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也没阻止他,说不定以后这就是登康和我的活广告呢。
等登康停止念诵经咒,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我用眼神示意护士,她连忙打来清水。把老谢脖子上的血迹洗干净。护士找了半天,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伤口。
老谢又缓过来了。
说实话,这两三年跟方刚涉了不少险,也算是在刀尖上赚钱,但从来没觉得事后有多惧怕。但今晚看到老谢从死到活,我却觉得非常害怕。当看到脸无人色的老谢躺在病床上,当这个经常碰面、颇有交情的老谢突然变成一具尸体,令我感到异常恐惧。而现在看到老谢被阎王爷从鬼门关又给送回来,应该高兴的我却像被抽了筋似的,浑身无力,连站着都费劲,只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把头靠着墙壁,心慌得厉害。
那边登康也不轻松,按他的话来,这次为老谢施咒所耗费的法力,比以往最难解的鬼王降还要多,整整休息了三四天才缓过来。但看到他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像有什么大喜事似的。我问他有什么事这么开心,登康也不说话。
而老谢倒是形势喜人,开始还是会每天吐几口血,渐渐就不再吐了,持续输血七八天之后,老谢的脸色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跟他交流时。老谢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先是瞪着迷惑的眼睛,对方刚说:“什么时候回泰国?”
我很奇怪,方刚看了看我,老谢又问我:“田老弟,再点一份炸虾吧……”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起来。老谢应该是在昏迷的过程中发梦,估计在梦里也没闲着,一直在跟我和方刚大吃大喝。
等老谢恢复神智之后,我握着他的手:“幸好登康在柬埔寨东北部的深山里学会了那种高棉拍婴法门,不然你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
“那、那你快替我谢谢他……”老谢费力地回答,又问医疗费花了多少钱,方刚哼了声,说你不用操心,早就替你垫付了。也不用你还钱,老谢脸上露出无比轻松的神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们三人在病房里分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方刚跷着二郎腿,习惯性地把雪茄掏出来,被我给制止,方刚很不情愿地收回包里,对登康说:“你没能驱走巴老板身上的邪气,后来他被阿赞尤给治好了。让你觉得很没面子,所以痛恨这几个人。跟踪熊导游到赌场的时候,在云顶酒店给他下了鬼王降,却被阿赞尤给解开。”
我插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阿赞尤解的。”
方刚瞪了我一眼:“还用确定?这世界上有谁能解开鬼王降?除了于先生就是鬼王,你觉得熊富仁能找到这两人吗?”
“找鬼王倒是容易,”登康说,“但想找到于先生恐怕就很难,我们想尽办法都打探不出他的下落,不相信我们的仇敌反倒每次都能轻松找到他。”
方刚说:“而且我那位跟踪熊导游的朋友说。在他从中降到解降恢复这段时间,他经常跑去那空沙旺以北的地区,不是找阿赞尤,能是什么?”我和登康都点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
躺在病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