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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得太远,我只能从他最喜欢穿的花衬衫来判断,就告诉出租车司机朝那边开去。司机不满意地对我嘟嘟囔囔,称这里太偏僻,回程的汽油太浪费,我只好答应多付给他三成的报酬。
驶到山脚处,见那几十个人有的在用铁锹、锄头和镐在挖土。已经挖了几个大坑。花衬衫的人果然是方刚,打发走出租车,我朝那一群人走过去。这里全是荒地和土坡,方刚看到我过来,却伸手指着我,又指指旁边几十米以外的几个临时帐篷。示意让我不要靠近,先去帐篷那边等着。
这几个帐篷都有人看守,远处还有一些当地农民打扮的人在指指点点。我站在帐篷旁边,看到有一位身上披着虎皮的中年男人和方刚等人站在坑边,似乎在念诵什么,旁边几个人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低着头也不说话。那位披虎皮的师父我认识,就是住在班通艾奇、之前给沙瓦施灌顶法术的鲁士路恩。他是泰国中南部的鲁士领袖之一,法术很厉害,但从不加持佛牌,可今天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二三十分钟后,鲁士路恩停止念诵经咒,和那些人说着什么,方刚也跟着边说边打手势。我觉得很无聊,就悄悄撩开帐篷的布帘,把头探进去看。外面太阳很毒,帐篷里却黑里咕咚,等眼睛慢慢适应昏暗之后,我才发现帐篷里放着两张木桌,一张桌上面摆着大铁锅,里面堆着铜刀、拍婴和铜环,似乎就是方刚之前发给我的彩信图片。另一张桌上整齐地摆着几十颗头骨,呈青黑色,也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少年。
我连忙把头缩回来,有人在背后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把我吓得啊的一声,回头看是个陌生男人,眼睛里全是不友善的神色。这时方刚走过来,对他人说:“这是我朋友,中国人,也是做佛牌生意的。没见过古墓拍婴,所以我特意让他从罗勇来开开眼界。”
那男人脸色缓和了些,我连忙双手合十施礼,对方还了礼,介绍说他是鲁士路恩的徒弟,今天来和师父们共同挖出这座古代墓葬。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多法师来挖墓,找当地农民不就行了吗?”
徒弟说:“这座墓葬最开始就是当地农民打井时挖开的,开始他们以为是某村民的祖坟,结果不光有尸骨,还挖出很多件古代拍婴、青铜法刀和神像。这些都是用来镇住阴灵怨气的物品,那些村民中有两人和师父打过交道,就叫停大家,然后通知了师父们。”
“也就是说,只有在鲁士路恩师父的指导下进行挖掘,才不会让这些阴灵发怒吧?”我问。
徒弟点了点头,方刚说:“是啊,已经都挖开了,触碰了死者,就算马上把土填回去也没用,所以只好由师父们来继续挖掘。那些负责挖开坟墓的人都是鲁士,或者鲁士路恩的徒弟,比如差查就是。帐篷里的都是从墓中挖出来的死者尸骨,这是一座合葬墓,应该有两百到三百五十年的历史。当初墓主人不是冤死就是横死,所以要用很多镇灵之物陪葬。拍婴和神像是为了超度死者的灵魂,青铜法刀则是镇住阴灵的怨气,以免伤害别人。”
我问:“那些挖出来的尸骨要怎么处理,是不是得做法事?”
鲁士路恩的徒弟差查嗯了声:“法事是肯定要做的,但刚才师父说,这座合葬墓中的死者怨气极大,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死的。一旦他们的墓葬被破坏,怨气就会扩散,所以师父只好准备将那些尸骨制成宾灵并开光,再由善信请回家去供奉。这样的话,死者享受活人的供奉品,可以慢慢平复怨气。”
我感到很惊讶:“鲁士路恩从来没制作和开光过佛牌,现在上来就是宾灵,那岂不是很抢手?”
方刚笑了:“所以我才赶来这里,等鲁士路恩将这批宾灵开光之后,我们俩每人就先挑几件带回去。供金大概每件五千泰铢左右,怎么样?”我很高兴地说当然好,可是要等多久?土鸟协才。
差查说:“师父们要先做法事,具体几天,要看阴灵的怨气我久减弱,不过我看至少也得四五天吧。所有法事的费用全由附近村民主动出资,他们都怕得要死,生怕墓葬中的阴灵发怒,让他们村里的人倒霉。”
这事不奇怪,泰国全民信佛,从总理到农民,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有供养僧人的义务,和世间阴灵的存在。这时几个男人用双手捧着头骨走过来,我们三人连忙闪开,我识相地撩开帐篷,几个男人捧着头骨走进帐篷,和桌上那些头骨放置在一起。我看到那些头骨的顶部都用红色或白色颜料写着符咒图案,就知道鲁士路恩肯定在用某种古代的法门来暂时禁锢住头骨中的怨气,以免伤害接触过它们的人。
我问方刚能不能去那些墓葬坑看看,方刚回答:“鲁士路恩已经施法完毕,那座墓葬是一个大家族,既然怨气这么重,我判断有可能是当年因为某件事,被贵族或者掌权者被全部杀死的。”
“就和中国的灭九族差不多吧?”我回答,方刚点了点头。我俩来到那几座墓坑旁边,鲁士路恩正坐在地上,用笔在刚挖出来的头骨上绘制符咒,几名鲁士的徒弟还在坑里挖着。他们挖得很仔细,在太阳照耀下,我蹲在某个坑边,看到两人正在仔细地清理一颗头骨周围的泥土。最后慢慢把头骨从土里抱出来,旁边的那人开始合十念咒,几分钟后才站起来,将头骨举过头顶。
第284章:怨气()
坑外刚巧没有人接,那人看了看我,就把头骨递给我。我下意识接过头骨,忽然想起差查说的话,知道这些头骨都有极大的怨气,吓得腿都软了。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鲁士路恩面前,蹲着把头骨递给他。
鲁士路恩认识我,这两年中我至少带五六位善信找他做过灌顶。他很奇怪,似乎觉得为什么不是他的徒弟把头骨拿过来而是我。他接过头骨,放在盘着的双腿中,嘴里一边念诵经咒,一边将符文写在骨头的顶部。
这颗黑中发青的头骨看上去很难看,颧骨极高,两排牙齿都在,显得特别宽。我心想,这人生前长得肯定很丑,嘴大脸长,估计和香港那个明星成奎安很像。刚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头无比的晕,眼前发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连忙站起来。却更晕了,不由自主地往后倒,有人在背后把我托住,回头看是方刚。他问:“怎么搞的,中午没吃饭吗?”我胸口发闷,已经说不出话,耳边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嗡嗡声,就像是无数男人共同在低声说着什么,却完全听不清。
方刚用双手抱着我,把我拖到帐篷旁边。有人拿了大块白布铺在地上让我躺着,十几分钟后我才慢慢恢复。差查和另外一个人蹲下,用手翻翻我的眼皮,说:“应该是被阴灵的怨气侵扰,没关系,明天应该就会好。”
“怎么会这样?别说我们,那些挖开古墓的村民也没有事!”方刚问他。
差查摇摇头:“很难说是什么原因。个人体质不同吧。”只有我心里很清楚,但有苦说不出,只是再也不敢动那些不敬的念头了。
当晚,鲁士路恩和其他师父还有徒弟等人都住在附近的村屋中,我和方刚也是。泰国全民信佛,无论对寺庙里的和尚,还是这些鲁士师父都是很尊敬的。甚至惧怕。他们努力腾出条件最好的屋子和食物来供给我们,我和方刚也算跟着凑热闹。
第二天,我的头仍然疼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难受。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机场,将所订的机票退掉。方刚安慰我。大不了损失退票费,但正好可以留下来看看鲁士师父们给这些阴灵做的法事。
到了下午,我才慢慢好些,但机票已经退掉,想走也来不及了,我暗想这可能就是阴灵对我的警告吧。幸亏我只是在心里不敬,要是有行为方面的,估计会更加倒霉。
晚上,鲁士的徒弟们将那几顶帐篷拆分开,合成一顶更大更高的。把那些所挖出来的头骨、尸骸、拍婴和青铜器等物品都堆在帐篷中央,下面铺上白布。鲁士路恩和另外的师父还有徒弟们都围成圈盘腿而坐,在物品和法师们之间,点燃着一圈大约几十根蜡烛。
两名徒弟用长长的经线逐一穿过每件东西上,包括头骨、尸骸拍婴和青铜法刀佛牌,再缠在每个人的手掌中,最后将经线的末端交给鲁士路恩。大家一起双掌合十,把经线夹在掌心,开始低声念诵经咒。所有人的经咒声交织在一起,我立刻想起昨天我晕倒的那一刻,耳边所听到的声音。
我和方刚坐在帐篷内的最外圈角落,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鲁士路恩是在用古印度法门来对尸骨进行加持,因为这些尸骨都是几百年前的,怨念深重,普通心咒已经不太管用。”我使劲点点头表示受教,忽然那些蜡烛的火光几乎同时熄灭,但帐篷里并没有风,顿时一片漆黑。我感到不寒而栗,左右看着,生怕有什么阴灵出现。
那些人念诵经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也更加杂乱,十几分钟后,有两位徒弟重新将蜡烛点燃。这些师父们继续在鲁士路恩的带领下念诵了近半个小时的经咒,这场法事才算结束。
第二天上午,鲁士路恩的徒弟将大铁锅里的几十尊石刻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地上。有古拍婴和罗汉像,另外还有几柄青铜法刀。这些古拍婴有大有小,大的约有半米高,小的只有大拇指那么长。
在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方刚用手机一直在拍照,我也掏出手机拍,边拍边问:“师父也要把这些古墓拍婴都加持了吧?”
方刚摇摇头:“不用加持。”
“为什么,不拿去给客户供奉?”我疑惑。
方刚低声对我说:“一会儿告诉你。”
晚上法事仍然在继续,估计还得几天。方刚和鲁士路恩打过招呼,我俩先回了芭堤雅。在大巴车上,方刚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些古墓拍婴,都是当年给死者下葬时,别人请法师特意加持过的陪葬品。泰国古时候的法师,其法力可比现在的龙婆、鲁士和阿赞们厉害多了。这些古墓拍婴在墓中埋了几百年,转化阴灵的怨气,法力有所消退,所以鲁士路恩要重新加持一下。可古代法师加持用的什么法门,现在早就失传了,只有少量法门流传下来。鲁士路恩就掌握着几种仅存的古代法门,比如帕皮拉符咒、他冥素运和他伟鲁帕符咒,但都不完整。就算这些不太完整的法门,也足够让古墓拍婴再次发挥强大的法力了。”
原来是这样,我又长了见识,心想退票费花得不冤,这些场面和知识,可不是花钱就能领教的。我问:“那些古墓拍婴在供奉方面和现代的古法拍婴有什么区别?供血也会出事吧?”
方刚说:“古墓拍婴比现在市面上能请到的所有古法拍婴都好,当年那些法师用的也是完整的古老法门,正常供奉肯定没问题。最好别供血,也不要乱用来路不明的法本去再次加持,以免出问题。”
我说:“既然古墓拍婴效果这么好,以后我得多多地卖。又赚钱又有效果。”
方刚白了我一眼,哼了声:“你以为泰国天天都能挖出古墓?这东西很稀少,基本是卖掉一尊少一尊。过几天等鲁士路恩加持完那批古墓拍婴和宾灵牌,我俩就去拿货。”
“我建议咱们俩尽量把手里能取的现金都拿出来,把那些古墓拍婴和宾灵都吃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