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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下,在。”阿仇向前踏出一步,地面铿地一声响。
“告诉我,你为何叫阿仇?”
阿仇大声应道:“卑下的父亲原是越国一个猎户,母亲曾受附近大族韩氏家人欺辱,父亲与之理论,却被痛殴,家父不甘屈服,矢志报仇,为我起名阿仇以铭志。”
“结果如何?”
“结果韩氏势大,见我父为他作对,又寻衅打断了我父的腿。恰好此时我兄弟出世,父亲便为他起名再仇,喻意便是恩怨分明,绝不示弱,不除仇人,誓不罢休。”
“那么,你父亲的仇最后报了么?”
“报了,父亲虽然瘸了一腿,却矢志不忘复仇,他将我们兄弟和母亲迁出山村,然后用了一年时间,待那仇人大意,终于有了机会,一箭将他射死,报了辱妻之恨、断腿之仇!”
庆忌嘿地一声,说道:“好汉子!这才是男人!庆忌如今流离失国,没有权柄富贵送给你们,你们誓死追随于我,也是看中庆忌是个值得你们以命相托的好汉。如今,吴国姬光,弑杀我父,篡位自立,与庆忌有不共戴天之仇。鲁国负义,惧怕吴国势力,欲逐庆忌而去,你们说,庆忌该不该就此灰溜溜地逃走?”
“不该!”
“说的好!阿仇之父,山中一猎户,犹能快意恩仇。如今庆忌的仇人从吴国来,窃国大盗,反充使者,你们说,庆忌应该怎么办?”
“以杀洗辱!”
“好,人生在世,就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方不负这男儿大好身躯。若是曲阜事不可为,庆忌欲南下击杀吴使,诸位兄弟可愿与我同行?”
“卑下等,誓与公子共、进、退!”
众武士轰然称诺,阳光之下,衣甲兵器,熠熠生寒,庆忌仰天大笑。
“还有我!”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娇呼,庆忌的笑声戛然而止,蓦回首,却见叔孙摇光穿了一身皮甲,手里提了一口长剑,急匆匆地向他跑来。许是头上的铜盔大小不太合适,她一边跑,一只手还得扶着铜盔。
庆忌一呆,蹙眉道:“叔孙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叔孙摇光喘着气儿,脸上露出两抹红晕,向他眨眨眼睛道:“公子以为摇光现在正说梦话吗?”
庆忌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去杀人!”
“我陪你去杀人!”
庆忌瞪着她不说话。
叔孙摇光忽然笑了,红唇一线,微微上挑,一抹妩媚便跃然呈现在她的脸上:“三月之期一日未满,你就仍是我的公子,我就仍是你的侍婢,你去哪里,我当然去哪里!只要与你交手的不是我爹,不管你去哪儿,不管你去杀谁,我都陪你去!”
那群侍卫们气壮山河的气势消失了,原本满脸的悲壮和豪迈,都被一种古怪的笑意所取代。庆忌把双眼一垂不再说话,叔孙摇光见他默许,甜甜一笑,跑进了他的侍卫队伍,然后左右看看,找了个脑袋小的,拿剑柄往他头上一敲,“当”地一声,那小兵正发愣,叔孙大小姐已发起雌威道:“喂,摘下来,咱们换换!”
阳虎在雅苑前来回踱步,心中天人交战,他这一生,恐怕都不曾面临过这样难以抉择的境地。只帮他拖延十日?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最简单的事,也担着最大的风险,那风险不是来自于别人,正是来自于他,来自于他要做的事。
何去,何从?退一步,一生报负再无实现的可能。进一步,坎坷重重,是万丈深渊泥潭沼泽,还是一条通向远方的康庄大道,祸福难料啊。
“浩浩白水,白水浩浩。男儿意气,直冲云霄。壮志未酬,难得逍遥。浩浩白水,白水浩浩。男儿意气,直冲云霄。壮志未酬,难得逍遥”
一曲清歌自雅苑内响起,先是一人唱响,然后是十数人齐声应喝,气势冲宵。
阳虎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睁开眼来,虎目一凝,大步向前,双手一震,猛地推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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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三个臭皮匠()
第089章三个臭皮匠
上一章做了些修改,昨日看的较早的朋友可以重看一下。能发大章则不拆小章,尽量让大家阅读流利吧。每日一贴;向您求票;求月票、推荐票支持
阳虎站在门下,声音艰涩地问道:“你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吴使不是鲁君,鲁君不是三桓,若一味以杀求成,那只有落得个身死异国的下场,纵使你真的是万人敌的勇士,也绝对无法应付随之而来的后果。”
他的声音有些发苦,明明知道庆忌不可能有办法应付这个难解的局,可是他偏偏鬼使神差地走了回来。
“我知道,武力不可以没有,但是除非我拥有绝对的实力,否则武力不足恃。不过,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现在据实以告,对你绝对没有半点好处。你只需要帮我拖延十天,延缓各方的反应,然后静候我的消息,你只需要做到这些,就有机会实现你毕生的愿望,这个赌,还是值得的,不是吗?”
阳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需要十天?”
“是!只需要十天!”庆忌叹了口气:“我想,这已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
阳虎默认了他的话:“毕竟,当此非常时机,十天已经,好!就十天,但是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放心,理由么,今天傍晚之前,你就会得到。”
阳虎咬紧牙根重重地一点头,然后虎目一转,问道:“叔孙小姐现在何处?她是叔孙玉的女儿,你留她在身边,必是一个天大的祸害,一着不慎,大计就会毁于这妇人身上。女色,只可娱乐,不可沉迷,否则,难成大器。”
庆忌目光微微一转,瞟了眼站在远处兵丁中的叔孙摇光,笑了笑道:“我知道,在我的计划里,她一定会是个大祸害的,不过不是祸害我,而是三桓世家。”
“怎么?”阳虎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他一眼。
庆忌笑而不答,又道:“现在就请虎兄去回复季孙大人吧,就说庆忌感其心意,亦知事不可为,不会令季孙大人为难,我会走的。但是大丈夫一诺千金,庆忌既然答应过要帮成碧夫人龙舟竞赛,堂堂男儿岂可失信于妇人?我会去沥波湖安排一番,。留下参赛的勇士,然后携其他人回城,明日一早,启程返回卫国。”
阳虎目光一闪,拱手道:“好,我等你的消息,告辞。”
“不送!”
阳虎回到季氏府邸,季孙意如闻听庆忌已同意离开,不禁为之大悦,连连捋须颔首。仲梁怀和公山不狃也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阳虎拱手如仪,继续回复道:“庆忌公子说,大丈夫守信重诺,他答应了成碧夫人,要帮助她参加龙舟之赛,不能因此事而毁弃承诺。此刻他已经赶赴沥波湖,留下参赛的人手,然后拔营回城,明日一早返回卫国。”
“好好好,”季孙意如连连点头,只要庆忌肯走,漫说一日,三日两日的功夫他还是等得起的。转念一想,他又心生愧意起来,轻叹道:“庆忌,真乃信人也。是老夫有负于他呀。阳虎,为老夫准备三十车财帛牛羊,唉,就当是老夫送给庆忌公子的程仪,聊表心中歉意吧。”
“主公放心,些许小事,阳虎自会办得妥妥当当,明日一早庆忌公子离开时,阳虎会替主公送他出城十里,给足脸面,以彰显主公好客之道、仁义之名。”
“好,好好”,季孙意如欣然笑道:“这些事你去做,就不需要告诉老夫了。”
他把几案一拍,端起一觚酒来饮了,痛快地道:“此番庆忌离去,吴使气势汹汹而来,也只能偃旗息鼓而去了?哼!叔孟两个混蛋又岂奈我何?叔孙氏那老狐狸想看老夫的笑话,孟孙氏那老匹夫更是心怀不轨,这一番运筹,难题已迎刃而解。老夫照样是鲁国执政,只要我在一天,就照样稳稳当当地压在他们头上,哈哈哈哈”
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也陪着哈哈大笑起来,阳虎瞟了得意忘形的三人一眼,心中暗暗一叹:“阳虎时运不济,侍奉的是一个庸人,共事的是两个蠢材。唉!尽管得意吧,等到国君返回鲁国,你还能如此安稳地坐在这儿吗?”
他有心说出叔孟二氏计划迎回鲁君的消息,可是想起季孙意如一贯的为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季孙意如虽然野心勃勃,但是最大的志向也不过是永远把持执政大权,凌驾于叔孟两氏之上,绝对没有篡位自立的胆量和勇气。
他的这种畏惧,倒不全是担心与叔孙、孟孙武力抗衡,削弱三桓乃至整个鲁国的实力,为外敌所乘。还有担心声名令誉受损的原因,他不想做一个篡位弑君的人,受到后人唾骂。声名令誉这些无形的东西,有时候,照样能产生巨大的力量,只要这个人在乎它,就必能约束他的行为。季孙意如正是一个好名的人。
即便知道叔孙、孟孙欲迎国君回国,季孙意如也是绝对不敢对国君做什么伤害的,那时,逼于无奈何的他只会再退一步,回复当初三桓鼎立的局面,拱手迎鲁君还国。然而,这两年来,由于为了对付他季氏,叔孙、孟孙本就走的已经太近,现在两家又欲联姻,结成政治同盟,恐怕他想回复原有政治格局的愿望也达不到,反要被叔孟两家骑在头上了。
叔孙氏、孟孙氏同为鲁桓公后人,都是姬姓,按规矩是同姓不婚的,但是这个规矩民间执行的最为彻底,相反,贵族们出于种种利益目的,却从来没有严格执行过。当今天下同姓诸侯出于政治利益同姓联姻的有很多,叔孙、孟孙两家已是几百年下来的远亲,怎么会在乎这些规矩?
到那时,季孙意如一步步退让,必然成为三桓之中最弱的一个,季氏如果没有了作为,自己的出身又在何方?想到这里,阳虎心思一转,把那唯一的希望重又放在了庆忌的身上。如今,他只希望十日的拖延,能够让庆忌拨云见日,再现转机了。
此时,人去室空的雅苑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就是展获大夫。他一大早就被请去叔孙氏的府邸,受叔孙玉委托,前往雅苑劝说庆忌解除赌约,释叔孙摇光回府,但是等他车马赶到雅苑的时候,庆忌的车仗已经出了城,直奔沥波湖去了。展大夫筹措了一肚子说辞,见此场面,又不好一路追去,显得他忒也性急,只好令车马回转,往复叔孙氏,等着晚上庆忌回城再说。
去沥波湖的路上,一辆马车,数十侍卫,正在路上急急而行。庆忌坐在车中,掀着窗帘,看着路边的青山绿水,眼睛时而定定出神,时而闪烁不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什么时候出发去击吴使?”
庆忌眼珠一转,恢复了清醒:“摇光,你跟我去,不怕对令尊难以交待么?”
“怎么会?他是他,我是我,如今我是你的侍婢,随你往复,本是信义所在。天下人谁敢因此迁怒于家父?”
庆忌笑笑不语。叔孙摇光见他沉默,眼珠一转,又引他说话:“公子,到了沥波湖汇齐人马,今晚便要连夜启程吗?”
“男人的事,女人少打听!”庆忌不耐烦了,凶巴巴地回了一句。
“喔人家只是关心你么”,叔孙摇光大概是被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