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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太妃看素问还是很有眼缘的,虽然很多时候是她在说而素问是一直一声不吭的,就是因为这样,舒太妃觉得很心安,觉得素问是一个不多事的人,不会像是寻常人一般巴巴地不放刻意地讨好,又不像是一些故作冷漠想要引起自己的关心,素问的冷淡那是因为她对这些事情,对自己对庆王府都没有半点的兴致的缘故,那种没有兴致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兴致而不是刻意的假装。有时候舒太妃也觉得素问这人安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会有的模样。她让人调查了素问,却是半点也无所获,只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摇铃医,差不多走过了大半个东岳大陆,身边除了一个叫做挽歌的护卫几乎可以算是孑然一身了。对于这样的走天涯的孤女,舒太妃的心中也不免地有些怜惜,这样的女子真是可怜。
“太妃娘娘多虑了,府上的人对素问极好。”素问道,自从那不长眼的沈管家被赶出庆王府的时候,这府上的人每每见到自己可谓是礼遇有加,只差没有嘘寒问暖了,素问真心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太妃娘娘已经痊愈,自然是用不到素问了,而素问也已经做到了答应肃王殿下的事情,往后再往庆王府上跑一是没有由头二也不想叫人说什么闲话,所以素问是不会再来了。”
舒太妃听着素问这样说,也觉得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医者本身就是为了治病而来,当病人痊愈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用得到医者的时候了。但这些日子她和素问之间已经建立了有些不同于寻常的医者和病人之间的,舒太妃身边也没有个什么说话的人,有些时候也会同素问絮叨一些事情,也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日就见到素问一回,这突然之间说不来就不来了,这叫舒太妃也有些不适应了
舒太妃张了张口,方要说话,却是见自己府上的周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行了一个礼方才对着舒太妃激动地道了一声:“太妃娘娘,王爷回来了!”
周管家是刚刚一路跑进来的,所以这一奔跑几乎是让他这一把老骨头没有提上一口气来,喘得厉害。这喘气如牛的同时却又激动无比。
“回来了?”舒太妃一下子站起了身来,那激动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她急急地道:“来信不是说要再过几日才能到的么,怎就突然之间就回来了?”
舒太妃听到庆王回来了这事儿也是意外的很,她这一直都是在算计着日子,从容辞说半月之余就能到开始,舒太妃就是整日在数着日子,如今这半月之数还未到就听到说是要回来了,这怎么不让她为之意外呢。
“皇叔知道太妃娘娘思儿心切,所以可谓是日夜兼程,这三十万大军还在后头由副将率领着还有几日才能到,皇叔领着一骑轻骑先行回城。”带着轻笑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一身大氅的容辞坐在轮椅上由着自己的亲信抬进了这楔厅之中,容辞的脸上带着笑,素问看容辞的面色比上两日自己在铺子里头瞧见他的时候还要来的苍白无力的许多,那面色之中的枯败之色宛若死气笼罩一般。
容辞对舒太妃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减,“那报信的人说皇叔已经在二十里地外,再过一会便是能够出现在太妃的面前了,太妃娘娘可总算是安心了吧?”
容辞同舒太妃说完之后然后这才看向素问,神色之中有几分的笑意:“素问姑娘也在?”
“肃王殿下吉祥,”素问朝着容辞行了一个礼,神色平静地道,“今日来给太妃娘娘拆线,这就要走了。”
素问说着就是要告辞,却是被舒太妃一下给叫住了,“素问姑娘且慢,素问姑娘对本宫有大恩,怎就这般就走了,也应当让我儿见上姑娘一面当面道上一声谢。”
舒太妃刚刚被容辞的那一番话说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庆王容渊已在边境长达半年有余,在这半年之中,舒太妃几乎是食之无味睡而不寐,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要回来了,心中的激动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的,但见素问转身就是要告辞,舒太妃直觉便是将素问留下来,这感谢的话虽然不过就是口头上的一句话而已,却也代表着一种礼数。
但是舒太妃在心底之中更多的却是觉得素问是有些才学的,在医术上的造诣只怕是太医院的那些个人都是比不得的,遥想当日自己中毒,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而只有素问轻轻松松地就将她身上的那些毒术给清除了干净。自己尚且如此,如果他日这中毒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渊儿,只怕到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舒太妃也想着渊儿如果能够结识素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她眼下也就只有以这样的一个名义先将人给挽留下来。
素问想要推辞,舒太妃却是不等她说话,便是由自己身边的婆子搀扶着匆匆地进了内寝之中想要换一身衣衫等着自己那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儿子。
素问看着那一溜烟地就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舒太后,自打这毒解了之后,舒太后这精神是一日比一日来的抖擞,且又是一日比一日来的身体康健甚至是步履如飞了。
容辞看着那神色之中有着一些微微懊恼之色的素问,轻笑了一声,她这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倒是半点也没有改变
。这微微一笑之后,容辞只觉得心中一闷,微微地咳嗽了起来,他急忙是从袖子之中扯出了帕子掩着唇,他这一阵咳嗽也惹得一直盘旋在素问脚边的那一只黑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
在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声之后,那帕子上沾染上了一些血色,就连容辞那苍白无力的唇上也沾了鲜血,在那一张苍白无力的脸孔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身后的清风清朗瞧见容辞这般,清朗撇开了脸不忍去看,这前几日王爷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就染上了这咳疾,这两日咳嗽的是越发的厉害了,昨夜开始竟是咳出了鲜血来了。而清风却是看向素问,有些时候他是真心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给绑到素问的面前来给王爷诊治,他时常想着,如果是素问的话应该会有些办法的,这就算是不能根治至少也应该有办法缓解一些,总是比得太医院那些个诊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好转的太医来得好一些。
清风不明白,为何殿下就是没有开口求医,明明眼前这个女子就在面前,他怎么的就是不试上一试。
素问听着容辞的咳嗽之声,光是听着他那咳嗽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伤寒入体已经到了肺部,如果再拖延下去只怕是熬不了多少个日子了,不过他这样破败的身子要么是不染上其他的病症,只要染上一些个风寒就已经足够要了他的性命,就像是现在这样咳血……
容辞缓了几口气,又细致地地将沾染了血色的唇擦拭干净,他这一抬头就见素问勾勾地看着他。容辞长这么大,见过的美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的那一双眼睛能够比素问的更加漂亮,她就是站在那边那一双悬狸一般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尤其是这样黝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几乎是叫人心驰荡漾,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如何想。
容辞将那染了血的帕子收进了自己的袖中,坦然的神色就像没有发生过刚刚咳血的事情一般,清风接了婢女递上来的茶水递给容辞,容辞接过了茶盏微微喝了一口,只觉得自己的口中满是血腥气息,他压了几压方才将那血腥味镇压了下去。
“姑娘在看些什么?”容辞低声地问道,他的唇边有着不灭的浅笑,温柔的就像一抹云。
“我在看,那染了血的帕子你怎么不扔了,难道还要留做纪念不可?”
“或许是吧,也不知道多久之后那一方帕子会全部被血给染透了。”容辞微微一笑,那姿态全然没有半点的在意,甚至还有了几分调笑的姿态。
素问听到容辞所说的这一句话一想到那一帕子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可能会被鲜血染透且还是得在一回一回的咳血之下,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被恶心到了,但这言语上却还冷漠地道:“会有这个机会的,你眼下不是伤寒入体了么?只怕整个太医院之中都没有太医敢对你下方子了吧?”
容辞听到素问这样问,她倒是猜测得极准的,如今他这个身子已经很少有太医敢开一个方子给他了,太医们的心思容辞也是知道的,就怕这一时不慎之下他这样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就是天大的祸事降临到了头上。容辞也心知这一点,他也不在意,自己这个身子自己最是清楚,死了也就是死了免得连累他人。
“姑娘猜得极是。”容辞点了点头,他看着素问,不知道是自己这脸色实在是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还是因为她的医术实在太高明了。
素问上前了几步,她微微俯下了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容辞。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容辞甚至能够看到素问那隐藏在苍白皮肤下那淡青色的血管,那血管淡淡的,仿佛只要自己在贴近一些就能够看到其中血液的流动。在她俯下身的那一瞬间,那未梳起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流泻下来,有几缕甚至垂到了容辞的手上,他不着痕迹地将手微微收回了一些却是触碰到了那如丝如墨一般的顺滑的长发,容辞微微撇转开了一些视线,这样同一个女子接近其实是于礼不和的,尤其眼前这还是一个姑娘
。但在鼻息之间,容辞倒是能够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不是胭脂香粉的味道而是药香,混合了许多种药物的香味,淡淡的,轻轻的还有一些微微的苦涩。
“你不想让我给你诊治吗?”
素问慢慢悠悠地问道,看着容辞的时候,有很多时候素问都在想这个已经快病入膏肓的男人会在什么时候会开口向自己求医。对于这一点,不是她自夸自己医术是有多高明又或者是有多觉得卓绝,而是他身边的那两个护卫的眼神之中根本就很清清楚楚明明巴巴地写明了这些讯息,甚至连她自己也在等着,等着有一日容辞会开口,这样的人,素问也见了不少了。那些个原本自诩高人一等的人到最后的时候还不是在死亡来临之时全部都变成了孬种的模样。所以素问也在想着,想着容辞在受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开口。
但直到现在,这个已经身体破败的几乎快要一脚踏进棺材里头的人却还是梗着一口气没有开口,素问不知道容辞到底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呢还是故意的,故意不开口。
容辞点了点头,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给予素问的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回答。容辞想让素问诊治,却又不敢让素问诊治。他想,自然是因为他还想要再活着,不管是贪恋荣华也好,还是有留恋之人也好,容辞都是想要活着的,他要活着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他才这样年轻的年纪,想要做的事情很多都还没有做到,没有一个人不是渴望着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加长久一些的,他也是不例外的。但他不想,却是因为素问一旦诊治他,要是治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没有诊治好她,历代以来都有御医为帝王殉葬的先例在,他一死,素问又怎么可能能够幸免于难。
她还这般的年轻,还是一个忻娘呢。容辞又怎么能够忍心素问这样过的恣意的人因为他而没了性命,她这样的姑娘就应该这样无所顾忌地生活在天地之间才对。
“殿下倒是个心善的!”素问淡淡地道了一句,她原本还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