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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时候,站在人行天桥上看风景,也成了林悠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以前路过天桥的时候,他常常站在上面,背靠着栏杆,打量过往的人群,试图从中发现美的存在。只可惜,他的运气一向都不好,几乎没有见过真正的美女,网络上的除外。
默默的从人行天桥过来,就是夏田村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城中村乃是天堂,逍遥自在,悠哉游哉。对于另外某些人来说,城中村则是地狱,痛不欲生,度日如年。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城中村是他们必不可少的栖息地,是他们的家,是他们追求幸福的落脚点。没有城中村的存在,就没有无数可悲可叹,可歌可泣的故事,花城这块土地,也不会变得如此的灿烂辉煌,如此的具有吸引力。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珠,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交不起房租的,有捡破烂的,有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的,也有开着奔驰,带着衣着光鲜的小姐们出入的。有人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活活累死。也有人一天到晚没事干,连续打三天麻将,结果猝死在麻将桌边上的。只要愿意,城中村里面每天发生的故事,都可以写成几千万字的小说。
有人开玩笑说,花城的包容性,就体现在城中村。在这里,只要你愿意,什么东西都能够搞到,从最尖端的潮流电子到最落后的生活方式。先进和落后在这里交融,科学和愚昧在这里吻合。无论是富裕还是穷困,都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比如理发,从几百块钱的负离子什么的,到只要两块钱的推剪,各取所需,各有各的做法。
表面上这里似乎很乱,事实上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运行,偶尔也会有杀人放火的事情,坑蒙拐骗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只要你安分守己,基本上这些事情都和你无缘。但是如果你沾染了歧路,想要脱出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也。
习惯性的看看街口的位置,林悠稍稍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早,摆摊的人都还没有出现呢,没有人跟他抢位置!
外面的主街道很宽敞,很干净,可能是刚刚清扫完毕。偶尔有些地方有积水,轻轻的跳过去就是了。两边的店铺,也还没有将经营扩展到道路上面来,显得规规矩矩,本本分分。走在街道上的人不多,商店里都没有什么人,售货员在懒洋洋的玩弄手机,又或者是躲在角落里打情骂俏。偶尔有人走进去买东西,结果发现售货员比顾客还多,于是又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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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街转入小巷,光线顿时黑暗起来,外面大街上整齐的一幕,在小巷里是绝对看不到的。夏田村的农民在修建出租屋的时候,都恨不得将每一寸的土地都用到极限,自然没有宽敞的通道了。除了出入的街道之外,两栋楼之间,距离不到二十厘米,不要说鸡犬相闻,就是呼吸也能够听到,要是有男女在对面亲热,你都不好意思呆在家里。
就算是出入的主街道,也不过是两米宽而已,两边又堆着乱七八糟的垃圾,都是房东扫出来的。又有很多房屋悄悄的扩建,导致街道的两边,经常堆满了沙石,甚至有人在这里搅拌混凝土,然后用滑轮送到上面,本来不宽敞的街道,被他们占据了大半,路过的人,只能从屋檐下小心翼翼的经过。
楼房之间,各种乱拉的电线、电话线、电视讯号线、网线,纵横交错,如同是凌乱的蜘蛛网,将所有的楼房都缠绕在一起。又有从上面扔下来的垃圾袋、北风刮落的内衣裤、吃完的塑料饭盒,以及其他的杂物,悬挂在各种线的上面,将各种线压得弯曲成U形,看起来摇摇欲坠,从下面路过,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以免中招。
每栋都是九层楼高的不带电梯的出租屋,将天空封锁的死死的,只有一丝丝的缝隙露出来。天气好的时候,站在下面抬头看,颇有一线天的感觉。如果天气不好,那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若是在下面站久了,甚至有两眼发黑的感觉。
“呜~~~”
林悠忽然听到尖锐的声音,他立刻熟练的向旁边的屋檐下一躲。
“噗!”
一块红薯皮从天而降,刚好落在林悠刚才经过的地方,紧紧的和水泥地吻合在一起。
林悠脸色不变,仿佛没看见。
高空抛物,在城中村屡见不鲜,电视新闻上还说有乱扔的砖头砸死百日大小孩的。夏田村的高空抛物,当然也不例外。扔个红薯皮,而不是更具杀伤力的电池、石块、垃圾什么的,已经是很文明了。就连用过的避孕套、卫生巾什么的,也照样有人往下扔。
毕竟,这里的很多人,思想是很解放的,很超前的。这一点,只需要看看那些开在最偏僻的小巷里面的发廊就知道了。这种发廊有个大同小异的特点,就是里面是没有理发工具的,清一色的姐儿,坐在沙发上聊天。林悠有次冒失的走进去,一看这个架势,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看看没有动静,林悠正要走出去,但是才迈开脚步,他又迅速的缩了回来。
“噗!”
半条红薯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就好像是某种排泄物。
愤怒了!
连续两次在同一个地方高空抛物,没有公德心,也没有技巧,多半是刚搬进来的。
果然,下面马上有路过的大妈叫开了:“上面谁乱扔东西,烂屁股,生儿子没屁眼……”
这些大妈,基本上都是房东之类,在收房租的过程中,在和租客的斗智斗勇的战斗中,已经练就了非常彪悍的骂人本领,只要开骂,必定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顺便带上对方的子子孙孙,言语的恶毒程度,哪怕是周星驰转世,也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在大妈级人物大骂的同时,林悠快速从下面走过,同时对天竖起中指。
“小样,没素质,哥鄙视你们!”
既然不能像房东大妈那样公开怒骂,他只能用这个动作表示抗议了。
好歹,咱也是文明人不是?
忽然间,林悠觉得自己的中指,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套住,带着他的手指,本能的往下沉,
他急忙将中指收回来,结果发现中指上多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戒指?
靠!
居然有人往下面扔戒指,还刚好套到了他的中指上。
这准头,就算到了奥运会,那也是冠军的料啊!
不过,林悠很快就奇怪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往下面扔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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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将戒指送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看看,发现这个戒指外表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白色的,看起来好像是银做的,仔细看却又不像。没有任何的花纹,没有任何的装饰图案,更没有镶嵌钻石、翡翠、玛瑙、水晶什么的,一看就是最廉价的,说不定还是假货。
难怪上面扔得这么爽,原来是不值钱的东西。
第3章 街边卖玉米
(0003)
不会是两口子吵架,往下面扔金银首饰了吧?
林悠抬起头,很盼望上面再扔个金手链、钻石项链什么的,让自己也开开眼界。
结果,上面没有任何动静了。
高空抛物的这层楼,至少有九层,每层至少有两套房屋是靠这条街的,没有猫头鹰一样的眼神,计算机那样的缜密头脑,鬼才看得出到底是哪层哪个房间。
林悠踌躇了一下,退到了屋檐里面。
要是扔戒指的人后悔了,马上下来寻找,哥就将戒指还给他。
怎么说,咱都不能破坏别人的幸福不是?
结果,好一会儿过去,上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吵架的两口子,已经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了。
既然如此,哥就不客气了啊!
林悠从屋檐下钻出来,继续往前走。
他顺手想要将白色的戒指取下来,仔细的琢磨个究竟,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戒指。
用力,没拔下来。
再用力,也没有拔下来。
咦?
林悠忽然发现,这个戒指居然取不下来了。
咋回事?
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缩骨,怎么旋转,戒指就是无法取下来。
那感觉,好像这个戒指,已经和他的手指,牢牢的融合到一起了。
“怪事!难道老天掉个戒指,跟老子融合到一起了?”
林悠无奈之下,只好自嘲的安慰自己。
这个戒指戴着倒是挺舒服的,不碍事,如果不留意的话,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是,这个戒指戴在右手的中指上,似乎有点不伦不类的。印象里,戒指一般都好像是戴在左手的啊!在右手的中指上套个戒指,这算是什么意思呢?假扮非主流吗?
算了,不管了。
至尊宝不是说了吗,老天安排的最大,管他什么意思。
总算回到自己的楼下,发现楼下依然是脏兮兮的,上去楼梯的地方,已经被污水占领了,上面还冒着白色的泡泡。他所在的出租屋,一楼是餐厅,污水没有专门的地方排泄,就随意的流淌在房屋的周围,偏偏楼梯口的地方是最低洼的,总是有大量的污水聚集,有时候污水里面还飘荡着垃圾。
房东只知道收卫生费,从来不搞卫生,偶尔看见他驱赶着自己的三个女儿,稀里哗啦的扫扫楼梯,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至于楼梯口的污水,更是从来不过问,反正每个出入这个楼梯口的人,都练就了身轻如燕的本领,哪怕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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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埋怨房东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林悠心想,这次总该是用人单位了吧?
没想到满怀希望的拿出手机,一看屏幕,同学李俊华打来的。
“死仔,最近过得怎么样?”
“外甥打灯笼。”
“……你到底找了什么单位?怎么这么倒霉?”
“找我什么鸟事?”
“有人建议同学聚会,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我们才毕业多久?就要同学聚会了?”
“聚一聚嘛!”
“什么时候?”
“圣诞节前后吧!”
“哦。”
“确定了日期以后,我再打电话找你。”
“看情况吧,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好。”
林悠放下电话,嘴角边浮现一起讽刺的笑容。
同学聚会?
毕业不到半年就同学聚会?
这不是明摆着有几个家伙准备炫耀一下自己的工作么?
据说有个同学在鹏城的沃尔玛高就,部门是采购部,油水很足。还有个同学进了海关,油水同样很足,已经开上别克了。还有那个谁谁谁进了市旅游局,以前的老师总是提到她的名字。还有什么平安保险、工商银行、保洁公司、花城宾馆什么的,反正都是非常有出息的。同学聚会,多半是他们出风头。
现在是10月份,距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有时间来考虑。林悠很快打定主意:要是找到过得去的工作,就去。要是还没有找到工作,就不去了。难道老子不去,还能来抓我去不成?难道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的,只有老子一个不成?
顺着狭窄的楼梯上去,发现三楼的楼梯拐弯处,堆着很多垃圾,遍地都是烟头。这里是下面某个制衣厂的集体宿舍,住的人比房东还懒,垃圾都是直接扫到楼梯上面就不管。上到六楼,同样看到大量的垃圾,两个小朋友正在墙壁上画画,反反复复的练习“乱扔垃圾者,全家死光光”十个字。
从他们的身边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