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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的话,他们觉得,在庄主的眼里,仿佛他自己跟阿真,像是一个世界的。其他人是另一个世界的。可这未免太荒唐。
外界的猜测,陆清离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真一在他面前舞了一套剑法,他就在旁边趁着剑气写书法。
真一舞完了,没有出一滴汗。
他也写完了。
她很自然的上前收拾起来。
陆清离没有把真一当侍婢,奇怪的是真一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做是小刀一样的人。
只有陆清离知道,真一看他,模仿他,不是要成为他,而是,她觉得自己本来就该是这样这才对。
就跟她学习武功,学习打理山庄一样,是在学习生存的本事。
她把陆清离当真理,当做未来的她应该成为的人。
这太有意思了,也太有趣了。
她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但是,陆清离不讨厌。甚至有一丝愉快,因为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真一长大后,成长到他这个高度,会做什么,怎么做。
真一做的第一件事,就让他叹为观止,满意非常。
她把陆清离囚禁了。
她不止是要成为陆清离那样的人,她是要取代他。
哈哈哈哈!他简直差点失笑出声。
这幼嫩的稚虎、小妖,他当做对手一般培养起来的,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果真没有叫他失望。
虽然,未免太心急了点,还欠缺些火候。
真一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开心的笑起来:“这样啊,那沈月应该会愿意了。水清浅被拐卖前,是京城里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呢,沈月这样的小姐,在大官眼里,也只是个草民,作为江湖人杀了很多人,还是个犯案的罪人,这样她就愿意了吧!”
梅雪衣哑口无言。
陆清离依旧摇摇头,平静的说:“不愿意。因为沈月一直把自己当人上人,就算不是水清浅,是公主来了,给她千金万金,无价之宝,她也不会愿意屈尊给她当奴婢的。”
真一冷下脸:“那她们凭什么觉得水清浅就该愿意?”
陆清离似乎也在思考:“也许因为,有很多像水清浅一样的人愿意。”
真一:“也有很多像沈月一样的人愿意。”
陆清离失笑摇摇头:“但水清浅杀她还是不对,会被人唾骂。因为沈月虽买了她,要她为奴为婢,但是她本来在别处也是如此,甚至更惨。沈月让她比以前好了,她若是不愿意当奴才,也不该杀人。如实以告,都是一样的人上人,沈月自然不会再把官家小姐当奴才使,也会想法子让她找回家人的。”
真一执拗的摇头:“真善良啊阿离,沈月。但若是水清浅天生就是个贫家女被卖掉了呢?她就活该当奴才吗?她再去找沈月说她不愿意当奴才时,会怎么样?”
陆清离沉默了。
真一不知道原本的水清浅为什么杀沈月,是不是为了自由和尊严?是不是因为面对着心上人,自己却因为人为施加的命运,无端成了低人一等的奴才,而连表露心意都是痴心妄想,合该鄙夷,目的不纯?或者只是单纯的坏心、嫉妒?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假如她必须是水清浅,她不会杀沈月,会适当的报答沈月。但如果因为沈月,自己很难摆脱奴才的身份,她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她了。
代价只是被追杀、复仇,当个忘恩负义、道德败坏的坏人。很值当,只不比十两银子买一生划算。
历史课本上,读到昔日白人拿黑人当奴隶时,白人们曾煞有介事的学术研究:奴隶竟然会反抗,会不想当奴隶,会不想干活,会想自由?
尊贵的白人认为:这太荒谬,太不正常了,一定是一种病,需要鞭打治疗。
当时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种花家的小朋友,都觉得匪夷所思:人不想当奴隶,想跟别人一样的平等生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那群白人怎么能这么想?
但后来,各种影视剧,小说,戏剧,歌颂着忠仆,描述着旧时代、古时候的好主人如何像善待一只忠狗一样善待忠诚的仆人;
现代社会欧美的贵族,如何有专门的管家学院,培养世代的管家,这些管家厉害到能复兴一个家族,如何光荣难得;
67。从小可怜到鬼嫁娘4()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作者千字只拿1。5分 被小心的一点点剥开的衣物; 露出触目惊心的糜烂刀伤; 从上而下,斜着劈入; 几乎将这个纤长瘦弱的女孩子劈成两半。
好在弯刀的造型; 虽然两头伤口极深,甚至剜出了皮肉,但到底没有劈断中间的脊椎骨。
按理来说,弯刀本身会勾住她的骨肉,把她拉回去。然而她在最后关头; 挣脱勾住的骨肉,快速用伤处跟弯刀相撞击,才得以借力加速遁走。
只是; 这样的当机立断; 强行的二次伤害; 导致伤上加伤。
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流血太多引发的不适,趴在石头上的少女,紧紧的闭着眼睛也痛苦的蹙起眉,左手向后无意识的摸索着什么,沙哑的喉咙里忍痛支离破碎的喊着:“阿离……阿离……”
来不及多想,陆清离立刻回握了那只手:“我在。”
少女便含糊的说着无意义的字眼; 安然的平静下来; 陷入重伤昏迷。
只有那只手; 死死的抓住他的,没有一丝松懈,仿佛那是比她命还重要的东西。
陆清离死死掩着嘴,压抑偏头轻咳了几声,又急忙去看有没有吵醒她。见她一动不动的昏睡着,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该担忧的凝视着她,眉头皱起。
好在带出来的伤药还有,但这伤口太深,已经见骨,能侥幸不死已经是万幸,其余实在不敢抱太大希望。
半夜的时候,果然发起热来。
真一却仿佛一头受伤中的狼,烧得糊涂,还勉强睁开了眼睛。
烧红的眼睛幽亮无神,凶光毕露,仿佛咬紧牙关,苦苦支撑防备着周遭的一切危险。
陆清离本来就寒毒发作濒死,全靠意志支撑,全身武功都用不了,如同废人。
从风雪里,苦苦背着她,一步一挨的找到这个山洞。又忍着寒冷,取来雪水一点点给她降温,整个人已然到了极限。
真一醒来胡乱的挣扎,他就毫无力气的倒下了。
他闭着眼睛苦笑的叹息,低声道:“你再这样乱动,我们两都要埋骨这里了。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真一也不知道是否还清醒,她只觉得有声音在噪杂的说着什么,她整个人却像一颗被打破的鸡蛋,搅拌,摊在热油上,反复煎炒。
唯有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牢牢的抓着陆清离的一只手抵在身前,整个人却跟他保持着距离,就这样,微弓着身子,半趴在垫着披风的石头上。
陆清离已然习惯了她这样,既亲密又极度防备他的态度。
虽然仍是不解。
他偏头看着真一明亮无神又紧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她咬紧牙关,难受的发出呓语,痛苦的颤抖。
他自己看上去到是比船上时候故意示弱看起来好多了,平静的,镇定的,只是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实际上,身体内部岩浆溶解般的痛苦,却一波比一波强烈。
“你醒着也好,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人清醒时候忍痛,身体的恢复力和生命力,要比昏过去强。”他淡淡的,像回忆起什么一样,轻声说,“真的,我可是每一天每一夜的,受了十二年呢。从六岁到十八岁。”
他比真一大了十岁。
他逃离药人的生涯,也十年了。
“我跟你讲故事,你不要睡好不好?你跟着我三年,还是个小女孩儿,我都没有跟你好好讲过故事,今天就补上吧。你认真听,就不那么痛了。”
陆清离的故事讲得很平淡,毫无感情。
有一个小男孩,五六岁,他从小被夸聪慧,记事也很早。
所以,当他被人打昏,交给人贩子在马车上颠簸的时候,他还牢牢的记得,那个把他卖了的人,是他的大伯。
他还记得,他们家很大,有很多亲戚,他小时候还被抱着去过一个叫皇宫的地方。他的爷爷有许多学生,人们把这样的家族称作书香门第,簪缨之家。
等车停下来,船停下来,蒙在眼睛上的布揭开之后,他就跟车上的很多孩子一起,来到了,地狱。
每一天,身体都会被扎很多针,泡腥臭恶心的药水,喝各种难喝的药,还要被各种蛇虫鼠蚁叮咬。
这些,他都忍下来了。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已经发现了,最可怕的是,那些哭闹反抗的孩子,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聪明孩子还是笨孩子,他们都死了。
各种各样的死法,被蛇虫鼠蚁活活吃了的,被切开疼死的,还有,被一片片割肉,吓死的。喝最危险的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
所以,他就变得格外听话。
听话到,他甚至会自己主动扎自己针,还详细的告诉那个人,不同的扎法,有什么不同的体验。
他主动研究药物、毒物,主动喝药,哪怕疼到差点醒不过来。
被毒物咬,被割肉也视作平常。
终于,当他这样听话后,那个人却不舍得轻易叫他喝效果不明的药了。
那个人让他叫他师父,允许他有名字,甚至,让他来代替自己去给那些,原本跟他一样的孩子灌药、喂毒、扎针、切割,哦,那个人把这叫手术。
十五岁那年,当他第三次把组织起来,试图逃跑、反抗的药人们抓起来,带到那个人面前,一一杀死时,那个人愉快的笑了,称赞他:“不错,是个忠心的好奴才。”
就这样,这个男孩子长大了,成了少年。
那个人已经完全任由少年去管理药人们了,他自己整天偎红倚翠,美酒歌舞的享受人生起来,并且告诉他:“师父以前也是药人呢,你好好听话,等师父老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少年单膝跪地,忠诚不改从前。
他依旧喜欢拿自己试药、扎针、泡各种腥臭的药水,被各种毒物咬……
突然有一天,那个叫做师父的男人,被他一剑斩断双腿,从女人的床上跌下来,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愤怒:“为什么?我不是说过,这个位置我会给你吗?”
少年温柔的笑:“别人给的永远是别人的,我比较喜欢自己去拿。”
那一年,少年十八岁了。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寻找记忆里的大宅,还想去杀那个害他的大伯。
然后,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陆家,那对大官父母并不承认自己曾经失去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草莽江湖客。
他大病了一场,思索了一下,突然不确定过去的记忆了。
也许那个过去,是他在人贩子的车上、船上,听那些同样被拐卖的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想象出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也许,他是扎太多针,吃太多毒物,脑袋坏掉了,产生的臆想。
一个小小年纪,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是出生书香门第,受君子六艺,浩然正气熏陶?
一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毫不犹豫,踩着同类的尸骨,对